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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十六、纳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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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位侍卫听到叫声,下马,徒步走到了我们近前。
这位身着镶黄旗戎装的——就是鼎鼎大名的纳兰公子!
他是我们康熙朝一代宠臣明珠之子,叫成德,后改性德,字容若,号楞伽山人,属镶黄旗,姓纳喇,也就是我那位现在在宫中备受呵护的婉儿姐姐——惠嫔的堂兄。他的母亲很有名,爱新觉罗氏,是英亲王阿济格最最疼爱的小女儿;他的姑母很出众,是豫亲王多铎的嫡福晋,他的整个家族在我们满州都是很有声望的,而他本人则是我朝最赋盛名的传奇——“一代翩翩浊世佳公子”!
在我未及多想,也当然没好意思细细打量这位京师有名身着戎装的纳兰公子时,皇上已先开了口:“沁儿,他——纳兰成德,是我的侍卫,更是位名振京师的大才子啊!”
然后,他又指着我对纳兰公子(我觉得现在还是称他为纳兰侍卫更为准确,毕竟他那身戎装还是很英武的,尽管从中透出的气质并不是我所常见的同父亲、哥哥们一样的。他身上除了我所熟悉的满州勇士的英武外,还多了一种只要看一眼就能强烈感受到的那种很浓很浓的只有长年醉心于书卷之间才能熏酿出来的儒雅气质。)“容若,这是朕的沁贵人,她也是你堂妹惠嫔在宫中的好姐妹。”
“臣纳兰成德,见过娘娘!”容若就要冲着我行礼。
“快别!”我的话音还未落,皇上,早就将他拦住了。
“容若!”他笑着对他说,“怎么像你这么冰雪聪明的人今儿个竟也呆了?她的身份也是旁人能知晓的?”
“容若实在是太不当心了!”他抱歉地看看我,又看看他——我们的万岁爷,康熙皇上。
康熙(我不知道我应不应该称他为我的丈夫,尽管他在人前总称我为他的“妃子”,那么我还是叫他“皇上”好了,因为“妃子”毕竟不是“妻子”)只是微微一笑,有些自傲,有些自负,又隐隐地透着几分自豪。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就觉得他的脸上散发着一种极为自信的色彩。
“容若,你一定是纳闷儿今儿个朕怎么把她带来吧!”当时他脸上那种带点儿宠溺的笑颜在以后的几十年里经常会出现在我的眼前,我想我是因为它的极为恶心和肉麻才印象深刻的吧。“她啊,对朕的围猎总是‘想入非非’,所以啊,没办法,朕就只好冒险带着这个小东西来了!怎么样,她的骑射还不错吧?”他见我有些个心不在焉,笑了笑,便边与纳兰容若有一搭无一搭地闲聊,边挖苦挖苦我权作是对我小小的报复。
“回皇上,娘娘骑的真的很好!别说是女子,就算是男儿很练到这个地步也确实是要好好花上一些功夫的!”纳兰容若知道皇上不愿宣扬带我——这位后宫女子同来围场便也低声答道。
“可不,在朕后宫这么多的嫔妃当中,沁儿算是聪明拔尖的!”他听纳兰容若赞我,似乎也来了兴致。
他们这么说,我不禁多少有些个害羞,但更多的则是欣喜,因为我还从没听他在人前如此夸我呢!我想他说的话应该是他发自内心的,别忘了他毕竟是一国之君应该也没有必要特意讨好谁吧?——特别是我这么个无足轻重的小丫头。而且,更加使我肯定的是他的那双异常明亮的黑眸——因为我发现(我想大才子纳兰,也一定看到了)在他得意洋洋夸我的时候他那眼眸里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美丽神采。
在我还怔怔地真的想入非非的时候,他不知何时已然到了我的身侧,“小丫头,又神游太虚呢?”
我抬头看他似有些许疑惑,他对我又像是极为疼爱,又像是极为宽容,总之,当时他给我的感觉简直是好到让我终身难忘了!
“纳兰公子呢?”我开口问。
“真让我扫兴,怎么你就只在意他吗?”他似乎有些不悦,在他的脸上瞬时间犹如孩子般说变就变。
可在我看来他这个样子——就像个单纯的孩子,简直可爱极了!我笑了笑,吐了下舌头,轻声道:“又被你抓到了!”
他见我坦然承认也不气了,脸上的不悦有如雨后的云彩——转瞬即逝了。他笑了笑,将身子挪了挪更靠近了我,用只有我们两个才听得到的声音说“小丫头,难得这次你承认,那是不是该让我赏你点儿什么呢?”说完便作出一副若有所思状。
我真是好喜欢好喜欢他在我面前流露出来的如同孩子般的神情,因为只有这个时候我才觉得他那双异常明亮的黑眸最为美丽,最吸引我——当然这些多是我在往后的日子里才慢慢体会出来的,在当时的瞬间我想的笨脑子是一时想不出的。
“那你要赏我什么?”碰到这样的好机会我当然要穷追不舍了。
“这个吗……还得看看我的小沁儿的表现了!”他笑着用手指轻轻划过我的脸。
当下我与他虽然是背着众随行侍卫的,但见他如此轻佻,如此浮躁,又如此无赖——这么说话不算数,我想也没想,径自狠狠在他的手指上咬了一口。
他一痛将手指从我脸上移开,看看上面沁出的血珠,笑了笑,将手指放到了口中细细吮着。半晌,他开了口:“我的小沁儿恼了!”说罢还轻轻拍拍我的头。
当时我只觉得一股凉气从头贯到底,讷讷的,一时之间根本不知说些什么好。
他,并没有如我所料的发怒——因为我毕竟是冒犯了他——皇帝,甚至连一个不悦的眼神也没留下,相反地,他脸上呈现出来的竟是一片欣喜!
他笑着不容质疑地猛然将我抱在了怀里,笑着小声道:“直到今日我才知道我的野丫头小沁儿是属狗的!”说完还用被我咬到的手指轻轻刮了刮我的鼻头。
我觉得我和他这个样子实在是怪异极了,也可笑极了,可我却笑不出,他却笑个不停,就像是碰到了什么特别开心的事情似的,但在他脸上我却找不到一丝异样。
可能是为了刚刚我的坦然承认吧,他竟让我藏在他身后远远地偷看两年未见的正为当值而忙碌着的父兄。难道这个就是他——给我的赏赐吗?
真不好意思,偶为了让小说更好看,竟将纳兰性德整整提前了三年,实在是汗!~
对不起了纳兰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