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阳杂记》尉迟泷

5、兔子

　　小花是一只杂毛兔子。

　　兔子本无名，但为了更清晰的指代，我们把它称作小花。小花的长耳朵、深眼窝以及小鼻头都是黑色的，浑圆的背部泼墨般点缀着几团墨色，其余部分则是纯粹的白色。

　　当然，杂毛并不影响小花生存。作为一只刚出生15天的幼崽，在吃吃喝喝之余的每一分每一秒，小花都在以饱满的热情渴望着更进一步的探索这个广阔而喧嚣的世界。

　　但是，杂毛影响小花的价值。

　　小花是一只归宠物店所有的，作为家养宠物在售的，杂毛白兔——又名菜兔。

　　这家占地二十多平米的宠物店坐落于花鸟鱼虫市场的黄金位置边缘，每日来往客人颇多，虽然大部分都只看不买。

　　一摞摞笼子沿着墙壁垒起，不同种类的小动物们在各自的区域内分散居住。仓鼠和龙猫大多是独居，但是兔子们有所不同。

　　最贵的一品狮子兔享有独属于自己的小笼子，紧随其后的垂耳兔和狮子兔则是两三只共享一笼，而那些包装了各色别名的菜兔们就得睡通铺了。

　　小花住的笼子外侧挂着名牌“熊猫兔”，打眼一看，一团团小绒球挤在一起，为笼底铺了层毛毯。

　　幼崽们总是喜欢挤在一起来保持温暖，但是小花会从同伴中挣扎着探出头来，颤着胡须东瞅西望，偶尔被趴在笼子上大呼小叫的孩童惊的缩回去，不一会儿又立起一对长耳，试探着四处观察。

　　这只因好奇心旺盛而格外活泼的小兔子，毫无疑问的，也格外吸引客人的注意。

　　小花被一位小姑娘买走了。

　　那姑娘浑身洋溢着青春的活力，附有一股不谙世事的天真。

　　小花被装进一个扁扁的纸盒里，侧面开孔，保持空气流通。

　　小姑娘将纸盒抱在怀里，兔粮、木屑和折叠好的笼子装在背包里。

　　小花待在纸盒里。这里只有她一只兔，却不比笼子里宽敞多少。隐约有光从头顶透进来，朦朦胧胧的，并不能驱散盒子底部的黑暗。

　　小花不怕黑，它可以在黑暗中视物，但是颠簸的环境令她不安。小花抖了抖耳朵，被汽车的轰鸣声震得有点疼。

　　刺啦刺啦——

　　小花伸出爪子，下肢用力，前肢上伸，试图爬出这个新窝。

　　“乖乖，别动，”小姑娘隔着盒子安抚，“很快就到家了，我们会好好照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