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野》干戈未止

66、初试

　　除了理奥班准备竞赛之外，大家也迎来了更热闹的事情——九月末的运动会。

　　滨海一中的运动会是两年一届，高三不参加。

　　这可苦了文科班了。一个班凑不齐男生参加比赛。小夏姐还戏称她们班为“娘子军”。

　　文科班的男丁都被迫报满了项目。体委更是以身作则，把四百米八百米一千五百米都给自己报上名了。

　　女生们大多都不愿意跳远跳高，问了一圈下来也就报了短跑之类的。一千五百米，铅球和跳高跳远无人问津。

　　轮到体委问顾澄野和谢雨彤了。谢雨彤没怎么挑，选了个没有人的铅球。

　　“你扔铅球啊？”体委看她那小个子，眼里满满怀疑。

　　“怎么啦。看不起我？”谢雨彤叉腰对视，“我铅球也是拿过名次的。”

　　“没有没有。人不可貌相啊。”体委马上就怂了。

　　顾澄野在表格里挑来挑去。选了个跳高，又选了一千五百米。

　　“勇士啊，阿野。”其他人都凑过来。

　　“要不然阿野把障碍赛一起跑了吧。”

　　顾澄野点了点头，说∶“也行。”

　　她运动天赋不错，跑得快跳得高。初中的时候她学习很一般，班主任就有劝过她如果学不下去了就去当体育生。

　　体委心满意足地走了。

　　顾澄野要出去打水，顺便帮谢雨彤和陈莹莹一起带。

　　她提着三个水杯出去，饮水机那儿只有一个高挑的背影。

　　余争回头，看见顾澄野就笑了出来。

　　“我帮你吧。”他接过了顾澄野手上的水杯帮她一起打水。

　　两人打了水，余争跟着她往文奥班走。

　　“运动会，你报了啥啊？”她问余争。

　　余争说∶“没报。”

　　他对这种活动不感兴趣，于他而言运动会那三天也不过是从教室刷题变成了在观看台刷题而已。除了晒，没什么差别。

　　“为啥啊？那会很无聊的。我报了长跑，我长跑可厉害了。初中的时候拿过第三名呢……”顾澄野一说到自己初中时候的光辉往事就骄傲。

　　“嗯，很厉害。你这次肯定会更厉害。”余争说。

　　顾澄野戳了戳他的胳膊∶“去报项目呗。你运动能力那么好，不去太可惜了。你腿这么长，个子这么高的……”

　　余争看她一脸的惋惜。

　　“我考虑一下。”

　　“好咧！”到了文奥班门口，顾澄野接过了余争手上的水杯，和他说了声再见。

　　她跑进班里。才坐到位置上，就有人在班里鬼哭狼嚎。

　　“体委！老哥！你饶了我吧！我这短腿你让我去障碍跑，不怕我卡裆卡那儿啊！”

　　其余人都稀稀拉拉笑了出来。

　　“你不去的话我们班就没人去了。那我去障碍跑你去男子跳高怎么样？”

　　“算了算了。障碍跑也挺好的。”

　　男子跳高那可是高手帅哥云集的地方，过去要是没跳好可是比障碍跑卡裆还丢人。

　　“没事，你要知道女子障碍跑可是顾澄野在比。我们女神都不嫌丢人，你怕什么！”

　　大家又开始乱笑。

　　话题突然转移到顾澄野这儿，她听着一愣，但也跟着她们乱笑。

　　“没关系。你负责水比赛，障碍跑我来拿分！”顾澄野拍了拍胸脯，立下豪言壮语。

　　全班人都给她卖力鼓掌，甚至有人大喊∶“顾澄野牛逼！”

　　热闹非凡。
　　—

　　余争提着自己的水杯回来的时候，他们班还在给运动会凑人。

　　理奥班的同学大半部分要参加竞赛，为了不妨碍他们复习，大家最多也就报了一个两个项目，还都往轻松的报。

　　他们班的体委看着还有很多项目无人问津，急得又问了好几遍。没有人理他。

　　余争把自己的水杯放在桌上，体委看见他，眼睛一亮。

　　“余大佬，报不报名运动会。我们班太缺人了！求求了求求了。”

