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三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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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医院里打了两天的营养针，方意如就回去了沈家的那栋白色大宅。
她怀孕的消息已经传开，这两日里，沈家和方家的长辈亲戚都已经打了电话过来问候，而她刚回到大宅里，李婶和吴管家就笑意盈盈地迎了上来，她硬着头皮接受完他们连声的“恭喜”，这才躲回到了二楼房间里。
独自站在偌大的卧房里，看着房中央那张黑色大床，她捂着额头郁闷痛苦地呻吟一声，呆站在了原地许久。
半晌，她抬手按着自己依然平坦如初的小腹，暗想，周围所有的人都说她确实是怀孕了，而医院出来的检查报告也不可能会出错，可是，她这个当事人，却真的是一点异样的感觉都没有，——不，除了身体显得比从前时候要虚弱一些之外，也没什么不同，是了，久不久还会出出鼻血，只那一次被沈烨撞见之外，后面这两天也有过两次，不过都叫她避开瞒下了。
林婉贞她们这两天倒都有去医院陪她，说起女人怀孕的事，她们那几个过来人真是好为人师，拉着她就讲了许多饮食啊行动啊等等应该注意的方方面面，她们讲得兴起，却是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她一直僵硬尴尬的脸色。
然而这两天里那三个女人在耳边嗡嗡不停的念叨她倒还有些听进了耳里。什么怀孕后爱吃酸啦，容易累啦，不喜欢油腻啦，嗜睡啦等等等等，她暗自把这些症状和自己近来的身体状况做了一下对比，大致像，却又不像，她不爱吃酸的，也不怎么怕油腻，就是胃口差了，身体也不再像以前那么有力气了，晚上睡不好，总是多梦，所以白天才会没有精神，痛感的神经变得更敏锐，稍稍一点破皮的伤口，就会产生一种钻心的疼痛……
而且，更说不清这时不时地莫名其妙地出鼻血。
怀孕啊……她觉得，倒像是绝症比较多……
她不知道这种古怪到底是因为问题出在了哪里。现实确凿地有证据说她的这个身体有了身孕，而她自己这个当事人却是没有任何感觉的，听何玉玲说，怀孕的女人能感应到身体的小生命，她听了除了觉得浑身一阵恶寒，感应什么的，真的是一点没有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下意识地不愿意去相信自己还能怀孕的事，所以才格外排斥……
总之，也许是真的怀孕也罢，又或者是绝症，她只知道，现在自己的这个身体，一定是某个地方出现了问题，——这是她在这两天里来绝对可以肯定的事情。只不过，这事不能跟别人说道，她也不可能去专门为自己的这个设想去做个检查，现在周围的人都小心翼翼护着她，更何况，她这次在医院晕倒，医生不也是什么也没有查出来，仅仅只是说她身体有些虚弱而已。
可是……接下来她应该怎么办才好？
这事情一出来，就完完全全将她原本的计划给打乱了。
这下她想跑，可也是不好跑了啊……
方意如正蹙着眉想着，冷不防身后的房门忽然发出轻响，她连忙回过神转身去看，正好看见沈乔小小的身影正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妈妈……”沈乔有些怯怯地站在门边，小手还紧紧地扭着门把，抬起头望她，乌黑的圆眼睛里漾着水光。
“沈乔？”方意如有些讶异，这才想起刚才自己回来时没有见到这个从来就会在一进门的时候扑向自己的小鬼，“怎么了？”
难得看见沈乔这好像很委屈又怯生生的小样，方意如暂时抛开了心里那许多纷繁复杂的念头，面上淡淡一笑，弯腰向那小鬼招了招手。
沈乔见方意如笑着向自己招了手，这才冲了进来，跑到她跟前伸手用力揽了她的颈脖抱住了她。
方意如一下没站稳，往后踉跄了一步，这才稳住身体，自嘲地笑了笑，勉强抱起体重对自己来说已经是越来越有分量的沈乔，走了几步，到落地窗前的那张贵妃榻上坐了下来。
她靠在椅背上，抱着近来长结实了不少的小鬼，抬手揉了揉他乌软的发，又问了一句，“怎么了？”
今天的沈乔好像也有些不对劲。
沈乔揽着她，在她身上蹭了又蹭，把脸埋在她的颈项间，就是不说话。
方意如无奈，只得抱着沈乔调了个稍微舒服点的姿势坐好，一边耐心等着这个小屁孩子撒完娇，一边继续想着自己的心事。
房间里很是安静，良久，她才忽然听见沈乔闷着声音在自己耳边道，“妈妈，我是不是要有一个小弟弟了？”
“嗯？”方意如顿了顿，想起李婶和吴管家肯定是跟沈乔说了这事，不过，她却是不太想承认的，只道，“我也不知道。”
沈乔听了，却也没有缠着她问更多，过了一会儿，又问，“那以后，小弟弟是不是也会叫你妈妈？”
“啊？”方意如一愣，不知道沈乔怎么忽然来了这么一句，怔了一会儿，才讷讷地咕哝，“呃……是吧？”
想了想那个场面，她眉头皱得更紧，在内心里却是一番捶胸顿足的哀嚎，这……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不要！”沈乔哼了一声，用力把方意如揽得更紧，跟树袋熊一般把四肢都缠了上来，愤愤地道，“妈妈是我一个人的！”
