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十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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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卓尔越睡越舒心，身上绵绵的，像是盖着一层带着皂荚味道儿的暖被，屁股下软软的，像是躺在了平和的棉花桩里。
翻个身，还是暖和的。
所以今天要做什么？
哦，
八点有个考试。
啪！
瞳孔亮如炬！入眼所及，枕头、床单和男人的侧颜。
梦中梦，路卓尔不相信，再闭眼、再睁眼，啪，还是男人！
“操，段榕呢？”路卓尔欲哭无泪，声音几近崩溃，所以？他是不是熬夜学习猝死了，刚刚天旋地转的自习室天花板就是他一生的走马灯？
他的人生明明如此有趣，怎么最后就留下个天花板回忆。
完全陌生的环境。
猛然侧头，旁边的男人，硬朗的五官，立体的鼻骨……裴西回！
路卓尔“刺啦”掀开大被子，很好，浑身干净。
一些荒谬的想法飘浮脑海，扭了下腰，不酸痛，看了眼地板，没有乱七八糟的衣物堆积。
没关系，他跟裴西回只是睡一张床的关系，简简单单，没有瓜葛。
由于路卓尔大幅度动作，床侧充电器连着手机有些松动，屏幕亮了一下，路卓尔低头看过去，上面显示，7：21，12月31日，2032年。
一贯清冷的无任何起伏的声音传入他的耳朵：“早上好。”
路卓尔紧忙把被子往身上盖，手舞足蹈，脑袋一个猛抬撞到了床头，胳膊胡乱一伸，旁边儿摆放着稳当的相框“啪叽”落到地面，外层的玻璃镜摔得稀碎。
他瞳孔骤然紧缩，看到了压在玻璃碎片下那张相片里的画面，是他跟裴西回的合影，他们两个人站在起风的草地上，望向镜头，笑容甜蜜，宛若一对情侣。
反正眼神不清白。
路卓尔尴尬一笑，扭头说：“早...早上好，请问你今年多大了？”
裴西回抬起的手悬在了半空，嘴里的话被塞了回去，有些懵地开口：“二十九。”
说完，那只手擦过路卓尔脑袋，还没揉上刚刚碰撞的位置，就被路卓尔避开了。
路卓尔试了试手机密码，自己的生日，错误，爸妈的生日，还是错误，忍耐到头了，冷冷盯上裴西回：“说！你出生年月日！”
裴西回腕骨突出，一只手扣在眼睛上，一只手蜷缩在床畔，吐出缓和的语调来：“03年4月1日。”
路卓尔嘴角跟着抽了抽，笑坏他了，敢情这人是愚人节的。
他未来可能真的是个恋爱脑，因为密码对了。难道未来的他真成了弯弯仔？跟这家伙搞一起了……
不可能不可能。
不过，看手机里这些消息架势，他未来过得…还挺不错，翻联系人偶然翻到了张婉馨，喜滋滋地把人家调到了置顶小框上。
路卓尔双手双脚一摊，妈的，就让现在的生活发烂发臭吧。
不考试了，没期末了，也没打赌的面子问题了，一朝穿到十年后，干了几年，有房有车有存款，真的够了。
他够到旁边镜子，黑眼圈犹在，右侧脸上带着硬痂，多熟悉的一张帅气的19岁的脸庞啊。
索性，自己身体还没错乱。
身体还年轻，哎呀，真爽！
卧槽！
还是一头红毛！
这不会被裴西回发现吧，然后把他这个穿越人抓到实验室，进国家实验室解剖！
不能多说。
他立马坐直了，清了清嗓子，试探问：“那个…我什么时候染的头发？”毕竟“二十九岁”的成熟男人染个红毛不太合适吧。
他抬头看人的时候，裴西回已经穿好衣服起来了，路卓尔一瞬的恍惚，几分钟前他还记得裴西回站在窗台前，现在裴西回低头带腕表的时候，有种成熟男人的魅力。
让路卓尔瞬间把自己十九岁嚣张的气焰给灭掉了，有种在长辈面前耀武扬威的感觉。
他穿越过来没一件衣服护体，还好是在床上，还好有层被子。
不然，他要是来到大马路上，还不得耍上流氓，警察小车喂愣喂愣就过来逮捕他了。。
“我回来你就变成这样了。”裴西回清清冷冷的声音直击路卓尔天灵盖，似乎看习惯这头红毛了一样，“下午去领证吧。”
路卓尔呼吸急促了几下，都发展到领证的阶段了，再不拒绝，他就是狗。
他现在完全明白了这场对于他的闹剧，很认真的说：
“我们分手吧，其实，我不喜欢男的。”
对上那冻人寒碜的双眼，路卓尔侧过头去，大着胆子又补充了句话：“尤其是你这种男的。”
裴西回甚至没往心里去，从衣架上拿起外套，还抽空接了路卓尔的话：“那你喜欢哪种？”
