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猪丫头的江湖》不辩书生

10、破庙一夜

　　“我是个杀猪宰牛的……”

　　班环一步一步挪，一遍一遍告诉自己。

　　“现在我背上背的，是死猪。”

　　“再沉的我也背过。”

　　终于，她背着□□成功挪进土地庙

　　□□昏过去实在是让班环慌得头晕目眩，好在理智尚在，她知道再怎么惊慌了也必须立刻行动，不及多想就只好遵从本能，□□背着的两个孩子上半身没怎么沾水，除了哭的累些没什么大碍，这可能是因为□□本身会水，而辛博雅抱着的那个就不太好了，班环毫不客气的抽掉□□腰带，把两个孩子绑在□□身边，第三个孩子蔫蔫的看样子没什么精力可以自己爬动，所以班环把他放在□□身边，自己一个人跑上河岸。

　　四顾一圈，在残存的天光里，她辨认山的轮廓，和山脚大约一个破败的建筑物形状。

　　她以最快的速度冲过去，发现那是一个无人的破败的土地庙，班环又以最快的速度跑回来，第一趟她把辛博雅背上身，怀里抱着不太好的孩子，把辛博雅运了过去，到地方还没喘匀气，她又冲回河岸，背起□□，两个孩子都在一岁左右，哭累了都平静了不少，班环就让他们跟着走，反正自己也没力气了，只能慢慢挪，最后百步，俩孩子实在走不动，班环就用那腰带拖着他们，背着□□，一遍遍想象自己只不过是在背一头死猪，好不容易捱了进去。

　　把人撂下，□□竟然发出一声微弱的哀嚎。

　　“你醒了？”班环欣喜若狂的扑下去。

　　□□苍白着脸笑了笑：

　　“你骂我死猪……小丫头……这仇……咱俩没完……”

　　班环鼻子一酸，骂道：

　　“醒了还叫我背着！不要脸！”

　　“醒了……但现在没力气……继续醒着了……”

　　□□眯着眼喃喃说完，又昏了过去。

　　班环欲哭无泪，深吸口气，只好让自己再度平静下来。

　　神龛两边的布帘都被她扯下来，团了一大团包住这或躺或坐或大或小的这五个人，跑出去飞快的捡了一堆枯枝，一摸身上却没有引火的东西，班环只好去摸□□和辛博雅两人身上，辛博雅的火镰果然都湿透了，从□□那里却摸出一个材质怪异的小袋子，打开倒出来，发现里面除了火镰，还有几个药瓶，甚至还有一时之间无法辨认的几样小玩意，而且都没有湿水，外面天色已暗，土地庙里更光线更弱，但是这个袋子竟然发出微弱荧光，勉强可以照出周围的几分轮廓模样。

　　班环从师母那里听说过夜夜明珠这种东西，难道这个袋子和夜明珠属于同类？

　　万象神宫……果然包罗万象啊，什么新奇东西都有……

　　火堆燃起来，班环一直紧绷的神经才微微放松，喘出一口气，这才觉察出自己身体已经极端疲惫，还冷得发抖。

　　身上的衣服没干，不过跑来跑去，自己额头上还挂着热汗呢。

　　但是班环没让自己就此放松，吼了两个又要开哭的孩子，让他们把泪憋回去，又把冻着的那个孩子放得靠近火堆，用破布多裹了两圈。班环犹豫了一刹，决定先看□□。

　　□□身上外伤不少，胸口的冰块扎进去的伤最重，但应该是被低温的河水泡着，因此倒没流太多血。——班环松了口气，这才后知后觉的注意到他完全扯开了□□的衣襟，面前的身躯健硕修长又苍白，是班环从未见过也从不敢想过的景象，班环晕了一下，告诉自己“这头猪养的太失败，膘都没养起来”，心里平静了些。

　　没什么东西包扎，她干脆把“这头白条猪”的中衣全部抽出来，用牙撕成布条，辨认了金疮药的瓶子，给□□上药包扎。

　　既然把□□当成了白条猪，班环也恢复了几分从前干活的麻利，转瞬“第一头”处理完，班环就转向“第二头”。

　　□□说辛博雅应该是被河水引发了某种积毒，而且是寒毒，所以辛博雅到现在都没醒，班环需要检查辛博雅有没有其他外伤，只好一遍遍告诉自己，这只不过在处理第二头猪，猪她处理了很多遍，手熟的很，完全不需要紧张。

　　解开辛博雅的衣襟，带着水光的身躯愈发像一块无暇白玉，班环眼晕了好一阵，重复告诉自己很多遍“这头猪的猪皮一定能买个好价钱”才让自己镇定下来，定睛细看，没有明显外伤，但是辛博雅左胸处的一块虬结伤疤似的不同引起了班环的注意力，那块虬结有一岁幼儿的拳头大小，在泛青的肌理下透出诡异的暗红色，班环上手摸了摸，比别处更凉，简直是冰、冰的刺骨，

　　辛博雅突然剧烈的打起了哆嗦，牙关也发出上下磕碰的声音，班环吓了一跳，她发现辛博雅似是想把自己蜷缩起来，可是整个身子绷的愈发紧，现在他整个人就像一块冰砖，班环急忙把他拖近火堆，但人那么瘦长一条，火堆却是那么圆短一团，这根本烘不过来。

