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细雨落杨花

11、十、桂花

　　他见我又进入了不言不语的状态，一时有些失神，不禁用手轻轻拂拂我的头发，直至鬓角，问道：“你怎么还打辫子，我记得贵人可都是梳着两把头的？”
　　“这不是跟老祖宗出来了吗？还是打辫子要方便些。”我讷讷道。其实真正的原因是我昨晚激动得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今早起晚了就匆匆打个辫子了事，谁知道，竟叫他们都看到了！当然，我在老祖宗和苏嬷嬷面前也是这么说的，只不过是一下子就被苏嬷嬷揭穿了那是我赖床的缘故，为此太皇太后她老人家还当它是个笑话，笑了老半天呢！
　　而他却只“哦！”一声便不在说什么了。倒是随手将我的一缕散落在鬓边的发拿在手中把玩，还一圈圈的在手指上缠绕。
　　我从没想到这个看上去那么正经的皇帝，竟也有这么无赖的一面，不禁发窘，自然脸上有些发烫！
　　他可能是看到了我涨红了的面容，似乎愈发激起了逗弄我的兴致，把脸颊凑得离我更近了，还使劲嗅了嗅我的发，笑道：“好香，好香！”

　　见他这副轻薄样，我先是羞，后又禁不住有些着恼，开口嗔怪：“你可是皇上啊，怎么这么无赖呀！”
　　谁知不说到好，这样一说，他倒更加变本加厉了。他斜倚在了我身上用双臂将我困在怀中，让我动弹不得。更过分的，是他就那么看着我，看我又羞又恼，又急又气！
　　一时间我飞快地想了一遍我入宫两年来苏嬷嬷以及师傅教我的东西，可是他们教的不是宫廷礼仪、待人接物就是诗书文章、琴棋书画，就是没有有关怎么应付这样的场面，这样的皇帝的实质内容！
　　我摒住气，深呼吸，尽量想让自己那颗快要跳出来的心平静下来，但是好象没什么用，而且，在他的笑颜的映衬下我愈发显得狼狈不堪了！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笑言：“别紧张了！我知道，我的沁儿，还是个小丫头！”说完便将紧锁着我的双臂略略放松了些。
　　我也长长出了口气。
　　谁知我这一下意识的举动终于引爆了他隐忍已久的爆笑。在“哈哈”之声的迭响，终于渐弱之后，他竟也平静不少，柔声对我道：“沁儿，柔嘉说的没错，你可真是个宝！”
　　“那当然了，要不然苏嬷嬷和老祖宗怎么那么疼我呢！”也不知是怎的，今天我的话好象格外得多。
　　他又笑了。我不禁想，他是不是特别爱笑呢？不然为什么每次在我面前都笑不停呢？皇帝不是应该很威严的吗？

　　他见我眼珠转转，一副魂飞天外的样子，不禁敛起了笑容，轻弹了一下我的头，问道：“沁丫头，小脑袋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呢？难不成又想上树啦？看来你真真是冥顽不灵，枉费了苏嬷嬷和师傅对你的教导，还是那么野！”
　　“才不呢！”我反驳道，“我只是奇怪，你这么爱笑是怎么当皇帝的？”
　　“哦？”
　　“皇帝不都是非常严肃、庄重的吗？”
　　“哈哈哈哈！”
　　我这下子好象又点中了他的笑穴，当然又废半日功夫方才止住了。
　　“我算是服了柔嘉了，你可真是个珍宝！我想全天下，敢这么跟我说话，也只有你了！对了我到是忘了，你说说我怎么就‘无赖’？”
　　“你老是抓住我不放，还不无赖吗？”可能是他反反复复的大笑终于消除了的我心中的那丝对他，对皇帝的惶恐吧，我脱口而出道。
　　“我就是抓住你不放，怎样？谁让你是老天爷送给我的珍宝？谁让你这么可爱，这么香呢？”他得寸进尺的功夫真是异常高超，在我面前倒也无赖到底了！

　　“香，那是这儿的桂花开了！”我边嗅嗅周围那些桂花树散发出来的一种甜到沁人心脾的香气，边对他说。
　　“对了你的生日是八月吧？”
　　“八月二十八”
　　“怪不得，你叫沁儿，身上有种桂花般沁人心脾的香味儿！”
　　“哪儿有啊，那是因为今年桂花开的早！”
　　“呵呵，我的沁儿，也会害羞啊？哈哈哈哈！”
　　他的沁儿？我什么时候成了他的沁儿了？我记得他总是叫我“野丫头”、“小丫头”的，即使是他心情大好，撑死叫只会叫我声“沁丫头”。像这样“我的沁儿”通常也只能从我那位说话从不嫌肉麻的柔嘉姐姐口中才能听到。就是爱我甚深的阿玛，也只叫我“沁儿”；至于额娘一般称“死丫头”时都是我惹火她了！最慈祥的太皇太后与苏嬷嬷总是会慈爱地叫我声“我们沁儿丫头”。我的哥哥们和我的凤儿姐姐、婉儿姐姐一般都叫我“沁儿”，只不过两位姐姐的叫声比较温柔，而哥哥们的声音在相比之下就显得粗鲁许多了！

　　可能是因为我低着头沉思，半日无语吧，他益发认定我是害羞了，也就益发肆无忌惮地大声狂笑着，但让我不懂的却是他笑着笑着，一时间竟变得无声无息了！
　　听不到了他的笑声，我自然，抬起头来看他。就见他那双黑眸紧盯着我，弄得我多少有些窘，好在——太阳早就在我东拉西扯的时候下山了，阳光自然也是紧跟着太阳与我们不告而别，就连最后一道晚霞或许也因为我们的太无聊也已经隐去了。也幸亏是这样——天色已暗，他应该看不到我脸上泛起的红潮吧！
　　谁知道这个看起来挺严肃的家伙，竟用他的大手捏我的脸虽然是轻轻的，但也足以让我恼怒地咬了他一口。
　　他被咬后非但没有生气，笑得是更欢了！

　　在我白了他（绝对不少于三眼）后，他开口对我说：“站了这么久，你不饿吗？我饿了！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吃点儿东西，比如一些小克食什么的，或许，我的小沁儿还不饿，那我就自己吃好了！那些应该是刚刚出炉的，香喷喷的，还热着那！”说完便不再看我，自顾自地走进了他自己的寝宫。
　　我鼓了鼓腮帮子，可一想到那刚刚出炉还散发着热气的克食，便快步赶上了他。

　　几盘克食，一壶香喷喷的奶茶，我和他——康熙皇帝，在遵化汤泉的小行宫里开始了第一次地谈天说地。
　　“对了，我的沁儿现在也是比较有学问的了，不行我得考考你！现在桂花开得正好，就念首写桂花的诗吧！”
　　考我！哼，甭想这么容易就把我难住！我想了想，随口念：“暗淡轻黄体性柔，情疏迹远只香留。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梅定妒，菊应羞，画栏开处冠中秋。骚人可煞无情思，何事当年不见收。”
　　“好一句‘何须浅碧深红色，自是花中第一流’！易安的这首鹧鸪天的确不错，由你念来，就更有味道了！”
　　“什么味道？难不成我念起来，桂花就有了像克食一样香喷喷的味道？那岂不太可笑了！”
　　“呵呵呵呵！你这个小丫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