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点半航班》槐阴源

27、情话

　　窗外划过雨滴，淅淅沥沥落在窗户上，不住拍打着，空气变得湿冷。雨也不敢下大，似乎怕吵醒睡梦中的人。

　　孟橙被温裴知哄睡，手机放在一旁，没有过电话。

　　电话那头时时传来温裴知和病人的交流声，似乎怕吵醒人，他把电话挂掉了。

　　孟橙浑然不知，她现在正在做梦。

　　梦中的她，指着天上的流星，开心得像个孩子，她问：“我许愿的话，流星会灵吗？”

　　身旁是温裴知，他从身后抱住孟橙，笑着低语，“流星灵不灵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如果你对着我许愿的话，我会帮你实现愿望。”

　　孟橙偏过头，瞧见温裴知垂着的眸子，嘴角微微扬着，他的睫毛很长，称得眼睛漂亮。

　　孟橙回头，闭上眼，双手合十，十秒后，她笑，“我许好啦！”

　　“不跟我说说？”

　　“说出来就不灵啦。”孟橙再次偏头去看温裴知，一张放大的脸上露着笑，他的唇贴得很近，似有下一秒就亲下去的感觉。

　　“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我还怎么帮你实现愿望，”温裴知的鼻尖蹭着孟橙的脖颈，“我可是那个帮你实现的人。”

　　孟橙撅起嘴，“不说你也能实现。”

　　“嗯？”

　　小姑娘声音软软的，柔得像一汪清水，流过他的心尖，蹭得他想要捧在手心呵护。

　　“我希望我爱的人能够长命百岁。”

　　温裴知抬起下巴，在孟橙的脸颊上落下一个吻，他的声音轻柔，“如你所愿。”

　　梦里模模糊糊的，孟橙还是听得清对话，她早已陷入了温裴知的温柔乡，不愿从梦中醒来。

　　要怪，就怪梦里的温裴知还是一如既往地温柔，孟橙贪婪地想要待得更久，她已经很久没有抱到温裴知了。

　　第二天醒来，微信有条消息。

　　是温裴知发来的。

　　他压着声，声音很轻，轻飘飘的感觉，周围很安静，只有他低沉沙哑的嗓音透过电流。

　　“橙子，在家要好好听话，等我回家。”

　　孟橙回过去一个点头的表情包。

　　新的一天开始，孟橙收到消息，下周一开始，学校将进行网上授课。

　　看来有的忙活了。

　　孟橙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温裴知，他今天看起来很忙，一整天都没回消息。

　　到了半夜，温裴知才短短回了几个字【看来你的假期很充实。】

　　这会儿孟橙还没睡，就跟着他接着聊【我在家都要闲出病来啦，现在哪也不能去，好烦。】

　　温裴知【杭州下雨了。】

　　孟橙【对啊，下了一整天，本来天就冷了，现在更冷。】

　　温裴知【雨停了，我就到家了。】

　　这话看着是在哄人，孟橙也不傻，她肯定不信，可是不知为什么，温裴知的这句话莫名让她感到安心，似乎没有前几天那么担心了。

　　俩人没一会儿就结束了话题，都有各自要忙的事。
　　温裴知去查病房，孟橙则要备一下课。

　　作为新人教师，对于一年级下册的课文，孟橙还没瞅过，虽然之前做实习老师的时候看过一些，但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了，全都给忘了。

　　学校说明天会把书和资料送来，孟橙打算现在网上找点视频看看。

　　下午慕沅容一直发消息来骚扰人，不是说她想要出门耍就是问孟橙有没有帅哥介绍认识一下。

　　孟橙哪里有帅哥介绍，就算有也已经有对象了，没错就是温裴知。

　　孟橙【我有个人选，要不要认识？】

　　慕沅容【好啊好啊，谁呀？】

　　孟橙【季凌。】

　　慕沅容发来一大串的句号，附加吐槽【季凌算是帅哥的话，我慕沅容名字倒过来写！】

　　慕沅容【长得只是几分像温裴知而已，小橙子真的不知道你当时怎么想的，眼真瞎。】

　　每次提起季凌，慕沅容都要吐槽孟橙一句眼瞎。当时确实是眼瞎，要不然怎么看得上他。

　　孟橙也是后悔，浪费了四年的大好时光。

　　说着季凌，慕沅容却又扯起方倍京。

　　慕沅容【我现在是真的放不下，不知道为什么，热恋时他对我很好，非常非常好，我从来没有过这种感受，只是最近几天我察觉到他的冷漠，按照他的习性，肯定是有了新的，我只能劝我自己尽早放手，对我对他都很好。】

　　接着慕沅容还发了一大串，孟橙根本没心思看，她开了免打扰，打算待会再去回。

　　走了一个慕沅容，又来一个孟母。

　　“橙橙啊，快来帮妈妈擦擦窗户！”孟母不知道在哪个房间喊着孟橙。

　　孟橙寻着声音，发现孟母在阳台。

　　阳台是被窗户封起来的，为了安全，孟母正站在阳台边，弯腰拧着脏毛巾。

　　旁边洗手池上的脏水，漂浮着脏物，孟母放掉水，东西也跟着流入下水道。

　　孟橙靠近了些，孟母立马发现她，张嘴就是骂，“我都叫你多少回了，现在才来？没长耳朵是不是？孟橙你一天到晚都在想什么？都跟你说不要老玩手机啦，你就是不听。”