　　体委双手合十。余争接过了报名表，扫了两眼。

　　他看跳高那儿没人，就选了个跳高。

　　“还有一千五百米。”体委指了指下面男子一千五百米那一栏。

　　余争也没思考多久，就在那一栏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在体委眼里，“余争”两个字被他写的苍劲有力，充满了魅力。

　　那是拯救他们班运动会的签名！

　　“还有吗？”余争记得除去接力赛，一人最多可以报三项。

　　体委看余争的眼里只剩下崇拜了。“还有，还有。男子铅球。”

　　余争点了点头，在男子铅球那儿签了自己的名字。

　　这些项目于他而言都不难，不至于说每一个都拿第一，拿点分回来应该不是问题。

　　体委心情马上舒畅，抱着报名表继续去磨班里的女生了。

　　余争喝了口水，转着笔，盯着一题填空题看。

　　他脑海里又想到了顾澄野惋惜的表情。

　　他不喜欢那个表情。

　　以前的春姨也天天做出这样的表情。比起刘子恩他们的厌恶，他更害怕惋惜和遗憾。

　　“在想什么呢？”他前桌转回头想要问他问题，就看见余争对着一题相当简单的填空题发呆，八成在想事情。

　　余争回了神，没说话。

　　前桌把自己不会做的题目递过来，让余争帮他看看。

　　余争在草稿纸上列了几个步骤出来，让前桌把答案给他。

　　答案里的步骤更为繁琐。

　　“你要听简单版的还是答案的。”余争问。

　　“那肯定是要听余大佬的简易版的思路。答案那个我已经琢磨透了，太麻烦了。到了考试很浪费时间。”

　　余争点了点头，于是抽了张草稿纸，拿了根自动铅笔给他算自己的思路。

　　前桌听完余争的讲解后，茅塞顿开。

　　这就是理科考满分的学神的解题思路，听到就是赚到。

　　“太厉害了！”他赞叹道。一副如听仙乐耳暂明的样子。

　　上课铃打响，闹哄哄的教室恢复了安静。
　　—

　　在运动会之前，就只有竞赛初试这一大事了。

　　顾澄野为了混去现场看余争做题，还特意找了瞿唐开后门。

　　瞿唐是学校学生会青年志愿者协会的得力干部，马上就安排了顾澄野一个志愿者的身份。

　　志愿者，就是过去给参赛者和监考老师过去发水发卷子收卷子，帮忙解决一点点突发小问题而已。

　　初试从晚自习第二节课开始。志愿者要提前四十分钟到那里准备。

　　顾澄野读背完，瞿唐和另外两个志愿者就出现在她们班的门口。

　　“等下老师问了就帮我说一下。”顾澄野拜托谢雨彤。

　　谢雨彤点了点头，看顾澄野跑出去。

　　顾澄野头发有点儿长了，离开了空调开的很凉快的教室，后面散着的头发黏着她的脖子让她觉得又扎又热，于是找瞿唐借了根橡皮筋把自己的头发给绑起来。

　　竞赛初试是在科学楼的大阶梯教室考的。每个考生座位都隔的很远。

　　顾澄野负责贴考生姓名。

　　一共五十名考生。贴到最后一张，她才看见余争的名字。

　　顾澄野会心一笑，用胶带认认真真把他的纸条贴的平整。

　　外面，隐隐约约听到第一节晚自习下课铃响起来。

　　瞿唐随便在下面找了张椅子坐。顾澄野站在她旁边。

　　监考老师先过来，跟志愿者们说了一下监考的注意事项，就匆匆忙忙出去了。

　　考生们陆陆续续推门进入。

　　顾澄野打开了麦，说∶“请各位考生找到贴有自己姓名的座位上就坐，等待考试开始。”

　　余争最后一个进来，手上只拿了根黑笔和一把尺子。

　　他看见顾澄野两只手撑在桌上，对着一张纸条念考试注意事项。

　　他的姑娘今天把头发扎起来了，露出了白皙后颈，俏皮的很。

　　顾澄野也看见余争了。往最后的位置指了指。

　　余争懂她的意思，往最后面的位置走。

　　监考老师抱着卷子过来。开卷，然后交给志愿者们分发下去。

　　顾澄野随便瞅了一眼选择题，好家伙，她一题也没看懂。更别说大题了，于她而言跟天书一样。

　　最后一张卷子发到余争手上。余争看了两眼，表情没什么变化。

　　“考试开始，请同学们开始作答。”

