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坦尼克]1912年的童话》太空玛莉

145、洛杉矶奇遇·一

　　第二天，碧君起了大早，从好莱坞到洛杉矶的距离，说远不远，但说近也不近。想要当天往返，行程的时间便显得有些紧张了。碧君离开家时，卡尔已经起了床，正在浴室里刮好了胡子，一丝不苟地梳着头。
　　“碧君，你要出门了吗？”听见响动，卡尔从浴室里探出了头。
　　碧君点了点头，手里还提着一个小小的篮子，里面装着一些剧组的造型师送给她的制衣材料。都是些不太常见的衣料，虽然不是整匹整匹的布料，但在此时也算难得了，碧君想着宝莲或许会需要。
　　“是呀，我下午就会回来的。”
　　“路上小心宝贝，早点回来，我会想你的。”卡尔汲着拖鞋，快步从浴室里走了出来，顾不得还没梳好的头发，便揽过碧君的肩头，在她额前轻轻地，温柔地印下了一个吻。
　　虽然已经渐渐习惯了这样两人一同生活，并且时不时就有的亲密举动，可或许是天性使然，碧君还是忍不住微微地红了脸。她不知道，卡尔真是爱死了自己这副不胜娇羞地模样。卡尔看向碧君微微低垂下的头，两个人的距离很近，清晨的阳光在她那又长又密地睫毛上投下薄薄的一层阴影。
　　大概是因为害羞的缘故，那两扇睫毛就像是两只翩跹欲飞的蝴蝶，轻轻地颤动着。
　　“我，我要走了，不然一会儿赶不上最早的那趟车了！”碧君红着脸，有些局促地说道。一边说着，一边手忙脚乱地抱了抱卡尔后，落荒而逃似的跑出了房间。卡尔看着她那惊慌又灵巧，仿佛林间小鹿般的身影，嘴角再也抑制不住地牵起了一抹微笑来。
　　洛杉矶是美国西海岸一座颇具规模的繁荣城市，虽然前几年遭受了地震的袭扰，但此时美国的国力正是逐渐繁盛之时，很快地，崭新的高楼便一栋栋地拔地而起，原先的土路也借此机会得到了翻修。
　　碧君坐着一辆能够承载十几人的马车，一路晃晃悠悠地，终于在午饭之前达到了洛杉矶的城区。接着她又转乘了有轨电车，向着中华城的方向驶去。如今的碧君已经和一个土生土长在这个时代的年轻人没有任何的区别了，周围这些日新月异地景色再也不会令她感到讶异。
　　碧君心头升起了一丝怅然，可很快就能进见到宝莲的喜悦有迅速地冲淡了那一抹若有似无的愁绪。此时的唐人街已近饭点，十分的热闹，那漆着大红立柱的大门前，锣鼓喧天，鞭炮齐鸣十分的热闹。
　　碧君下了车，却不想去凑那个热闹。她艰难地挤过了将大门团团围住的人群，急匆匆地向着宝莲师父的店铺走了去。
　　还没走到店门前，就看到一个少女站在不远处的门前，不断的向着碧君来的方向张望着。见到了碧君，她欢快地招了招手，拔腿便向着碧君的方向跑了过来。快乐地就好像一只看见了同伴的小狗。
　　“宝莲，今天店里不忙吗？你竟然还有空在店门前等我。”昨日她电话告知了宝莲今日自己会来看她，本意只是怕她明日有事错过了。却不想，宝莲今日竟然会在店门前等自己。此时的华人可没有所谓礼拜天放假的传统，像宝莲这样的学徒，更是除了偶尔的传统节日外，一天假期也没有，也不能轻易离开了店铺。碧君不由地担心起宝莲，一会儿会不会被师父责骂。
　　却不料宝莲一丝为难的表情也没有，十分欢快地解释道：“师父看我一个早上都坐立不安地时不时就向着店外头张望，索性就让我干脆在店门前等着你了。”看得出来，宝莲与她的师父关系非常的亲近。
　　宝莲的师父邓夫人原是在清朝的宫廷里做绣娘的，制衣的手艺非常的高超，但也因此耽误了自己的终身大事。待到四十多岁被放出了宫，匆匆地嫁给了一个做布料商人，又随着他来美国闯荡。因那商人在国内时也攒了一笔不大不小地财产，来美国倒也还算是顺利。夫妻二人在洛杉矶的唐人街安顿了下来，又重操旧业开起了布行。
　　可不料，那商人来了美国没多久，水土不服染了急病，不过数月便撇下身在异国孤苦无依的邓夫人，一命呜呼。邓夫人做生意并不在行，为了养活自己，便将那布店盘了出去，自己又开了一家小小的店铺，重新帮人做起了衣服。她的手艺好，又曾经为宫里的娘娘们做过衣裳，一时间一传十，十传百的，生意倒也十分的兴隆。
　　可她不忍自己的一手绣技失了传，因此才收了宝莲，想要她来承自己的衣钵。宝莲学的认真又有天分，邓夫人一辈子无儿无女，两人相处了几个月，倒把宝莲当作半个女儿般的疼爱了。
　　碧君听宝莲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这些日子里学艺的进展，也为她开心。曾经在南卡罗纳农庄里那个唯唯诺诺地少女，如今也渐渐蜕变。说起裁缝之事，更是头头是道，双眼中都透着自信地光芒。
