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蒂纳的十王子》lyrelion

5、第四章

　　瑠璃心脏猛地收紧了，瞪大眼睛看着对面那双蔚蓝色的眼睛，不自觉的声音有一丝颤抖：“你，你在说甚麽……”
　　奥尔登轻笑道：“我说的你听不懂麽……”
　　瑠璃扭开头：“约定……不是规定我失败就回答你一个问题麽，我——”
　　“可是你总是在犯规……”奥尔登上下打量他，呵了一声。
　　瑠璃身上发冷，浑身害怕得颤抖起来。
　　有风猛烈地吹过，呼啸着席卷一切。心脏跳动的声音，混杂着紧张吞口水的声音，伴随着耳边池水流动的声音一起，仿佛瞬间被吹离很远。
　　忽而门外有侍卫走过，鬼魅得恍若错觉，整个身体里回响的都是难以想象的惊恐。不知道从哪里开始的，发现时已全身脱力。
　　当奥尔登终于移开眼睛时，瑠璃几乎瘫软在地上，大口的喘气。
　　奥尔登笑了一下：“连控制都不会麽？真是傻得可爱。”
　　瑠璃顿时面上发烧：“我这种人为甚麽要学这些技巧。”
　　“这麽看来，你还有很大进步的空间啊。”奥尔登笑着伸出手。
　　该死的，还不如把我关起来！
　　瑠璃恶狠狠地想着，但是双手被对方紧握着，根本挣扎不开。恼怒地盯住对方，却看见那双近在眼前的双眼。曾经蔚蓝色的光看不见了，只有深邃狭长的眼窝和卷曲的睫毛，随着呼吸正轻轻颤动着……
　　“不要看太久。”那双眼睛睁开来，带上了意味深长的笑意，“像刚才那样闭上眼睛也挺好。”
　　只是有那麽一刻觉得这个嘴欠的家伙很好看而已……瑠璃窘迫地转开头：“谁要看你——”
　　奥尔登左右看看他，丢了件衣服盖住他的头：“这种裙子明显不适和你，以后不要穿了。”
　　瑠璃气得跳脚：“要你管！我自己会——”
　　“没有美感，甚至会破坏你美丽的东西，以后不准再出现在我眼前！”奥尔登手指点了点。
　　琉璃气得转过身去脱了已经湿透的裙子：“你出去！我自己可以换！我又不是三岁孩子……”
　　“这似乎是我的房间？”奥尔登轻笑道，“不过这种裙子还真是麻烦，结那麽多……”说着看着某处又笑道，“暗扣？”
　　“混蛋！”瑠璃皱紧眉头低呼一声，转头恶狠狠道，“你这个无聊又无耻的贵族！”
　　“哦，这麽说可真让人伤心。”奥尔登杵着下巴打量他。
　　琉璃气得想打他：“你到底想干甚麽？！”
　　“你不要搞错了，我是准备惩罚你……”奥尔登蔚蓝色的眼睛一瞬间暗下去，看着对方身上的伤痕。
　　“训练而已……”瑠璃抿了抿唇，有些害怕地看着对方阴沉的脸色，随后对方猛地起身离开了。