　　志愿者负责巡逻看谁有作弊。但是能进这里考试的学生，大概谁也看不起谁。作弊可能性为零。

　　顾澄野坐在余争斜后面的位置，看着他直接在卷子上算题。一串又一串公式顾澄野见都没见过。

　　她看着看着就犯了困。等睡醒的时候再看余争的卷子，他已经停笔了。

　　卷子上的字迹整齐清晰，几何体的辅助线画在了顾澄野这辈子都想不到的地方。

　　他的步骤不多，和其他人黑压压一片的做题痕迹比起来，余争更像是乱做的。

　　“考试结束。”

　　顾澄野站起身来收卷子。

　　“感觉怎么样？”她问。

　　“还行。”余争回答地模棱两可。

　　卷子收完之后，考生和志愿者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余争那边班里的人都围着余争在聊这张初试卷子。顾澄野就没过去打扰他们。

　　瞿唐和她并排，等着前面理奥班那些人都走完了，她们俩才慢慢游荡出去。

　　瞿唐悄悄说∶“我去，根本就看不懂他们写的是什么东西。”

　　“看一眼就够我睡俩小时了。”顾澄野疯狂点头。

　　最后她们共同得出结论∶“还是文科好啊！”
　　—

　　这次竞赛的成绩出的很快。

　　初试的成绩被贴在了光荣榜上。虽然不是月考期中期末这种年段的考试，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但大家依旧围了一圈去看。

　　大概是想知道自己和学霸们的差距到底在哪儿吧。

　　顾澄野也好奇，她拉着闲人瞿唐一起过去凑热闹。

　　“我去，刘大仙这次只考了三十七分？一百五十分满分的卷子他怎么只考了三十七分！”

　　刘大仙是理奥班刘奇的代号，理科学的很好。因为大考听说拜他理科会考好，所以大家都送了他一个代号叫“刘大仙”。

　　“刘大仙三十七分都排进了前二十名啊，谁懂？”

　　“余大佬还得是余大佬。这个成绩彪悍的不像话。”

　　顾澄野挤了进去。

　　第一名，余争的名字加粗在上面，旁边“128”的成绩光彩夺目。

　　紧跟着他的第二名顾澄野不认识，但是成绩已经跌落到了83分。

　　128和83的鸿沟。顾澄野看得头皮发麻。

　　“讲真的，我要是平时考试数学这样，我妈都已经乐的要让全小区的狗都知道了。他这还是奥数卷考一百二十八分。”

　　“老天求着余争读书实锤了。”

　　“听说市一中的学校也考的这张卷子。他们的第一名才刚好一百分。”

　　瞿唐小声咬顾澄野耳朵∶“你这对象，有点厉害啊。难怪年段有人说他人看起来很高冷很拽。我要这个成绩我也这么拽。”

　　顾澄野笑了出来。余争哪里高冷哪里拽了。

　　“走了。”她把瞿唐提溜出来。

　　这次梁雨桐没参加，因为她的数学成绩并不是特别突出。她的高分原因是因为她每一科都学的很平均，没有短板。

　　余争也很平均。他每一科都好的出奇。没有最好只有更好，每一科都在向满分逼近。

　　“这就是人和人的差距啊！”瞿唐长叹一声，“这几个数字看得我竟然热血沸腾，想要马上开始学习了！”

　　“现在才九月三号。马上开始学，争取十月初月考嘎嘎乱杀。”顾澄野拍了拍她的肩鼓励。

　　“好！到时候上了考场，我负责嘎嘎，我的卷子负责乱杀我。”瞿唐郑重地点点头。

　　顾澄野笑到一抽一抽的，像是突发恶疾。

　　“走走走，快回去。我们下节课是班主任的课，她要抽背。”瞿唐把顾澄野往教学楼那儿推。

　　顾澄野回头，光荣榜那儿的人少了很多，大家也都要回去上课了。

　　光荣榜的最高位，照片里那个穿着校服的男生严肃着脸。

　　顾澄野深深地看了一眼。

　　她恍惚了一下，觉得余争的照片似乎笑了一下。

　　蝉鸣不断，清脆预备铃唤醒了趴在桌上熟睡的人。

　　果然，人还是笑着好看。

　　顾澄野回头，释然一笑。

　　“跑快点！我下一节也是班主任的课！”

　　“我要累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