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变成猫咪了耶》九块

4、“黄钻尼桑——”

　　当人变成猫后，第一要紧的是什么？
　　吃饭？睡觉？喵喵叫？

　　不，是上厕所。

　　蒙面来到家的第一天，费劲地爬到猫砂盆里，撒了一泡尿。

　　很难受，很尴尬，更重要的，是味道还很大。

　　这和人上蹲厕是不一样的。
　　至少人不用担心尿歪了，但是猫可能要担心。

　　因此蒙面上厕所的时候，疯狂抬起尾巴，极力低头去看猫尿，防止身上沾到味道。
　　毕竟它现在是猫，没有洗澡自由。

　　费劲上完厕所，从没养过猫的蒙面对着那一泡尿陷入沉思。

　　上大厕所一定是要埋的，那其他猫上完小厕所，会不会埋上啊？

　　这个疑问它从蓝蓝那里得到了解答。

　　“当然要埋，不然我上厕所的时候一脚踩到你的尿，出来的时候会追着你打的，还要用踩到你的尿的那只爪子打你。”

　　趴在猫爬架上惬意吹空调的蓝蓝语气轻松地说出令初次当猫的蒙面格外恐惧的话。

　　“那该用手埋还是脚埋？”蒙面蹲在地上，可劲儿仰着脑袋跟四年老（划掉）猫蓝蓝请教当猫经验。

　　它暂时还不太能接受埋屎埋尿，特别是用自己的手，毕竟它现在连洗手自由权都没有。这个家的洗脸台太高了，它根本上不去。
　　可脚用起来又不太方便，容易站不稳，万一一头栽下去，它怕是自己都不想要自己了。

　　蓝蓝：“……你爱怎么埋怎么埋，你拿嘴埋拿尾巴埋我都没意见。”

　　蒙面：“原来还有猫用嘴用尾巴埋便便啊！涨知识了！”

　　卧在客厅桌子上的白白掀起眼皮，“扔出去，把这知识从你的脑袋里扔出去。”

　　秉持着“先练习后实践”的熟能生巧道理，蒙面爬进专门给它准备的猫砂盆里，开始自学埋便便。

　　猫砂的脚感还不错，就是猫砂盆是敞篷的，让它便便的时候会感觉到微微的脸热和不好意思。

　　就好像上厕所不关门一样。

　　不过这样也好。蒙面安慰自己。猫屎的味道可太难闻了，敞篷猫厕所有助于空气流通，省得它被自己的便便熏晕过去。

　　再说，反正它现在是一只小猫咪，它连衣服都不穿，开门上厕所又怎么了。

　　人啊，只要拉低了一个底线，那么其他底线就自动消失不见。

　　蒙面勤快地扒拉猫砂。它先踩出一个浅浅的小坑，装作是便便放置的地方，随后用后脚刨猫砂，试图去填满小坑。

　　填了没两下，后脚一个不注意，自己顺着猫砂划了出去，刚刚好从小坑正中间过去。

　　蒙面对着被破坏的小坑沉默五秒钟，尝试抬起前爪，低着脑袋认真地，小心地扒拉猫砂。

　　一下，两下，三下……

　　小坑终于填满了。

　　蒙面眉开眼笑，喜滋滋就要往外爬。一时不察踩歪了脚，整只猫扑通趴进了猫砂里。

　　它亲脚亲手填起来的小山包，就这么戳中了它的肚皮。

　　我脏了我脏了我脏了！

　　哭唧唧的蒙面抖啊抖拍啊拍，终于搞了个差不多，接着耷拉着头爬出猫砂盆，像一条猫猫虫摊在地上。

　　在桌子上养神的白白看它一眼，“没学会？”

　　猫猫虫蒙面脸贴地面，“学会了。”

　　“那你难受什么？”
　　“我脏了。”
　　“？”
　　“我摔进便便里了qaq”

　　蓝蓝白白：缩回伸出的爪子并默契后退半步

　　“虽然不是真的便便，”蒙面忧伤地翻了个身，大字状躺在地板上，“是赛博便便。”

　　“小猫咪为什么还要学习埋便便呢，明明人都有马桶了，猫咪为什么还没有可以冲水的马桶呢，我不理解。”

　　“说起来，我好像整天都在喝牛奶，人怎么能天天只喝牛奶呢，我需要碳水，需要肉，需要水果，需要蔬菜，我是人，不是猫。”

　　“我应该多喝水。天气这么热，多喝水能解决一切问题。我是人，也许多喝点水，第二天醒来，当无忧无虑小猫咪的美梦就能醒来，我又是一个996为资本家赚钱的社畜打工人……”

　　蒙面自顾自碎碎念，蓝蓝白白抱住脑袋捂上耳朵，各自闭目养神。三只猫虽不在一处，可场面看起来格外和谐。

　　晚上睡觉前，蒙面又被挪进方确熠的房间。

　　“虽然蓝蓝白白好像不排斥你，但是妖精说了，先隔开一阵子比较好，慢慢适应，你就先跟着我睡吧。”

　　蒙面小声喵了一下。

　　不是它不想大声，实在是白天说了太多话，用嗓过度了。

　　睡觉前，蒙面闭上眼诚心许愿，希望明早睁眼醒来，自己还是个人。

　　不是说当猫不好，只是做人做久了，苦多了吃不下甜。
　　甜好吗？那当然是好的，可这么轻易就得到的，天上掉馅饼一样的甜，她不敢当真。

　　晚上蒙面又开始做梦。

　　她梦到自己上课迟到被罚站，考试迟到不让进考场，梦到上班迟到被开除……

　　太可怕了。

　　迎着晨光醒来的她拍拍胸口。人怎么能做这样的梦呢，太可怕了。

　　半分钟后。

　　“喵！！！”

