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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分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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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冷的魔域。
黑暗和冷几户是这里的常态,黑色的怪石嶙峋,矗立在每一寸寸草不生的土地上。
魔王宫殿内。
一群魔修跪倒在隗虚殿内。
穿着紫色冰绡云纹裙的女子正狂怒地朝为首一人踢去,原本清丽可人的面容此时扭曲得可怕,“要你们何用?那奴才不是说人在缙州吗?怎么会找不到!废物!”
那魔修被踢出老远,捂着胸口,吐出一口血来。
其余魔修更是吓得抖若筛糠。
“属下无能,这,这就去找……”
“我儿莫气,为娘这里已经有了好消息。”柔媚成熟的声音传来,弑玉抬头就看见她娘踱着步进来,云鬓珠垂,华贵的裙踞在她脚下就像一朵朵散开的牡丹,雍容华贵。
“娘亲,什么好消息?”弑玉撇着嘴,以为是她娘骗她的。
“娘身边那个奴才你可还记得?”
弑玉看了看她身后,确实少了个穿着黑袍,整日笑得一脸谄媚的家伙。
虽是想起来了,她却道,“一个奴才还不够资格让……”
不对,娘提他做什么,莫非?
“他抓到弑星夏了?!”
紫色的长袖扫过洁净无尘的白玉石桌面,颜倾城接过仆人端来的茶水,樱唇微抿,“他命火已灭,最后出现的地方是在缙州。”
“你是说他是被弑星夏杀死了?”
“她还没有那么大能耐呢。”颜倾城嗤笑,轻呷了一口茶,“是被人间的修仙者杀死的。我本来以为这是他运气不好,不过有趣的是,他死的地方有冥火烧过的痕迹。所以,必定是黑袍想要抓她回来,结果反而被修仙的发现给杀了。”
“修仙的?怎么会救一个魔物?”弑玉瞪大了眼。
颜倾城镶嵌着宝石的指尖点了一下她的额头,“傻丫头,她天生仙魔体。可以随意隐匿魔气。而且她还那么会装,在我身边这么多年,竟然在最后一刻……”
镶满细碎鲛珠的甲套嵌进肉里。
“明明平日父亲更疼我,为什么父亲不能让我嫁给渊离。”弑玉不甘道。
“因为她是嫡,你是庶。因为她娘是仙,你娘是妖。”她眼底冷得像冰,像蛇一样幽幽望着某处,“不过……”
颜倾城眼中寒芒一敛,嘴角挂起一抹讥笑,“她比她娘还不如,她在缙洲嫁给了一个傻子。”
弑玉震惊,“她嫁给了一个人间的傻子?娘亲,你找到她了?”
颜倾城宠溺地斜她一眼,“自然。”
弑玉拍起手来,亲昵地靠在颜倾城身上,“还是娘亲有办法!那你快让他们杀了她!她突然逃走一定是知道了我们的计划,若是让父王知道,那就糟了。”
“黑袍已经死在了缙洲,若是她随即便死了,那不是更落人口实?就算你父王舍不得杀了我,那仙界必定不会善罢甘休。我们还是得更小心才是……”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怎么办嘛?”弑玉气得跺脚。
“我的傻儿啊。”她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弑玉额头,“借刀杀人你懂不懂?”
她朝弑玉勾勾手,弑玉附耳过来,听着她娘的计划,嘴角终是满意地勾起来。
闹剧落幕,丫鬟家仆们将屋内外的白事一一撤了。
东厢房内,星夏将丫鬟支使出门,关了门窗。
她滑坐在床畔,胸口一阵闷滞,终于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本命火燃,以命为烛,她这次委实用冥火用得狠了些,也不知还剩多少寿元。
“娘子。”门外突然传来陆行之的声音。
她慌忙一把扯下月白帘幔。
“娘子?”进来没见着人,陆行之挠着头,左顾右盼。
“你不好好在屋内养伤,到我这里来干什么?”星夏皱眉。
“娘子,原来你在这里啊。”他朝拔步床走来,“大夫让我涂药,可是我手够不着啊,所以过来找你了。”
他拿着手中的小玉瓶,伸手就要来拉床帘。
“你别过来,你等一下。”她慌忙将身下染了血的被褥裹住一团,确定那傻子看不出来了,才撩起帘子。
“你把药……”她一抬眸便愣住了。
陆行之脱光了衣服,乖顺地坐在床头。
空气一时无比安静。
就连星夏倒吸了一口气的声音都无比清晰。
“你快给我穿好!”星夏撇过头去。
“不是要涂药吗?”陆行之懵懂问。
星夏一怔,随即提了一口气,对了,他的伤!
