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Chapter 1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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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
桌前的抽屉被打开又合上，台灯下的纸张平整无折，被小心翼翼的装在青蓝色的塑封书皮里，暖白色灯光下，透着磨砂玻璃的质感。
夏日私心想临摹一遍男生的字，但揉揉脖子，抬头看见桌角的时钟时针指向12点。
夜已深，此刻，距离女孩日常睡觉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
而在这万籁俱寂中让女孩心律失常、辗转难眠的罪魁祸首，除了桌上的那张薄薄的纸，还有手机里躺着的讯息——
“我说，就快期末考试了，这学期的‘补课费’，这位同学打算怎么结？”——青时
“为人师表，提钱太俗，请问老师还有什么想要的画吗？”——夏日
“又想着赊账？明天不补习了，下午一点在老地方见，陪我去买点东西。”——青时
“噢...好...你要买什么呀？”——夏日
“明天见面再说。现在，这位同学，你该睡觉了。晚安。”——青时
“噢，晚安：）”一如既往，蛮不讲理又撩人心弦。
不过...买东西？
夏日再次将纸张上的字迹从头至尾浏览了一遍，一笔一画似要刻进心里。
纸上的学校按不同类型、档次、专业分别标注了历年分数线，北上南下，都是女孩可以选择的目标，即便是请专业的老师来，也不会比男生做的更好了。
只是不知道，3年后...他会选择去往哪座城市？
“哒哒哒——”
窗外的雨点敲击着床头的飘窗，指针过半，冬日里的夜雨来的猝不及防。
夏日收拾好桌面，关掉灯，趴在床头看着窗外的风雨飘摇，急促的雨滴声莫名的使人平静了下来。
昏黄的路灯、蓝黑色的夜幕、苍绿的树景，雨水汇聚在玻璃立面上，仿佛将窗外的世界全部融化，变成一副抽象的油画。
女孩从未如此认真祈祷过，让这场雨下到今天黎明时分就停止吧。
莫名的，许愿完毕的同时困意上涌，拉好窗帘，又是一夜好眠。
十二月正午的阳光泛着微冷的白光，映在路面的积水坑上，给冰冷的路面平添几分温度，女孩昨夜的祈祷奏效，雨停了。
夏日从校门出来后，径直赶往约定的地方，出租车上的暖气缓解了女孩此刻大腿上如针扎般的刺痛，及膝的长筒靴实在难以御寒，毛衣裙的裙摆此刻全然成了摆设，J市的凛冽冬风威力不容小觑。
还未下车便看到对面街道上熟悉的身影——
男生头发似刚修剪过，额前的碎发遮不住上挑的眼角，下半张脸被宽大的灰色围巾遮住，只露出了挺直的鼻梁，说不出的醒目。
深灰色的呢子大衣一直垂到膝侧，夏日头一次觉得，居然有这个年纪的男生能把灰色穿出隽永的意味。
而坐在男生身侧，被高大的梧桐树干遮住了大半身躯，但凭露出的尾巴来看，应当是一条金毛犬？男生居然会养狗？不过...不是说今天来买东西的么？
“它叫Warrior，1岁的时候来我家的，已经快四岁了现在”，女孩的偷看被抓了现行，“你来了”，青时拽下捂着口鼻的围巾，笑着看向夏日。
“嗯...不是说要去买东西么？”夏日不自觉调整了下单肩包的背带，男生的注视让她有些紧张。
“唔...急什么？”眼前的女孩穿着及膝的白色毛衣裙，浅蓝的呢子大衣娇柔无比，可惜看起来不足以抵御寒风，裸露在外的大腿纤细修长，是无需赘述的美好...但——
“喏，帮我拿一下”，看了女孩两眼，青时将牵引绳递到夏日手中，感受到对方冰凉的体温，忍不住皱了皱眉。
“这个给你，披上”，男生将围巾解下，不由分说的披到了女孩肩上，宽大的围巾垂落至小腿，遮住了裸露在外的皮肤。
带着体温的余热，是热气蒸腾的薄荷气息。
“噢...那我们，现在去哪里呀？”夏日觉得自己的感官仿佛被割裂成两半，明明露在外面的手指冷如冰雕，但被围巾遮住的地方却好似火烧。