　　方确熠的鸡窝头像昨天一样准时在猫窝前升起，它的手也依然还是毛绒绒的猫爪子。

　　“蒙面好像又忘记自己已经被养了这件事。”杨壹野看着呆滞的小奶牛猫摇摇头。
　　“它脑袋上是不是有什么重置按钮，”方确熠揉揉蒙面的头，“不然怎么会一晚上就什么都忘记，这种事，除了高科技我不能理解。”
　　“怎么，你以为我们捡到了ai猫猫？”
　　“也不是没可能，万一呢？”
　　“小熠，正常点好吗？”

　　杨壹野和方确熠先一步一起出门上班，姚纪莺上班的公司就在小区对面，出门就更晚一些。

　　给猫咪用的饮水机装上水，又给蒙面的小盘子里倒上牛奶。姚纪莺思索片刻，还是把蒙面关到了方确熠的房间。

　　无心任何事的蒙面躺在地板上，怎么也无法接受这真的是它当猫的第三天。

　　就算是梦，也太长太真实了吧。

　　难道她真的要从此放弃人的身份，开始当猫了吗？

　　虽然平时经常会喊着“我不要做人了”，但是这么突然地变成猫，还是在自己完全不熟悉的环境里，怎么想都觉得疑点重重难以安心。

　　更何况，她变的还是一只喝奶的小猫，连走路都控制不住四条腿的那种。

　　摸着肚子颓废了一个小时后，蒙面决定接受现实。

　　既来之则安之，既变猫那就猫。

　　吹着凉凉的风，小奶牛猫开始了它的探屋计划。

　　首先，这是小熠，抓它回来的长发女孩的房间。

　　房间很简单，一张床，两张书桌，两把椅子。椅子背上搭着睡衣睡裤，晚上睡觉盖的毯子垂下来一角，将将挨到地面。

　　姚纪莺把蒙面关到房间的时候，没有用纸箱子把它围起来，这也让它多了几分胆子。

　　小猫咪想要探索房间有什么不可以的吗？
　　没有，可爱的小猫咪做什么都可以被原谅。

　　蒙面用四条打架的腿把自己运送到毯子旁边，然后试着向床上爬。
　　它很小心地伸出爪子，借着巧劲儿往上攀，还要避免把毯子搞到抽丝起毛。

　　有猫德的猫猫，是不会破坏不该破坏且不知价值的东西的！

　　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蒙面终于气喘吁吁地站在了方确熠的床角。

　　普普通通拥有床头柜的双人床，格子床单格子枕头格子被罩的薄被子，还有几个毛绒玩具。

　　枕头边扔着几个发绳三个发夹一个抓夹，手机充电线和耳机也在旁边。

　　不知怎么的，蒙面突然想起来一句话：

　　每天清晨从一百平的大床上醒来巴拉巴拉巴拉……

　　对现在的它而言，这张双人床，微妙地生出种一百平的感觉。

　　蒙面小心翼翼地抬起脚往前走，没两步就被打架的腿绊了个跟头。
　　它垂头看自己毛绒绒的白色爪子，尝试着控制它们抬起落下。

　　几次尝试过后，认为自己已经可以完美控制住前后腿的蒙面，展现出极强的学习精神和这个年纪不该有的雄心壮志。

　　它决定，要学会用四条腿奔跑。

　　这个念头在它看见堪比百米赛道的床的时候，就再也压不下去。

　　没有猫猫可以拒绝奔跑，这是基本的生存技能。

　　信心满满的蒙面摆出自认很标准的姿势，开始从床角往床头猛冲。

　　抬腿，跃起，前伸，落地，抬腿，跃起，前伸，落地。

　　蒙面感觉自己要飞起来。至少有那么一瞬间，它的四条腿肯定都没有碰到床面。

　　它越跑越快，越跑越快，以至于每一次都一头撞进柔软的毛绒玩具堆，或者叠起来的薄被子里。

　　跑到后面，蒙面甚至有种腿在前面跑，脑子在后面追的荒唐感。

　　不妙，它的腿在另一个极端上开始不受它控制。

　　这让它想起刚刚换上玛瑙腿的磷叶石。

　　跑起来之后根本停不下来。

　　可是磷叶石有黄钻可以抓住他，自己却只能往前猛跑然后一头撞上什么东西才能停下来。

　　悲伤取代快乐，就是这么简单。

　　蒙面一边嚷着“黄钻尼桑——”，一边继续奔跑。

　　仿佛这样就能喊出一个什么，能突然出现一把抓住它。

　　房间外，客厅里，蓝蓝和白白对视一眼。

　　新来的是不是又在发什么脑子不好的疯。

　　为了家庭和谐，自认付出许多的白白优雅地跳下猫爬架，轻手轻脚往关着蒙面的房间走去。

　　对于聪明的猫来说，开房间门实在是小事一桩。

　　它一把跃起，将房间门推开。

　　“你在搞什……么？猫呢？”

　　床边探出一颗小小的像是用黑布蒙起上半张脸的猫脑袋：“我在学跑，我会跑了！”

　　姗姗来迟的蓝蓝愣在门口：走都没走利落呢，就开始学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