　　孟橙表示委屈，伸出一根小手指，抿了下唇，脑袋微微往下垂，“一次。”

　　“你妈妈我在这里辛辛苦苦你没看到啊？假期在家也不帮忙，就知道抱着一个手机，手机玩多了又喊着掉头发，你真是一点都不为自己的身体着想。”

　　孟橙舒出一口气，早知道就不来了。

　　来了要被骂，不来也要被骂，还不如不来来得更实在，起码不用听那么多。

　　孟母把毛巾丢进洗手池，开水冲洗，弯下腰按了几下毛巾，拧干后扔给孟橙，然后就离开了。

　　走之前还威胁道：“给我好好干，擦不玩不许吃饭。”

　　孟橙无奈，只好依着办事。

　　现已经四点多，窗户里外都要擦，真是要累死人。

　　踩着梯子，孟橙倾身去擦玻璃，她伸直了手，毛巾在指尖晃悠，也依然擦不到最边边的位置。

　　一只脚踮起，另一只贴在玻璃上，一只手扶着玻璃边，另一只则拿着毛巾，费力去触碰玻璃边。

　　晃悠了好几次，总算是擦到了。

　　孟橙叹气，如此委屈的事，一定要跟温裴知好好吐槽一下。

　　孟橙拿起手机，慕沅容发了34条消息，最下面的一条，是她的一个问题【橙子，你俩现在算是在异地恋吗？】

　　孟橙对“异地恋”这三个字很是敏感，因为第一段感情的伤害，她变得有些敏感爱猜忌，但是面对温裴知，她被他的爱意包裹住，他的温柔和偏爱，都倾注在她一个人身上。

　　孟橙并不会怀疑他，猜忌他，她只会相信他。

　　孟橙【不是，因为温裴知爱我。】

　　半夜，温裴知打来电话，他这次身边很安静，孟橙问他，“你在哪里？”

　　“办公室。”

　　“不用去照顾病人吗？”

　　“同事去了，我来休息会儿。”

　　“温裴知，”孟橙变得担心，“你很累吗？”

　　“嗯，”温裴知的语气有点像是在撒娇，“想要宝宝抱抱。”

　　突然被叫“宝宝”，孟橙愣了下，她忍着笑意，“想抱现在也抱不着？”

　　温裴知似乎想起了，“啊，对，现在抱不到。”

　　他顿了下，接着说：“等我回家了，就天天抱着宝宝睡觉。”

　　孟橙听得心情愉悦，说话也有些轻飘飘，“哪有那么好的事呀，我会让你天天抱着吗？”

　　温裴知笑出声，“有什么不可以的，你要理解我这几天见不到你有多痛苦。”

　　孟橙笑着问：“有多痛苦？”

　　“只能看着你的照片过日子，”温裴知笑了下，“小时候长得确实很嫩。”

　　“啊？”

　　孟橙记得，她和温裴知的合照只有小时候一张，而且他说的“小时候”，分明就是指那张照片。

　　“你给自己洗了张？”

　　“嗯，”温裴知顿了顿，“带着身上，当做护身符。”

　　“这也可以吗？”早知道就把温裴知带在身上了。

　　“可以，我带了好几年，见不到你就看看它，看完心情很愉悦。”

　　温裴知的话里有话，但孟橙没听出来。

　　“你带了几年？”

　　“大概有七年了吧，挺久的，记不太清。”

　　一张合照，他带了七年。

　　“温裴知，你有没有谈过恋爱？”孟橙想起这个问题。

　　“没有，这不一直在等你吗？”

　　他一直在等她……

　　孟橙忽然觉得对不起温裴知，他等了她那么多年，而她却先行一步，差点把他给忘了。

　　“裴知哥，我差点忘了你。”孟橙觉得很抱歉，很对不起温裴知，她的声音小小的，有点不敢说出口的样子。

　　“怎么这么说，”温裴知舒出一口气，“我想你会说出这句话是因为大学时谈了恋爱。”

　　孟橙点头，“嗯。”

　　“我不在意这个，每个人都有恋爱的自由，你谈恋爱是你的事，我无权干涉，至于你说差点把我忘了，我只感觉到很庆幸，居然把之前的那句话记这么久，如果我没有与你重逢，那么我会跟别人结婚生子，就没有你了。”

　　“孟橙，不必在意这些，过去的事已经过去，我们只管当下，以及憧憬未来。”

　　孟橙听得感动，她用力点头，“嗯嗯！”

　　温裴知笑，低沉的笑声，听出了他的温柔，“你能记得我，是我的荣幸。”

　　“裴知哥，我很感谢你。”

　　“感谢的不是我，应该感谢那趟很是及时的八点半航班，让我们幸运一般重逢。”

　　孟橙把手机放在枕头边，侧着身，压着声音说话，“裴知哥，我们会像电影情节那样重逢。”

　　“嗯，因为我们有缘。”

　　孟橙的眼皮上下打架，她再次被温裴知哄睡。

　　电话挂断，又是进入梦乡。

　　梦里依旧是温裴知，他的声音模糊不清，他的身影若隐若现，孟橙触摸不着，只得用力去听他的低语——

　　孟橙，我们一直深爱着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