“……”方意如被沈乔缠的差点透不过气来，听了他那霸道的话，觉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却一时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等了半晌，见方意如好像没有反应，沈乔不安地呼一下抬起头，那双乌溜溜的眼睛紧张地盯着方意如，从来糯糯的嗓音已经绷紧，带了一分哭音，“妈妈？”
看见沈乔这副样子，方意如心里却是忽然一紧。
她想她是有些明白沈乔在听到这个消息以后的心情。
沈乔有些像小时候的蒋斌，敏感又没有安全感。只不过小时候的蒋斌更无助，亲生父母都不能依靠，只有一个相依为命的爷爷。爷爷就是小时候的蒋斌唯一可以信任依赖的人，除了爷爷的身边，他再也无处可去，所以就算日子过得再艰难再苦，他都不会也不敢离开爷爷一步。
方意如恍惚了一下思绪，蓦地瞥见沈乔还嘟着嘴看着自己，眼睛里却是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连忙轻轻一笑，伸出两手捏住沈乔粉嫩嫩的面颊往两边扯了扯，嘲笑道，“真霸道。”
沈乔见她笑了，这才垂下了又长又卷翘的眼睫毛，吸了吸鼻子，委屈的神情使他那张精致漂亮的小脸显得好不可怜，他嘟着小嘴，靠进方意如怀里，嘟嘟哝哝道，“反正不要小弟弟……”
方意如伸手捏他的鼻子。
这个小鬼，什么都好，就是有时显得霸道，尤其还是这样粘着自己。方意如有些无奈，却又是有些喜欢。
和沈乔相处这么久，说没有一点感情那是不可能的。
可是……她现在对自己的处境都有些自顾不暇，何况，总有一天她会和沈烨解除关系离开，到时，沈乔可能就是她对沈家唯一的牵挂了。
再说，万一事情其实是朝最悲观的方向发展，现在这个身体真的是出现了问题，那她到时候多半也是要跟着完蛋，沈乔……
方意如愣了会儿神，后又想到就算她不在了，沈乔也还是有沈烨、吴管家和李婶，沈家大宅那边也还有疼他爱他的奶奶、叔叔、姑姑呢，她在这里操什么心呢；沈乔现在依赖她，不过也是因为现在在他身边陪伴多时间的是她罢了，以前沈乔不也过得很好，而且沈烨也慢慢像个尽职尽责的好父亲，将来就算没有她，沈乔也只会过得更好。
这么一想，刚才被沈乔一闹而起的担心也就散了。
她本就一孤家寡人啊。方意如唇边勾起自嘲的笑意。
两人相依着坐了好一会儿，许久，只听沈乔小小声又奶声奶气地在她耳边道，“妈妈，我会乖乖的，我们不要小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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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来的半个多月，沈家的白色大宅热闹非凡。
先是沈家主母、沈烨的母亲、沈乔的奶奶、方意如的婆婆，段秀云，带着一大家子人从沈家老宅那边过来看望，送来了一大堆的补品。
方意如被笑得一脸欢喜慈蔼的段秀云拉着说了好长一段时间的话，嘱咐了许多怀孕注意事项，她只能维持着脸上僵硬的笑，老老实实地扮乖、听话、点头，然后，再面对小叔小姑们善意的调侃和说笑，好在因为她的“身体虚弱”，为了让她好好休息调养身体，大家都没有过于久坐，却也待了大半天的时间，在送走了那一大家子后，她觉得自己的神经已经紧绷得几乎要断了。
然后就是方家妈妈。方家爸爸忙生意，没有过来，弟弟方意行正远在外地的大学，方妈妈做了方家代表过来，对着方意如笑得又是高兴又是欣慰，沈烨主动开口留了方妈妈在家里住了一个多星期，方妈妈对沈烨这个女婿还有沈乔这个便宜小外孙可是满意地很。
方妈妈在沈家白色大宅的一个多星期里，方意如实在是过得苦不堪言，欲哭无泪。每日里除了三餐之外，还要再吃下方妈妈专门给她做好的那些补品补汤，此外，又要被方妈妈拉着听着重复了一遍又一遍的嘱咐和唠叨。
再加上林婉贞等三人不时又给她打个电话讲些女人之间的事情。
沈乔也整天摆个小黑脸，谁跟他提小弟弟他跟谁急，粘方意如粘得更紧，恨不得二十四小时贴在她身上不下来。
半个多月下来，方意如仰天长叹，几乎崩溃，只盼望天上好一道雷下来，把她劈死算数。
而老天却是没有劈下雷来的，反倒是她的手机响了起来。
方意如只以为又是林婉贞那三个女人当中的一个，起初是撂着就是不想理会，可是那铃声却是如此地不依不挠，她不接，就一直在响。
方意如喃喃低咒，却还是无奈，如果不接，只怕依林婉贞的性子就要干脆杀上门来。好不容易方妈妈才满意离去，她可不想再听那些有的没的，于是，只好有气无力地按下接听键。
“喂……”她歪倒在沙发上，用力揉着眉心。
半晌，手机那端才传过来一个熟悉但却带着冷硬的嗓音，合着嘲讽，“看来你悠闲自在得很？”
方意如眨了眨眼，蓦地坐直身体，“梁桓音？！”
“原来还记得我？”梁桓音凉凉地道，语气里除了嘲讽和不满，方意如还察觉到几丝危险感，——她对梁桓音再熟悉不过，从前通常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就意味着某人要倒霉了。
而现在，这个“某人”，多半就是她自己。
“……”不知为何，方意如觉得有那么点心虚。
“出来。”梁桓音不待她说什么，只撂下冷冷两个字，就挂断了电话。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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