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禁》苏芙琛

1、班服风波

　　犯禁
　　作者：堇槭
　　侠以武犯禁，你却以吻，伤我至深，我却把这当做救赎……
　　——题记
　　1.
　　班服风波
　　作为一个不发达省份的省会城市，K市小资得不纸迷金醉，也恬淡得不枯燥乏味。正值这个城市的清晨，南市区的学府路是城市中此时最拥挤的地方之一，无数私家车在这里送学生上学，偶尔一辆公交车停下，又有一群身着各色校服的学生如潮水般涌下。由于这条路两边占地面积最大的是两所重点中学，因此附近也没有太高的建筑。路两旁的梧桐应该是上世纪末种下的，此时已经亭亭如盖，把这条路举头宽阔的天空遮了个郁郁葱葱，正午也阴凉得像清晨，抬眼可见树叶间渗下的阳光。
　　实验中学的初中部。
　　一年级三班的教室喧闹得沸反盈天。平时的早晨，有早到的学生来背书、赶作业，交流借鉴一下答案，就叽叽喳喳个不停，今天则更是热闹。因为，开运动会的日子快到了，体育委员正在统计同学们的参赛项目，生活委员在收开幕式出场服装的费用。班长范奕轩正坐在窗边背单词，他一手支着下巴，一手翻着单词书，旁若无人地默记，浑然不把身旁的嘈杂收入耳中。
　　前桌徐静转过来一脸无奈地问：“你觉不觉得他们太吵？”
　　她也在背书，可她是两手死死捂住耳朵，眼睛盯着书本，半天不翻一页，显然深受其害不能专注。
　　范奕轩抬眼，摇摇头，半晌笑了一下：“习惯就好。”
　　“你是班长，你不管管他们？”
　　“现在又不是上课，早读也还有十多分钟才开始。我哪里能管。”
　　徐静以“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神情瞪了他们班长一眼，转回去了。此时班内的声音突然变大了几个分贝，好像还有争执声夹杂其中。有一个声音特别突出：“我就觉得天底下最不值当的投资就是买班服！”
　　范奕轩听了转过身朝着教室后排，皱眉看向声音的来处。说话的是他们班刚开学一个星期就被女生们评为班草闫个，外号阎王，平时一抬手一群男生跟在他身后“闫哥闫哥”地叫着，指哪打哪。成绩垫底不说还经常隔三差五就惹是生非被老师叫去训话，可听说家里很有钱，他爸还给学校捐钱翻新过田径场塑胶跑道。范奕轩之前觉得他被评上班草有一半是因为身上一身贵气的名牌，入学第一周没校服，他一天换一套，听说全身上下加起来够给全班男生一人买一部手机。他此时正把他那双颜色醒目的篮球鞋跺在椅子上，站没站相地看着生活委员：“这班服一人得花六七十，买来运动会穿这么一两天就收衣柜里积灰，平时谁会穿在身上，去哪背上胸口两个‘初XX届三班’不嫌丢人啊。”话语引起一阵笑声。他似有若无地看了一眼生活委员面前坐着的那个低着头的男生，“我也不买，谁爱买谁卖去。”
　　闫个这个小动作被范奕轩看到了，再想想之前听见的只言片语，他忽然猜中了七八分。准是胡诚——坐在生活委员面前的男生——掏不出买衣服的钱，但是体育节开幕式要求出场班级统一服装，生活委员正在劝说呢。
　　那闫个这是在……解围？他惊讶地看了一眼闫个，闫个下巴微微扬起，傲气得半眯着眼睛，眉毛紧紧拧着，活脱脱一个“我就这样你拿我怎么办吧”的神色。旁边他的一群小跟班连忙附和“我们也不买了”。
　　生活委员左右不是人，正愁眉苦脸地看看这个，望望那个，半晌泄愤一般用力卷了卷手里的花名册：“你们这让我怎么办呐，这套衣服是大家挑好的，半个班的衣服钱都收齐了你们现在跟我说不买了。”
　　范奕轩咳了两声，在大家的目光中站了起来：“闫个说的其实也有点道理。但是，班服必须买。因为首先，统一服装和准备出场节目，是校领导要求的，这是事关我们整个班级的荣誉的事情，不是一个人在做风险投资。这是大家来到学校的第一个运动会，我相信大家都想要一个漂亮的开场，让我们的这三年校园生活有一个不错的回忆对吧？
　　“其次，校服班服存在的一个重要意义就是让大家平等相待，一个集体就是彼此不分贵贱，有集体荣誉感。毕竟人靠衣服马靠鞍，想想如果没有校服，大家不就更加容易互相攀比了吗。统一穿校服，就没有谁的衣服比谁好看，谁穿的又比谁贵，既避免了我们这些普通家庭出身的被以貌取人，也减少了家里有钱的同学被手脚不干净的人盯上，或者被高年级同学勒索的风险……
　　“但班服比校服好的一点就是，穿的人相对少，商量余地比较大。现在如果还有人觉得，不值得花这么贵买班服，”少年好像故意卖个关子，看了屏息凝神听他发言的众人一眼，“那我们就换一套便宜点的。陆然，你把手机上的选图给我看看。”生活委员应了一声，把手机打开递给他。
　　他手指在上面滑了几下，很快选定了，把图片转向大家：“我们选这个白T，某宝才卖十二块，我们也不出定制费给人定制了，我正好学过画画，有丙烯颜料，买这件作班服，我给你们一人画一个独一无二的图案，想添上班级名称的，就添上，不想的，也不强求，反正离远了看不出来。这样一来，班服也多了点纪念意义，穿在身上也更有理由，毕业以后聚会，咱还可以一起穿它到场。大家觉得怎么样。”一片赞同之声伴着早读铃声响彻教室，然后渐渐又安静下来，各自回座位早读，于是班服的事就这么定了。范奕轩叫来生活委员准备交代他记得把多收的钱退还大家时，发现对方正在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己。他问：“怎么？”
　　“班长你真是有诸葛之风。”
　　“此话怎讲。”
　　“你的口才太好了，简直条条有理头头是道逻辑清晰，能舌战群儒。”为了拍班长的马屁，他叠词说得出口成章。
　　他莞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