心里好像有一张羊毛毡，被细细密密地熨过，夹杂了陌生的情愫。
“书店。都要期末了，这位同学，不做几套试卷冲刺一下吗？”男生的回答一本正经且合情合理，配上这张淡漠的脸，简直无从拒绝。
余光瞥见女孩悄悄耷拉下来的嘴角，青时忍不住轻笑，“但是，碰巧今天我爸妈都加班，没空带Warrior出来洗澡，所以，我们现在去宠物店”。
“那…等下还要去买书吗？”女孩开始为今天选择穿裙子出来感到后悔。
“唔...看我心情。况且，这位同学，你今天不是来付补课费的么？给你买书还不高兴？”身旁的Warrior眼神亮晶晶，不停地甩着尾巴，直往女孩小腿上蹭，啧...这条狗…
“噢...”女孩又开始为脚下新买的长筒靴感到不值。
将Warrior送到宠物店后，青时径直转进了旁边的商场，回头看着身后的女孩，眉头轻皱，神情似催促。
“诶？不是说要去...”，夏日看着男生逐渐舒展的眉眼，以及嘴角愈发明显的弧度，明白自己再一次地被耍了。
脚下的商场虽然离学校较远，但距离两人的家都还算近，商场的布局和专柜夏日十分熟悉，手扶电梯直上二楼，然后直走，二楼是女性专区——男生到底要买什么？
“夏日，那张纸，你看过了吗？”男生突然开口，眼神看向右侧的商店，漫不经心地浏览。
“嗯...看了”，何止是看了，起码看了上十次吧...没料到男生突然发问，女孩有些怔忡，尚未回神。
嗯……嗯？？
男生目标明确，转弯进了一家女性饰品店。
“嗯，看的怎么样？想好以后要去哪个学校了吗？”青时拿起一双纯白的手套，扭头看着女孩。是兔毛的。
“啊...还没有”，那么多学校，光是比较专业和分数就花了好长时间，更何况，三年后的事情...她还没有想得那么长远。
“那么，我换个问题”，青时将手中挑选的手套递给女孩，手指比了比，意思是让女孩试试看。
“夏日，你考虑好三年后要去哪座城市了吗？”
“嗯...具体哪个没想好，不过，北京、上海和杭州，都挺好的”，毛绒绒的质感包裹着手指，瞬间人也变得暖融融的。
“服务员，麻烦帮我结一下帐，就这款”，看着女孩自如地伸展着五指，青时点点头，走到前台买好了单。
“戴着吧，外面冷”，青时低头将钱包塞回大衣，看着女孩有些懵懵的脸，忍不住伸手刮了刮对方的鼻尖，“想什么呢，走啦”。
“青时，你带我来这，就是为了给我买手套吗？你不是还要...”，夏日从未感受到这样澎湃的暖意，从指尖蔓延开来，直至全身。
与这股热意相伴的，是自己失控的心跳。
“夏日，今天，是我生日”，青时猝不及防的回头，女孩脚步未做预判，栽倒在男生胸前，薄荷的气息入侵，无所不至。
“三年后，我想去北京。”头顶上的声音连带着胸腔振动，像细密的电流传导至体内，夏日感受到有些失语般地发软，但同时，有一双大手将自己轻柔的扶住，坚定而有力。
“所以，这位同学，你愿意，结一下‘补课费’吗？”
男生的前言不搭后语，但女孩却在一瞬间听懂了。
以生日礼物的名义讨要一个承诺，以恩挟报，青时承认，自己的做法并不算磊落，但——
脸旁的胸腔振动，男生的声音带着天然蛊惑人心的力量，夏日在彼此心跳声交叠之中，找到了自己的声音——
她说，“我愿意”。
头顶似乎被一双温暖的手抚过，澎湃的心神归位，眼前男生的笑容明朗，是发自内心的开心。
“啊，可是，青时，我好像没有给你准备生日礼物诶”，女孩后知后觉的摸了摸手上的兔毛，发现自己不仅漏掉了今天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反而还收了对方的礼物。
“嗯”，男生目不斜视，看着眼前的女孩满眼都是自己，忍不住再次摸了摸女孩的头，浓密顺滑，是不同于室内燥热气息的软凉，触感极好。
“那怎么办呢？要不…我也给你买个礼物吧”，恰巧两人都在商场，女孩越想越觉得这个提议好。只是头顶的手迟迟不肯挪开，自己昨天刚洗的头发…
“青时，我认真的，我也送你个礼物吧，你想要什么呀？”
夏日记得五楼是男士专区，可以往都是陪父亲来，男生…会需要什么呢？
“自己想，哪有送礼物还要问别人想要什么的，哼…没诚意。”
得到了今日最想要的礼物，青时语调懒散，看着女孩将自己的手从头上拉下，有几分不满。
