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蝉不解秋》原初拾

45、第 45 章

　　乔落栗定定看着周之缟，眼神冰冷，并不回话。
　　辛夫人和上官檀也都看着乔落栗，从她姿态中，察觉出了她的不快。

　　周之缟笑意不减，戏谑道：“怎么，仙子不愿？”
　　“这位仙子，都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又怎会为王爷展示才艺？”木棉靠着周之缟坐下，语气不屑道，“而且，仙子也不一定会琴棋书画，王爷，你还是别为难她了。”

　　“李姐姐琵琶弹得好，木棉姐姐唱曲唱得好，许姐姐绣得一手好画，我虽差了些，但也算会唱点曲……”玉兰站在木棉旁边，一只手拉着另一位许姑娘，细长的眼从弹琵琶的李皎月那边移了过来，“想必仙子姐姐，也一定会点什么才艺，不然王爷怎会邀请你来，对不对？”
　　周之缟长伸着手过来，勾了一下玉兰的下巴，笑道：“你小嘴越来越会说了。”

　　木棉似不满周之缟对玉兰亲昵的动作，拉开他的手，一脸不高兴地瞪着玉兰。
　　玉兰回头冲她做了个鬼脸，嘻嘻笑着靠了过去，却被木棉推开了。玉兰也并不恼，就这么挨着木棉，时不时扒拉她一下。

　　最先替乔落栗说话的人，是辛夫人。
　　辛夫人道：“仙子能应邀约，前来游湖，已是对王爷做出交好的诚意，王爷，你一看就是个明白人，定然不会强人所难。”

　　“自然。”周之缟耸耸肩，摆出一副大度的模样，“仙子若是不愿，就算了，我也只是随口一说。”
　　乔落栗冷笑了一声，说道：“强人所难不是君子所为，故作姿态，更是令人不齿。不管我会与不会，不事先问询，反而当场逼迫，乃小人所为……”

　　这一番指责，字字诛心，周之缟一直蓄意做出的笑容，凝固了。
　　木棉怒气冲冲，质问道：“王爷好心邀你游湖，你不仅不给王爷面子，还骂王爷？”
　　玉兰附和道：“王爷让你展示才艺，是看得起你，你却这般不知趣，真是不知好歹。”

　　“我不需要别人看得起……”乔落栗声音越来越冷，她似乎好久没如此真情实意地生气了，“我想要做的事，我会竭尽全力去做，若是我不想做的事，不管再怎么逼我，我都不会去做。还有，女可为悦己者容，只是这悦己者，需悦己才行。否则，平白无故付出了，满腔心意又得不到回应，岂不是自作多情。”

　　一番话后，众人瞠目结舌。
　　木棉和玉兰神情古怪地看着她，似乎不明所以。

　　而一旁未曾吭声的许姑娘，带着笑道：“仙子的想法倒是独特。”
　　“你们在谈论什么，怎么气氛不太对？”一曲完毕的李皎月抱着琵琶走了过来，看了一圈后，困惑问道。

　　“无事。”周之缟站起身来，跨过木棉和玉兰，搂住了李皎月的肩膀，把人往外带，“这里面不好玩，我们还是出去吧。”
　　李皎月莫名其妙，还是任由周之缟带着她走开了。
　　周之缟一走，木棉和玉兰也随之离开了，而许姑娘，对着乔落栗点头示意后，才跟了过去。

　　上官檀坐着没动，远处周之缟叫了一声：“上官兄。”
　　上官檀还是没动，抬眼看着乔落栗，似笑非笑道：“周兄生气了，我认识他这么多年，还从未见他这般生气过。”

　　乔落栗冷嘲热讽道：“他乃顺意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谁敢惹他生气。”
　　“所以，仙子是第一人。”上官檀骨节分明的手抬起来，随手往外一指，说道，“周兄生性放荡不羁，围着他的莺莺燕燕虽心知肚明，仍然对他百般讨好，即便是说不，那也是撒娇居多。无人敢当面，义正言辞地拒绝他，还说训诫的话。”

　　画舫另一端，周之缟被四个花容月貌的女子围在中央，脸上恢复了笑意，一群人打打闹闹，好不热闹。
　　“这世上，也并非所有女子都会讨好男子。”辛夫人收回目光，道，“仙子的话虽重了些，但并未做错。”

　　“仙子才气过人，在下佩服。”上官檀道，“我也并非不赞同仙子的话，只是……”
　　说着，他垂下眼，闭了嘴。

　　周之缟看似漫不经心，且嬉皮笑脸，实则心思深沉，睚眦必报，惹恼了他，必定会吃苦头。可这话，他还不能说，毕竟周之缟还未采取行动，或许，对女子，周之缟对不会出手。

　　“王爷生了气又如何，是他先招惹我，我也不过说出了心里话。”乔落栗满不在乎，她坐久了，腿有些麻，于是换了一个姿势，斜靠着船，目光懒散地望向了外面。
　　湖面上，荷花渐渐远去，这一片就只有静静的湖水，倒映着夕阳的余光，五彩斑斓，煞是好看。遥遥的岸边，有人驻足观望，还有人忙活着手中活，在洗衣裳。

　　乔落栗隐隐觉得洗衣裳的那人，有些眼熟，仔细看了片刻，终于认出来了，那是许久不见的任新萍，隔了太远，只能看到一个缩小的身影。
　　“怎么？”上官檀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并未认出任新萍。

　　乔落栗回身，对上官檀摇摇头，随后凑在辛夫人耳边，小声道：“辛夫人，可否请你帮个忙。”
　　辛夫人道：“仙子请讲。”

　　乔落栗道：“我想请你帮忙查一个人，卓明志之子卓英喆。”
　　“卓英喆？”辛夫人愣了愣，“他可是有嫌疑？”

　　“真凶未明，谁都有嫌疑。”然而乔落栗还有一个私心，她想借此，调查卓明志一家。
　　上官檀忽然道：“我倒是听说过不少卓英喆的事，他穷奢极欲，桀骜自恃，与辛永嘉相比，他似乎更能做出谋害他人之事。”

　　乔落栗似乎不在意他插话，还追问道：“卓英喆可有成家，为何家里人不曾管束，任由他在外面胡来？”
　　辛夫人道：“卓英喆的爹，卓明志倒是个心善之人，可惜，这卓英喆比永嘉还爱惹是生非，我们这些做爹做娘的，就算操碎了心，也无济于事。”
　　“心善之人……”乔落栗喃喃道。

　　在乔落栗年幼时，尚在徐州做知州的卓明志，性子反复无常，而年少的卓英喆，总是上蹿下跳，顽劣不堪。
　　年少的卓英喆有如今纨绔子弟的影子，而卓明志，怎么到了京城，就收敛了性子，开始行善积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