　　张开眼睛只看得到浴池的雾气，说不清为甚麽琉璃一瞬间有些失落。
　　没等想明白，碰到水的耳后颈部猛地一疼，瑠璃忍不住哼了一声。
　　忽然想到自己在对方脸上划的伤口，大概会比这疼很多……
　　瑠璃转念一想，又生气起来。才那麽一小条伤口，能有多疼？自己训练的时候，受过比这更严重的伤！
　　有侍从敲门进来，安静地放下一罐药膏就退去了。整个过程没有发出多余的声音，让琉璃差点儿怀疑刚才是不是一个幻觉。
　　小心地伤口上药，瞬间的剧痛让琉璃额上冒出虚汗，他差点儿反手将药罐子丢出去！这个该死的王子，绝对是戏弄他！
　　不过瞬息，他感到奇异的清凉，不疼了，舒坦了，甚至连暗伤都隐隐好了几分似的。
　　瑠璃愣愣看着那个罐子，沮丧地继续上药。想着自己遭遇的挫折，忍不住碎碎念着抱怨：“该死的家伙！划伤你我又不是故意的……你课不能怪我！……谁叫，谁叫我总是杀不死你！要是我——”
　　“原来是这样吗？唉，让我说甚麽好呢？你可真是，呵，呵呵，哈哈哈哈——”
　　从一侧的窗台上传来一阵笑声让琉璃愣了一下，他有些不知所措的转头看着他：“你，你笑甚麽？”
　　奥尔登勾勾手指头：“转过身来。”
　　瑠璃迟疑了一下，奥尔登柔和地笑着：“我实在不想看见你现在这个样子，先把脸洗干净。”然后眯着的眼道，“我相信你不会想让其他人从洗脸开始教你吧？”
　　“知道了知道了。”瑠璃瘪瘪嘴，不知道为甚麽突然觉得有点儿心虚，“反正，就算我不过来，你还是会让人盯着我洗干净对不对？”
　　奥尔登满意地点点头：“终于学聪明了一点。”
　　瑠璃清晰完毕后穿好衣裳，脚软地多亏奥尔登过来扶了一把。老实说，琉璃自己也觉得，扮成那麽一个滑稽的样子，任谁看都很不舒服。但是为了完成任务，他必须——
　　“你是不是在想，只要能杀了我，怎麽样都无所谓？”奥尔登轻轻开了口。
　　瑠璃转头看着他：“你不是应该早就知道麽？”
　　奥尔登沉默了一下，突然伸出手来敲了下他的额头：“纳姆族被骗了。”
　　“甚麽？”瑠璃冲口而出。
　　奥尔登笑了一下，点了点他脸上认为没洗干净的地方：“你应该只是被族长派来刺杀我而已。但是你想过没有，如果我死了，洛蒂纳将失去第一顺位的继承人，这个国家会怎麽样？”
　　瑠璃一怔：“我为甚麽要考虑你的国家？”
　　“哦，说的也是。”奥尔登口气满不在乎，只是笑着左右看看他的脸，抬手将他的假发取下来扔到一边，“对于你来说，这只是一个陌生的国度，我不过是一个陌生人。”
　　瑠璃正想说话，却被他一瓢水淋在头顶，然后……这个令人生气的王子……居然在替他洗头？
　　奥尔登的手指轻柔地在他发间穿过：“其实本来就很无趣，不过你出现是个有意思的事情，至少在你之前，没有哪个刺客让我这麽感兴趣。”
　　瑠璃很恼火：“喂，别看不起人啊你这个混蛋王子！”
　　门口突然传来敲门声：“尊贵的奥尔登殿下，齐纳科的第二王子桑德勒殿下到了。”
　　瑠璃眨眨眼睛，诶，这个声音……
　　奥尔登的手指微微一顿，面上冷淡道：“凯，你请他去休息吧，我明天再去见他。”
　　“第一王子殿下，在您没有继位之前，这个举动可是很不明智的。”
　　奥尔登轻轻啧了一声，然后收回放在瑠璃发间的手。转身离开了水池前，突然冷淡道：“玩具甚麽的，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资格。”
　　瑠璃惊讶的看着这个男人突然变了表情决然离去，心里不知道怎麽抽了一下。然后沮丧的发现自己还是一头的泡泡，只好匆匆清洗干净。心里一直在想那句话，有点儿……莫名其妙。

　　换好入宫时的那套装扮，出来时见到了一脸笑容的凯。
　　凯微笑着欠身：“瑠璃小姐，请允许微臣送您回去休息。”
　　瑠璃和他走在前面，刻意压低声音：“那个……”
　　凯黑色的眼睛一转：“齐纳科是我国的邻国。去年两国曾经有过一些误会……当然，现在已经冰释了。而按照当时的约定，齐纳科国必须送一位公主来嫁给我们的第一王子，作为两国友好的凭证。”
　　瑠璃眨眨眼睛：“可是刚才……你不是说甚麽‘第二王子’？”就又抓抓头笑了，“他们难道没有公主麽？”
　　“作为一位王妃候选人，您刚才抓头这种粗鲁的举动是很不适宜的。”凯那双黑色的眼睛带上了深邃的笑：“不过瑠璃小姐你并没有说错。齐纳科上任国王只有三个儿子，现在继位的是当时的大王子殿下桑切斯，他目前还没有子嗣，因此，他们将第二王子送来了。”
　　“这也行？”瑠璃张大了嘴。
　　凯微笑替他张开扇子挡住嘴：“为甚麽不行呢？作为一个王国的王子，这是他的责任。”
　　瑠璃脚步缓慢下来：“……你为甚麽告诉我这些？”
　　凯的笑容无懈可击：“不管您原来的身份是甚麽，现在奥尔登王子亲口承认了您是王妃候选之一，那麽多了解一些我国的政事，是有益处的。”说着微微欠身，“作为第一王子——未来国王的忠实仆人，这是我的职责。”
　　已经走到房间前面，瑠璃停下脚步，看着他的脸：“……凯，你们真是一对很相称的主仆！”
　　“多谢您的赞美。”
　　“我并没有夸奖你的意思。”
　　“那就更是我的荣幸了，祝您今晚好梦。”凯微笑着替他拉开了房门，“对了，刚才我看见奥尔登殿下的脸上似乎有小野猫不小心抓过一般的痕迹，也许您明天愿意修剪一下您的指甲？”
　　瑠璃咬牙切齿地听着门在身后合上，径直过去躺下哀叹。翻身望着蓝丝绒的帐子，伸出手去觉得床侧似乎空了很多。一时间觉得有那麽一点点空虚，又有那麽一点点无聊，于是拉过被子来盖上，命令自己翻个身，立刻闭眼入睡。

作者有话说

　　2019年8月3日改
四百+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