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
楚秘书到的时候，林北生已经换过衣服洗过澡，正坐在沙发上看手机。
楚秘看到人的时候还恍惚了一下。
刚洗过澡，他的头发还没有全干，软踏踏地坠在额前，换下了一板一眼的衬衫，浅色的卫衣给他平添了不少运动气息。
眼前这个看起来跟大学生一样的林北生，自己已经多少年没有见到过了？
“Lenz？”他上前。
林北生撂下手机看他。
“……你精神很好，”楚秘由衷赞叹，“很难得。”
“谢谢，”林北生对他颔首，“什么事，说。”
他一开口，就切换回了那个惨无人道的老板模式。
楚秘马上收拾心情，摆正心态，暗自在心中对自己强调：清醒一点！不要被林北生偶尔出现的阳光形象迷惑！这是个工作狂老变态！
他将自己手上一摞文件轻轻摆到林北生面前。
“关于这次行动的资料总结，”他指着左手边一摞黑色皮夹，“这些都需要你签字确认。”
林北生马上接过他递上来的钢笔，开启看文件模式。
楚秘推了下眼镜，在他旁边坐下来，心里有几句话，滚了两滚不知道该不该说。
楚秘：“那个……周小姐不在哈？”
林北生瞥了他一眼，“被你孙阿姨拐去厨房了，你要是想见她得先过孙阿姨那一关。”
——林妈孙窈丽女士，也是楚秘书从小到大的噩梦之一。从他记事，自从和林北生的关系逐渐好起来，他就在孙女士的微笑下在林家吃过他一切不爱吃、但是健康的东西。
楚秘：“呃……”
楚秘：“周小姐，还要待两天呢是吧？”
林北生：“明天下午的机票、今晚爷爷布置了晚宴，为了欢迎她——这件事不是你亲自告诉我的吗？”
楚秘：“呃呃哦、周小姐的刀，我已经按你的要求——”
林北生忽然放下手中的东西，坐正了看楚秘，“缘尘。”
楚秘：“啊、啊？”
“你……”林北生摸了摸下巴，“你不是喜欢男孩子的吗？”
楚秘：“啊……啊。”
林北生：“还是我从前理解错了，你其实……也可以喜欢女孩子的？”
楚秘书噌地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
“林北生你干什么？”
林北生丝毫不被楚秘书的气势震慑，翘起二郎腿来，身体向后一靠，很自然地仰头看楚缘尘，“三句话不离周小姐，我应该问问你想干什么。”
“我……”楚秘书一下梗住，“你……那不是……”
“不是什么？”林北生耷拉着眼皮。
“你别自己心里虚就拿我开玩笑，林北生，”楚秘书面色严肃，“你昨天干了什么你心里清楚。”
林北生彻底放下了手里的东西，“我|干什么了？”
楚秘：“你为什么不告诉周小姐？”
林北生：“告诉她什么？”
“告诉她你开枪的理由啊？”楚秘眉头紧紧搅在一起，他刚欲发作，却又想起来压低声音，“当时蜘蛛精手上还剩一把斩鬼刀，就在她背后蠢蠢欲动，我在监视器上看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
林妈忽然从厨房中冒头，“诶，尘尘来啦？”
“孙阿姨！”楚秘马上换了笑容打招呼。
“你来得很好啊，中午一起吃饭咯！”孙女士高高兴兴地又走回厨房去了。
话题被打断，两个人相视一下，都面色凝重。
“……北生，”楚秘开口。
因为斩鬼刀的事情，最近各方势力给林氏的压力越来越大，林北生的身体和心理状况肉眼可见地下降。
昨晚他开枪之后，楚缘尘又翻出监控视频反复看了快八百遍，确定当时蜘蛛人的确对周栩造成了威胁。
林北生一时语塞。
他只记得那时目光沉浸在她手指上的红色笔画上，余光中瞥见了暗指向她背后的利刃。
后面的事情，他记忆有些恍惚。
或者说，他实在不想回忆了。
“有她的符在，攻击不一定能有效，”林北生闭了一下眼，视野中的红色反而更深重了起来，“就算他真的动手，周栩也能对付。”
楚缘尘抬眼看了看自己老板。
这也是他十几年交情的老朋友。
林氏的发展走到生死存亡的关节。
在内只靠林老爷子的声望和林北生昼夜不分的工作支撑着，在外却有太多人想要抢走更重的话语权和更多的资金分配。斩鬼刀失窃案件耗费了太多财力的同时，也对海外灵使几十年来的工作模式产生了威胁。
他们都希望此时能和周家产生联系，给林氏添一把力。
毕竟大家同为灵使血脉，对国内周家的敬仰还在。
最起码……如果能在那些蠢蠢欲动想要取林氏而待之的小家长们面前展示一下，林氏和周家还存在关系，这对于现在的林氏来说都是不小的助力。
