74、第 7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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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栩原本以为，一切应该在中午、最晚下午时分回归平静。
易容者杀死了画展连环案的最后一个幸存者赵千石、嫌疑人泉翁已经潜逃出京、盗取周栩真气信息的魇妖也不知所踪、灵使管理中心出现信誉危机，周雩挑起大梁。唯一的微弱线索在哈尔滨，而林北生已经定好了明天的机票准备前往。
相关事件持续的时间太长，大多数人已经被消磨得做好了面对悬案的准备，但也仍心怀几分期待，或许能在不远的将来收获崭新的信息……
但转机往往出现得猝不及防。
被这桩案子牵扯的所有人，还远远没有到休息的时刻。
“睁眼，周栩。”
周栩脑中挣扎了好一会儿，终于把眼睛眯起一个缝儿。
“……你啥时回来的，”她看到林北生，“让我再睡一小会儿……”
林北生看了一眼表，两点钟，以周栩现在的睡眠深度来看，应该是喝了口粥就一头扎回来，彻底瘫痪。
“早上不是还挺精神的吗？”林北生失笑，伸手将她面前的碎发掖到耳后。
“不不不，”周栩胡乱地摇着脑袋，“早上你看到的是周栩的精神，她很不错的——现在躺在床上是周栩的肉|体，经过一整晚的修整，她终于发现了自己到底有多累……”
“那你躺着听，有很重要的事跟你说，”林北生道。
周栩放心地闭上眼睛，“周栩的精神高速运转着呢，说吧。”
林北生：“方才宋队给我打了个电话。因为哈尔滨分部的部长联络他，称发现了真气线索，和几个案发现场残存气味中的真气遗留极其相似。”
“……真的假的！”周栩猛地瞪圆了眼睛，踉踉跄跄地支棱起来，“这么重要的线索！”
“是，”林北生点头，“但是有点麻烦，线索是在一个普通人身上发现的，樱花街怀疑他可能是受到了某些灵使的干扰。”
周栩：“也有可能是操控——先前赵千石身上也有操纵法术的痕迹，只不过那时候易容者多做了一步，把真气替换成我的了。”
“宋队的意思是，”林北生道，“不论易容者是不是泉翁，真正和他交过手的人只有我们两个，他希望你也能加入这一次行动。”
周栩几乎脱口而出，“这有什么问题？我和你一起走就行了！”
“我的想法是……”林北生皱了一下眉，“你休养两天，再把学校的事情处理一下，如果我能在哈尔滨有所发现，而且自己解决不了，你再来也不迟。”
周栩撇嘴，“时机这种东西稍纵即逝。要知道咱们对付的可是泉翁那样高段位的斩鬼师，等你发现问题再叫援兵，黄花菜都凉了。”
“你也知道我们的对手是很强大的，”林北生道，“那你不好好休息，怎么恢复好的状态面对挑战？”
“这是什么话？”周栩干脆从被子里钻起来，“咱们斩鬼师就是要不断为人民群众的健康和幸福付出努力的！这点小伤能阻碍我周栩服务世界的决心吗？”
她本想跳到地上，谁料脚下一软，踉跄了一步，被林北生伸手拉回来坐下，“哪里需要周栩，周栩就会出现在哪里。”
“更何况现在那些灵使摆明着已经在侵害凡人的生命安全了，你能忍？”
林北生觉得她在胡说，但是又没什么证据。
“而且现在的情况是，”周栩真诚道，“我的恢复情况和你有点关系。”
林北生：“？”
周栩：“荷尔蒙让人忘记疼痛。”
周栩：“但是睡觉不行。”
周栩：“如果你丢下我一个人，我可能要再过半年才好。”
这是什么歪理……
周栩的眼睛里面亮晶晶的。
林北生发现自己的心跳忽然失速。
“你决定，”他赶紧站起来，“如果确定参与，那今天就要收好行李——你需要回学校或者家里吗？我来送你。”
周栩愣了一秒，旋即躺倒在床上。
“恋爱救不了我了林北生，”她绝望道，“我一想到要离开床，就失去斗志了。”
林北生笑笑，“我出去了，你仔细考虑。”
……
“我就说你和林老师早晚的事，你看怎么着？”
下午五点钟，苏晓芙从上铺伸出脑袋，看着正在收拾行李的周栩。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嗯？”
“就因为你们俩的事，我还大年初一陪你看画展，还遇着刑事案件——两肋插刀啊周栩，两肋插刀！”
“嗯嗯嗯，”周栩敷衍道，“真朋友，苏晓芙。”
晓芙切了一声，“不过你又请假啊……再这么下去你明年能正常毕业吗？”
“看情况吧，”周栩也愁，“我刚才去请假的时候导员的脸黑得跟什么似的，但是我也没办法啊——这回出差，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要去多久。”
苏晓芙：“还是因为画展的案子吗？”
“算是吧，”周栩点头，“这次对上的人有点厉害，我也从来都没接触过这么大的案子，出差不一定有结果。”
苏晓芙：“别说接触了，我从来都没听说过这么严重的案子！我妈最近每天约的门诊都少了，大家都有点惶恐。死了那么多人，还可能是灵使干的——小栩，你千万注意安全，人没抓到可以以后抓嘛，你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的，可怎么办。”
周栩应了一声。
其实她这短短几天已经和“三长两短”几次擦肩了。