“要么，我们先去五楼？”女孩蓦然想起楼上有剃须刀专柜，男生这个年纪…也到该长胡须的时候了？
“夏日，你是不是，忘了今天最重要的一件事情？”青时有些无奈的看着女孩。
“嗯？”夏日专注地看着男生下颌，莫名地觉得有几分眼熟，就好像……
“夏日，我今天，好像还没吃上生日蛋糕”。罢了，他再多走一步就是了。
“对噢！唔…你干嘛…”女孩恍然大悟的表情令人好气又好笑，青时没忍住，屈指轻弹了一下对方脑门。
“您好，欢迎光临——”
两人最后还是去了平日补习的咖啡吧。说来也怪，这家店简直是这条街的万金油，中西混合，从西湖龙井到意式浓缩，从茶点小吃到法式甜点，一年四季，总有能满足你的时候。
而眼下，正是咖啡和蛋糕的季节。
“抹茶慕斯、芒果千层、黑森林……诶，今天居然有提拉米苏，青时，你想吃什么？”夏日托着腮，眼神亮晶晶地看着男生。
“提拉米苏”，青时头也没抬，替女孩说出心中所想。
男生不爱甜食，比起蛋糕，他其实更偏好咖啡。
“你好，我要一份提拉米苏、榛果拿铁和冰美式，谢谢”，夏日自作主张地替男生点完单，微抬的下巴暴露了此刻的心绪，像只得意的小狐狸。
“哟，不错嘛…”男生闲散地靠在沙发椅上，嘴边挂着慵懒的笑意，脑袋向后仰，店内的暖气太足，吹的人昏昏欲睡。
两人面对面坐着，外套都脱了下来，搭在一旁的椅子上，男生里面居然穿的是白色短袖，简直给人一秒入夏的错觉。
看着对方线条流畅的下颌，女孩愈发觉得熟悉，不同于模特的黄金比例，眼前这张脸特点鲜明又野性难驯，是一张令人过目不忘的脸，按理说，如果见过，自己不应该会忘记…
“嗯…想看就看，师徒一场…不收你钱”，女孩打量的视线被假寐的男生抓了个正着。
青时揉了揉有些发酸的脖子，抬起眼，好以整瑕地看向夏日。
“我不是…”女孩睁大了眼，看着男生，头一次体会到百口难辨的滋味。
“青时，我总觉得，我以前好像在哪儿见过你？”夏日向来不懂得拐弯，问的直接了当。
室内的温度太高，手心开始出汗，女孩取下手套，叠好，装进袋子，再放入包内。
毕竟，兔毛不易水洗，她想。
哼…终于想起来了？
男生看了女孩一眼，叹了口气，决定替她揭晓谜底。
青时拿起手边沙发上的围巾，兜头盖在脸上，蒙住双眼，只露出鼻子以下——
“想起来了么”，小“学渣”。当然，最后三个字只敢放在心里。
“啊，你是——”，如薄雾退去，谜底浮现在脑中，清晰可见。
那晚w镇的记忆是专属于夏至的限定，女孩险些就要在这个冬日里忘记。
“青时！”认出男生的同时，羞恼直线上涌，自己居然被一直以为是“学渣”的“学神”辅导了这么久的功课？
话到嘴边太绕口，没能及时说出来。夏日觉得自己此刻像一只被系了口的气球。
“好妹妹，不许这么叫哥哥”，青时掀起围巾，任它随意垂在脸颊两侧，单手伸出食指，竖在唇边。
——一瞬间，夏日觉得自己仿佛见到了Warrior，男生家的那只大金毛。
怎么会？眼前的男生分明是只狼。最多…是只披了金毛外皮的狼。
“您好，您点的单齐了，请慢用。”提拉米苏的到来及时挽救了女孩仅剩不多的自尊心。
夏日当即决定先解决眼前的蛋糕，至于男生…反正，来日方长。
“咔擦——”
打火机的声音响起，咖啡店老板贴心地附赠了一只蜡烛。
“青时，快许愿呀”，女孩笑得嘴角泛起梨涡，看起来比自己过生日还要开心。
烛火微亮的光，湮灭在灯火通明的店内。
但青时一抬头，就精准的在夏日眼中捕捉到了最亮的那束光。只属于自己的那束光。
于是男生乖乖咽下已经到嘴边的话，从善如流的闭上双眼。
如果真的要许愿，那就祝眼前的女孩愿望成真吧。无论是什么愿望。
“青时，祝你十七岁生日快乐！”
赶在烛火完全吹灭之前，夏日说出了自己的祝福。
女孩眉目如画，眼睫弯弯。手边的蛋糕都不用尝，就能甜进人心里。
冬日的薄荷被水蜜桃降伏，热气蒸腾。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Chapter 1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