她猛地转过头去,就见陆行之懵懂立在床边。
银色的月光溪水一般从他头顶淌下,在他身上镀了一层银色的光辉,肩头的血色暗红,就像受伤的暗夜精灵落入凡间。
之前止血上药都是天一宗的弟子帮忙的,这还是她初次细细看他伤口。
那伤口自肩部贯穿而过,血虽是止住了,但创口之深可见骨肉,面上的血肉因为失了血,泛着白,往内看却又是腥红一片,看着那模糊一片的伤口,星夏心口一阵抽痛。
若是今日那箭再偏一点,或者没有灵丹止血,那么……
“娘子,你别哭,一点都不疼。”
一只温热的手拂过她脸颊。
陆行之慌张地望着她,眼里是担忧也是关切。
星夏破涕为笑,将他的手纳入掌心,“你别动,小心扯到伤口。”
见她真的不哭了,陆行之那颗隐隐约约有些疼的心才渐渐平复下来。
他低头看着她仔细地将药水与药粉调和,嘴角不由得咧开傻笑,连伤口上的痛都忘了。
“你忍一忍啊。”娘子的脸离自己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脸上红扑扑的,好像一颗很好吃的桃子呀……
正当陆行之看得入神,突然肩膀一阵剧痛传来。
他痛得失声叫了出来。
星夏慌得手都抖了,“对不起、对不起,还疼吗?”
他头摇的像拨浪鼓,“我不疼的,不用对不起。”
星夏嗔笑,“那你叫什么?”
陆行之伸出另一只手,大拇指掐住指尖,比划道,“只有一点点疼。”
星夏拿了一张干净的绢帕,裹成卷,让他咬住。她三下五除二将药膏抹上,又轻轻将伤处包扎起来,弄完这些,她背后都出了一层薄汗。
“你这几天注意不要乱动。”上完药,她视线总是避无可避地落到他其它地方。动作也不由得慢了下来。
陆行之点着头,方才上药也是疼得厉害,那药就像烈酒一般灼烧着伤口,就像钻到血肉里那般疼,现在已经疼得没了力气。身体的伤痛,将他心里的伤也勾了出来。
他脸色有些苍白,黑润的眸子里透着些难过,“娘子,你说二叔他们为什么要害我们啊,我们不是亲人吗?”
星夏拧眉,沉吟片刻道,“不是有血缘就是亲人。要有爱,才是亲人。你的爹娘爱你,他们是你的亲人。崔嬷嬷也爱你,她也是你的亲人。你二叔那些人,他们并不爱你,所以也算不得你的亲人。”
“所以,娘子你也是我的亲人!”
星夏耳朵一热,侧过头去,“妻子不止是亲人,更应是能陪伴你到老的爱人。”
她正帮他系着单衣的带子,说到这里动作却一滞。
“自己穿吧,我困了。”她慌张背过身去,手一扬,白色绣翠竹的床帏如云徐徐落下。
“哦……”陆行之眼巴巴望了床帏一会儿,整理好衣服,依依不舍道,“娘子,你要盖好被子啊。”
“嗯。”她闷闷应了一声。
吱呀一声,门被拉开了缝,陆行之正要踏出门去。
忽听她唤道,“等一下!”
“嗯?”陆行之回过头来,眼如透亮繁星,“什么事啊娘子?”
她有些支支吾吾,“没、没什么事。就是如果我不在你也要好好养伤,伤药记得让下人帮你涂。”
陆行之才不想如果的事情,反正明天他肯定还要找娘子涂!
“不行,我要娘子涂!”他作势又要走回来。
星夏急忙打个哈欠,道,“哎呀,困死了,你快走吧,”
等到外面窸窸窣窣的声音没了,星夏这才撩起帷幔,视线透过门窗不知望向哪里。
陆行之向来被人嗤笑是痴儿,可是也就是这样一个“傻子”,不惧她丑陋的原形,喜欢一个人也是坦坦荡荡,敢以性命相护。可是,她若留下来,带给他的必定是灭顶之灾。
颜倾城的人已经找到了缙州城附近,怕是不久便会又找来吧,这里……不能久呆了。可是去哪里好呢?
她的指尖触碰到一个绣着繁复花纹的护身符,那是昨日分别是那个天一宗女弟子塞给她的。
天一宗?传闻仙魔大战之事,通往仙界的九层莲花塔便在此处,后天庭派了十位天将驻守此地,更是设下了时间最强的护山大阵,禁止妖魔两族进入。
护山大阵……她眼睛微眯,终于是下定了决心。
“小伙子,前面朝右走越过那片林子,再沿着官道上百里就可到天一宗啦,老头子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你路上可要小心啊。”驴车载着她缓缓停在一个岔路口。
“谢谢老伯。”星夏麻利地从牛车上下来,从怀里掏出铜钱递给牵牛的老农。
今日天还没亮,她便上路了,出来雇佣了个正要出城的牛车,顺路坐了一段。没想到在此处便要分道了。
她沿着老农指的路朝前走去,牛车则缓缓朝左路分行。
林间大树参天,茂密的树叶似乎都将阳光隔挡在外,树林间吹来的冷风冻得星夏打了个喷嚏,她紧了紧衣衫,沿着老者指的道路走了过去。
这林中看着不像有人居住的样子,可要在今日太阳落山之前走出去啊。星夏想着便加快了步伐。
只是她没注意到那架着牛车的老者,蓑笠下苍老的脸上忽地勾起了诡异的笑容。
连修仙者都不敢随意踏足的迷闇森林,妖族叛军目前盘踞的领地。这可是将羊亲自送到了虎口啊,那叛军首领可不要让娘娘失望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