路卓尔快速地说：“张婉馨。”
裴西回绕到路卓尔床一侧，弯腰拾起那张照片扣在手中，相框里侧还夹杂着一张纸条，也被裴西回捡了起来，对上路卓尔的视线说：“今天晚上还要去她家，孩子满月，学校有点儿事比较忙，晚上六点去公司接你。”
“领证你要是不愿意，我们可以过几周再谈。”
人走后，留下路卓尔一个人在这里呆滞着，他刚才说什么？婉馨都有孩子了？有孩子了？孩子都满月了？
他险些捂上自己的脸痛哭一场。
他在床上一个人思考了很久，磨磨蹭蹭，把手机里面的东西翻来翻去，最终还是选择打通了段榕的手机号：“咱们见一下吧，你可能不信，我今年19。”
*
19岁的路卓尔坐在咖啡厅，看着自己熟悉的城市步入自己最不熟悉的一种状态，他此刻倒像个老年人，可是连老花镜都无处可寻。
段榕穿着一身裁剪得当的西装，脚上的皮鞋锃锃亮，还学会了喷香水，戴上了真的有镜片的方形眼镜，浑身上下散发着“打工人”的feel。
路卓尔差点儿哭出来，倍思亲，倍思亲啊！
段榕本来以为这家伙开玩笑，直至看到一头红毛，离近之后脸上的硬痂，不信不可能，还有那眼神炽热的状态，让他一朝回到十年前。
路卓尔对他哭诉够了，支好下巴，蜷起食指点着桌面，说：“我到底什么时候跟裴西回搞上了？我今天看到他躺在我身边儿，我整个人都要炸了！”
段榕沉默了会儿，不太好意思地说出实话：“不瞒你说，我感觉你们在一起得十年了……”
路卓尔眼睛扩大一圈眼白，愤愤道：“你绝对记错了。”
段榕“啧”了声：“我就觉得你俩大二下半学期走向就不正常了，那时候我还问你们俩的关系，你就对我说了一个字。”
路卓尔：“什么字？”
段榕：“滚。”
......
段榕率先撕开这沉默：“你不跟你家老路说？”
路卓尔摇了摇头：“我爸妈知道得吓疯了，还会问我二十九岁的路卓尔去哪里了。”
段榕也问了出来：“二十九岁的路卓尔去哪了？”
路卓尔“嘶——”了声：“我哪知道，说不定跑到大学时期了，替我上学去了。”
段榕眼睛闪出一层睿智的光：“真说不定，因为我觉得后来的你变聪明了，讲题贼6。”
段榕抬了抬眉尾：“他就没认出你来？你这头发，还有，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太对劲。”
路卓尔：“没有，可能我们感情不深。”
段榕很消极地应和一声：“哦——”
路卓尔不满地白眼他，段榕又补充道：“也是，他这几天才回来的吧，毕竟在非洲工作呆了一年多，跟你不熟悉很正常。”
路卓尔才不管裴西回是在非洲还是在月球工作，抓着有关自己的事情左问右问，杂七杂八寻了一堆疑难杂症似的弱智问题抛给了段榕。
段榕最后实在不耐烦了：“哥们，人家婉馨真结婚了，结婚三年了，求你别打人家主意！”
路卓尔真想一杯咖啡泼在他脸上：“打个毛线啊，我就问问！你就当我现在是个失意失恋的悲痛少年不行吗？”
他是真的，有一点点难受了。一段美好的校园佳话，从未开始过。
路卓尔一开始还以为是段榕撬了他墙角，后来才知道，就是那个总是跟他斗嘴的文学社小雅男，拐走了张婉馨。
他跟段榕一毕业就自己创业了，现在在金融大厦里租了几层楼，搞着自己的技术，公司就叫TR，怪不得，他今天没上班都没有老板给他打电话。
原来他自己就是老板哟！
但是现在最困扰他的，还是跟裴西回的关系。
他直截了当跟段榕说：“想分手。”
段榕一口咖啡噎在口：“你们都要领证了，现在要分手，你们连双方父母都见了，咱们公司同事都知道你对象是他，你们……上周还去北海道滑雪来着…虽然你不知道，但是，一日夫妻百日恩，兄弟，慎重啊。”
“你知道我裴哥这条件，多难找吗……”
十年功夫，能把段榕这么傲的人磨成叫裴哥，也不简单。果然，裴西回是个有手段的人。
这让路卓尔更加坚决了：“我条件差哪了？主要是，我真的对他没兴趣，你难道要逼一个19岁的大学生去娶一个29岁的大学老师吗？你难道不会对自己昔日情敌心里有隔阂吗？”
路卓尔那头红毛一摆，瘦长的双指又敲了敲桌面，杯里的咖啡左右晃荡两下，他大长腿肆意伸着，掀起眼皮问他，声音激昂有力：“你忍心吗？”
“你忍心吗！”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十九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