　　怎么办怎么办？

　　班环的手不断在辛博雅的胸膛上来回摩擦着，努力想着主意。

　　自己身上都还湿着，不过刚才忙的一头汗，里面的中衣倒快被烘干了……

　　班环手一停。

　　她僵了片刻，猛地一咬牙，开始解自己领口。

　　“住手……”

　　□□微弱的哼声此刻班环听来犹如天籁。

　　惊喜的扭头看过去，只见□□靠着破败的土台，哆哆嗦嗦的指着她：

　　“只能我和你肌肤相亲……”

　　“你瞎说什么！”班环又好气又好笑，“我这不想让他暖和过来吗，你有什么好办法？”

　　□□咬牙切齿，苍白的脸挣出些许红晕，倒似恢复了之前的些许艳色：

　　“我来……”

　　“你抱他？”班环控制不住的在脑海中想象画面。

　　“小丫头傻得要命……”□□也气的发笑，咳了两声，再度努力抬起手，“我用内力！”

　　又是一阵无力的咳，班环赶紧放下辛博雅又转过去给他拍背顺气。

　　□□顺势靠到班环身上：

　　“我不想抱他，我只想抱你……”

　　“滚啊。”班环把他推回去，但不忍心下狠手，仍是扶着他，“好不要脸！”

　　打嘴架班环可不擅长，不再多跟□□废话，依言把他扶过去，见六四开始双手抵着辛博雅后背大穴运功，她边去招呼三个小的。

　　三个小的是两男一女，跟着她走过来的是一男一女，呛过的是个更瘦弱的小男孩，班环拖过他们三个，扒衣服晾衣服，做的熟练的很，连孩子要开哭再度把他们吼回去都做的手到擒来，赤条条的三个孩子被她用破布帘裹了，把那个有点发烧的小男孩亲自抱着，稍微告一段落，班环喘口气，肚子这时咕噜噜响起来。

　　小女孩说话早，大眼睛委屈巴巴的盯住班环：

　　“饿……想娘……”

　　那小男孩也哼唧了一声“饿”，抓过□□半披的长发就往嘴里塞。

　　班环把□□的头发解救出来，随手在他屁股上赏了个巴掌，看到□□和辛博雅还在闭目运功，只好又叹口气，又检查了生病的那个，然后起身出了土地庙。

　　现在安稳下来，风一吹，身上还没干透的衣服就传达出信息——真冷啊……

　　班环认命的把白马从河边牵过来，在土地庙周围转了一圈，没敢往山里去，没找到什么吃的，回到庙里，□□和辛博雅仍在运功，不过这时□□睁开了眼睛。

　　“我内襟里有个暗袋……里面有吃的……腾不开手，你过来拿……”

　　“什么？”班环惊喜的扑来上手掏，“小□□你真是个百宝箱啊！”

　　她本抱起了那个生病的孩子，一只手抱着孩子一只手摸，不方便，只好把孩子放下，两只手探进去找。

　　□□低头看着班环微笑：

　　“手感好么？”

　　“你——你闭嘴行么？”班环脸上发红，手上没停，终于找到暗袋的开口。

　　“你看了我，也摸了我了，小丫头，你要对我负责。”

　　班环不知道怎么回嘴，觉得脸上发烧，摸到东西赶紧退出来，瞪了眼两个看他们发呆的孩子，打开小袋，倒出来好多颗珍珠大小的散发着红枣甜香的丸子。

　　“这是什么？”

　　“耐饥丸，通常用红枣和糯米做成，行走江湖的必备。”□□微笑，“不过我们万象宫的配方稍有不同，一般的耐饥丸一丸可顶半日，我们的一丸可以顶一日。”

　　“真像你说的，万象宫包罗万象啊。”

　　“有兴趣来吗？我知道你的愿望是当一个江湖侠客。”

　　“我可以吗？”班环兴奋的双眼放光，“我……我就是个乡下穷人，出不起多少师门孝敬……”

　　“并不是每个门派都像玉鼎门……”□□低下头，喘了两口气，“小丫头，我有点累……先不陪你聊了……”

　　“嗯。”

　　班环知道他虽然都是外伤，但是在身体极度虚弱的情况下运功也会极端伤身，所以她不声不响的在周围忙碌，找来水和破瓦片，烧了水，化了些耐饥丸，给三个小孩喝下，又给他们穿上烘干的衣服，自己抽空吃了一丸，又去捡了些枯枝，把三个孩子哄睡，忙碌好久，才安稳坐下。

　　运完功，辛博雅虽然不抖了，但两个人的面色都变成了苍白若雪，班环又把他们照顾妥当了，最后脱下自己的外衣，只着中衣，放在火边烘烤。反正忙了这么久，里面都干的差不多了，只有外面那层还湿着。

　　“小丫头，辛苦你了……”

　　“我们乡下人干活习惯了，不辛苦。”

　　□□又笑：

　　“不过我怕辛苦……你不辛苦，我怕辛苦……咱们好配啊……”

　　班环简直要抓狂，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只好试着另找话题，她拉过那个夜光袋子：

　　“你这几样东西是干嘛的？有能用的吗？除了金疮药，这个叫寒梅散的可以给你们疗伤么？”

　　□□正要说话，突然猛地坐直了身体，摸出一枚飞镖盯紧了庙门。

　　班环也听到了白马警示的嘶鸣。

　　她抽出鞭子挡在其他人前面。

　　从外门的黑暗中渐渐现出一个人的身形，看着很眼熟。

　　然后身形渐渐放大，一直到走入火光照耀中，来到班环面前。

　　“蓝师兄？”

　　班环睁大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