现在想想，多少有些后怕。
她并不是什么大无畏的人，她对人世的牵挂还太多太多。顶楼天台那一回，她吓成那样，不光是因为自己可能杀了人，也有九死一生的心有余辜。
如果不是林北生……
其实在林北生问她是不是想参加哈尔滨的任务的时候，她心里是在犹豫的。和易容者照面的经历还残存在脑海中，不过几天的时间，她还没能彻底消化掉那些恐惧。
但或许也是因为林北生……他是把自己从阴阳分界中拉回来的人，也因为心中那一股不想和他分离开来的热情鼓动。
如果今天不趁着冲动往前迈一步，她很难想象自己下一次主动登录斩鬼师软件，或者拿起牵丝是什么时候。
也许很快就能解决，但如果不呢？
这个案子从发现到侦查，每一步里面都或多或少有自己的影子。
她多么想要将一切都弄清楚，给那些遗失的灵魂一个交代，她知道，这一步绝不能退。
“不过你最近任务这么多，你哥那边真的没事吗？”晓芙道，“之前你去伦敦耽误了几天的课，他不是给你账号停了小半年吗？这回你请长假，他竟然没说什么？”
“他……”
周栩停下手中的动作。
想想从幻境里出来，自己还没跟周雩面对面说上几句话呢。
周栩其实想过，如果来樱花街接自己的是周雩，那她也会很开心。毕竟前世在她看来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哪怕周雩提前知晓，并且隐瞒了自己很多年，甚至将其中的某些情愫倾注到了她的身上……
他们还是兄妹，还是最亲近的亲人。
可他没有来，也阻断了林北生的动线。
面对自己，周雩已经逃了。
可他并不能放手得彻底，他还带着那些偏执的习性，他依旧想要做操纵者。
二十年，周栩已经彻底厌倦了这种被控制的感觉。纯粹的亲情他不想要，往事前尘又放不下。他对不起周栩，也对不起自己。
两天来，两个人没任何交流。
周栩想，他做操纵者的底气可能终于泄了。
拨开虚假的亲情，周雩只是在和过去的自己做交接。
可对周栩来说，她失去的是真的哥哥。
“他成长了，”周栩把话说完，“他已经到了要放开我独自生活的年纪了。”
苏晓芙撇嘴，觉得她在编瞎话。
……
“我收到了樱花街的邮件，你要把小栩带去哈尔滨？”
学校停车场，林北生刚刚打开车门，就撞见了好像早等候在此的周雩。
“她自己决定要去，”林北生下车锁门，“我刚提交任务名单，樱花街已经批准了。”
“那个易容者有多危险？”周雩皱眉道，“小栩才在鬼门关走了一遭，你怎么能让她继续参与到这件事里？”
“周先生，”林北生并不为他糟糕的态度所动，“你的理解可能有点问题，并不是‘我让她继续参与’。”
周雩：“她——”
林北生：“周栩作为一个持证的斩鬼师，有决定自身是否参与任务的权利。”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周雩忽地怒了，“你不是口口声声对她好吗？怎么能让她在这种时候犯险？”
林北生皱眉，他有些烦了，现在的周雩情绪化程度很高，并不适合沟通。
周雩：“你不是喜欢她吗？你喜欢她的方式就是让她去送死？”
“周雩，”林北生的表情已经垮下来了，“请你注意你说话的方式。”
周雩：“难道不是吗？你这是在害她！你还大言不惭说什么保护她，都是在喊空话！”
“你到底想做什么，周雩？”
忍无可忍，林北生上前一步。
“把周栩关在房子里，或者学校里，以此确保她活着吗？”
“在鬿门的时候，我说你对周栩的态度就像保管瓷娃娃，我当时觉得自己说重了话，现在看来还是太保守了，”他道，“周雩，我并不是挑唆周栩反叛家长的人，在谴责我之前，你能不能先想一想，现在你和我说的话，是站在哥哥的立场上吗？”
周雩：“你在影射什么，林北生？”
“下午我送周栩回了一趟家，”林北生道，“周主任夫妇显然是支持她的行动的。”
“但她为什么到现在都没有和你联络，也没有征求你的意见，难道不应该是作为‘家人’的你反思一下自己吗？”
“林北生！”周雩被揭开伪装，他红了眼，“你算什么？你什么身份？就来插手我家的事！”
林北生的神色已经恢复正常，周雩的咆哮证明了他的捉襟见肘。
“我对周栩剖白心意，她没有拒绝——”
“林北生！你比她大足足五岁，你在权利中浸染那么长时间！用你那些在生意场上勾引玩弄女人的招数来对付我妹妹，你不觉得卑鄙、无耻、恶心吗！”周雩伸手扯住了林北生的领子，他额头上的青筋暴起，眼神能够吃人。
“不论你这套‘玩弄女人’的思想是怎么来的，我只能它绝对落伍，并且和我的生活没有关系，”林北生道，“有生以来，我认识的女士都很值得尊敬，这和你的认知大不相同。”
“还有，”林北生手上用力，周雩的拳头再握不住，“我并不认为对于情侣来讲，五岁是一个多么肮脏而令人恶心的数字。”
“但在我看来你现在的行为绝对不像一个年近三十的成年人。”
“只像个不明事理的孩子，因为艳羡橱窗中的珍宝而嚎啕大哭。”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第 7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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