可周家拒绝的意思很明显，他们邀请的是少主周雩，周家却临时拉了一个还在上课的大小姐周栩来糊弄了事。
所有人，甚至包括将周栩推出来的周家，可能都把周栩当做一个花瓶。来伦敦一趟，只能当做一个吉祥物，就算出现也不会真正影响局势。
但是……
林北生想起昨晚在博物馆中周栩的身影。
她凌空而上。
哪怕蜘蛛人的移动速度已经快到了一定程度，她仍将每一步都计算精确——她喊自己名字的时候，自己几乎只凭本能的肌肉反应配合，却还是让蜘蛛人精准落入她的圈套，叫他动弹不得。
那一瞬间林北生知道他们都小瞧这个姑娘了。
她能给林氏带来的远远不止作为吉祥物出现的那点面子。
在周栩身上林北生看到了林氏衰弱的根本。
甚至。
他想着。
甚至是海外灵使家族如今堕落污秽至此的关键。
“她说的没错，”林北生拍拍楚秘肩膀，“我就是个热衷杀戮的变态。”
“斩鬼之人本不应该拿枪的，”他说。
“灵使？我不配。”
他顶着楚缘尘茫然的目光站起来。
“你也是。”
孙女士恰好在此时冲出厨房，热烈地宣布开饭的消息。
在她的背后，林爸笑吟吟地看着她。
周栩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浓汤小心翼翼地从撒狗粮的两人中间穿过。
林北生走上前去想接过来，被她闪身错开。
“很烫，”她说，“你躲开。”
“诶？”周栩放下汤，抬头看着林北生，“林老板你……不穿黑色倒是年轻不少嘿。”
林北生有一瞬间的怔忪。
周栩迎着光朝他笑了一下。
很短、很客气的。
她不是个什么很艳丽的绝世美女。
她昨天的疲惫全都写在眼底，气色难看得和自己不相上下。
可他就是，移不开眼睛。
她很快就转身去继续帮孙女士端厨房中新鲜出炉的形形色|色。
可是林北生在原地，好像被施了定身术一样。
——周栩。
他又念了一遍。
周栩。
她方才……笑了一下。
很奇怪。
林北生竟然觉得，这个自己才认识一天不到的小姑娘，是这样熟悉。
……
饭桌上，林北生指了一下楚秘书。
“缘尘把你的衣服首饰放到你房间了，”他说，“趁时间还来得及，你去试一下，如果有不合适的地方也可以改。”
周栩吃饱喝足，脑子还不是很灵光。
衣服、首饰、可以……改？
“嗯？”她一下坐直了，“为什么要换衣服？”
对面两个人却被她问蒙了。
“晚上要回老宅见林老爷子，”还是楚秘先开口，“周小姐不是知道吗？我们之前也已经和周雩先生沟通过了。”
啊……
周栩想起来了。
但是直到看到林北生给她安排的衣服之后，她才恍然大悟。
这些人说的“吃饭”，和她理解的“吃饭”，显然不是一个意思。
……
铁艺大门缓缓打开，门口的守卫向车中的人行礼。
所有的车子都只能停在院子外面硕大的停车场中，只有这一辆周栩根本叫不上名字的车呼啸着、大摇大摆地闯进去了。
身穿黑西服的侍者恭恭敬敬地给林北生开了车门。
周栩看着他从自己身侧迈步踏到地上。
转眼人就来到了她身边。
他打开周栩这一侧的车门，伸出小臂示意她扶上去。
周栩很少穿高跟鞋，踩到地上的时候，重心不稳晃动了一下，他却立即发力，将人稳稳地扶正。
周栩撞到了林北生衬衫领口旁。
直到她被林北生挽着走了两步，才后知后觉地感觉到林北生的领口上——有细微的香水气。
扑面来的是很明显的杏仁气息，苦涩凛冽，接着烟草味儿蔓延开来，周栩分不清楚是他身上本来沾染的，还是香水的附加。
现在周栩已经站定，呼吸间能剩下的却只是清幽的白檀，好像方才那些波澜和激荡从未存在。
林北生在她面前打了个响指。
“想什么呢？”他偏头低声，“没什么的，一般人到这来都难免不自在——我也不是很喜欢，看习惯了就好。”
他说着好像又顾忌到周栩的年纪和阅历，像个长辈一样看过来跟她说：“别害怕。”
他的袖口很凉。
周栩的手很烫——她的面颊肯定也是烫的。
糟糕。
周栩的心有一点点慌乱。
林北生的侧颜在她视野中出现、又消失。
她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呼出，却也没压住心脏肆无忌惮的狂跳。
一定是这厮在香水中掺杂了什么勾引的魅惑术法。
周栩心中暗道。
不然为什么明明是个嗜血的老变态，却搅得她心神不宁。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