　　“对了宝莲，这个是我在剧组里帮你收集的，我记得你之前说过手边总是少些可以用来装饰的布料和配饰……”碧君说着将一直拎着手中的小小竹篮递给了她。
　　宝莲没想到碧君既然将自己随口提起的话，记在了心上，十分的感动：“碧君小姐……”她的眼眶微微有些泛红，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碧君笑着打断了。
　　“你还打算让我在外头站多久，我可站累了。”
　　宝莲这才想起来，颇有些不好意思地将碧君领进了店里。此时店中除了邓夫人外，还有一个伙计以及两个帮着做些零碎绣活的妇人，见了碧君和宝莲走进来，都笑着向碧君打招呼。碧君先前也常来店里寻宝莲，与众人都颇为熟稔，进了店后，就将自己今日上车前在好莱坞镇上一家甜品店里买的甜品拿了出来。
　　“这是好莱坞镇上一家开了许久的甜品店里的招牌曲奇，大家分一分。宝莲这些日子，多亏了大家的关照。”说着又将另一盒单独包装好的蛋糕，恭敬地递到了邓夫人的面前。“知道您不爱吃太甜腻的东西，这是她家的水果馅饼，您尝尝。”
　　“你这孩子，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邓夫人笑着与碧君客套，但还是伸手接过了礼盒。
　　“因为是临时起意，没有好好准备，您将就着尝一尝吧。”碧君有些不太好意思地说道，人情世故较之从前不知老练了多少。
　　“也快到饭点了，中午我让顾嫂子掌厨做了一桌菜，你就留下来吃午饭吧。”邓夫人笑眯眯望着面前的少女，她知道，碧君与伍先生的关系匪浅。伍先生在华人街里有着极大的话语权，与洪门的头目更是有着很深的情谊。她要在这片地界上做生意，要仰仗伍先生的地方还有很多。因此那时伍先生委婉地询问她是否愿意收宝莲为徒时，她一口便答应了下来。
　　本只是想做个顺水人情，不想宝莲这孩子人又实诚又肯努力。邓夫人想在自己年老后能够有依靠，如今便真将宝莲当作入室弟子般悉心地栽培着。
　　想到这，她对于宝莲和碧君的交往越发宽容了起来，摆了摆手，索性今日店中无事，放了宝莲一天的假。让两个女孩回宝莲的房间里，好好地契阔一番。
　　宝莲领着碧君回到了自己居住的房间，房间并不大，却塞满了各式各样的布料、针线，桌边的人台上还有一件缝了一半的衣裳。
　　宝莲直到这时候才有空闲，打开了碧君带给她的那个小篮子，里面装着不少各式各样地纽扣、蕾丝、缎带以及大块大块地鲜妍衣料。都是些，平日里在店中并不得见的。邓夫人擅长做中式的衣衫，可对西洋的衣服着实没什么研究，在宫中呆的久了，对于那些洋人民间的服饰也颇有些看不上。虽然迫于生计，也会做些平民们穿的简单长袍，可到底心中还是更喜欢为那些贵妇人们做几身繁丽富贵的衣裳的。
　　可宝莲却不同，她见碧君穿过几次中西混搭的服饰，总觉里里面透着一些略带怪异的美感非常奇异。因此私下里背着邓夫人，便喜欢研究洋装。可店里并没有备那些只有做洋装才需要用得上的材料，宝莲的英语依旧不甚流利，也不好随意离开店中，正发愁呢。如今得了碧君送来的这些西洋裁缝制作衣服所用到的材料，真是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这么多料子呀！这会不会让您为难了……”宝莲先是惊喜地轻轻低呼，但转瞬便又担心地看向碧君。她知道此时的华人想要在都是白人的职场里立足并不容易，担心碧君向同剧组的裁缝讨要这些东西，会让她为难。
　　“不会不会，为我们制作衣服的卡斯特小姐是个很和善的人。那日我看她正要处理这些多余的边角料便问她能不能给我，她一口就答应了。”碧君摇了摇头，安慰着还有些惴惴不安地宝莲。“兴许人家还庆幸呢，省了自己去处理这些废品的功夫。”
　　宝莲听着碧君如此说，这才松了一口气。有拉着碧君起身，要为她量身体的尺寸。
　　“我想为你做一身衣裳！”见碧君有些不明所以，宝莲一边解释着，一边手法娴熟地量着尺寸拿着小册子将量好的数据一一记了下来。
　　“这怎么使得，你平日里工作也挺忙的。”碧君赶忙推辞，一来她在穿着上并不甚讲究，二来也不想宝莲太过劳累。
　　可宝莲却并不在乎，她很坚定地看着碧君说道：“这是我的一片心意，若不是您，我现在恐怕还在南卡罗莱纳地乡下种着地，说不定已经嫁了自己不喜欢的人。您别有心理负担，就当是给我练练手就好啦。”
　　碧君听了却一笑，调侃道：“你如今倒是会自己拿主意了。“
　　宝莲被她说的脸上一红，正欲为自己分辨，却听碧君接着说道：“这样就很好，人要为自己负责，你这样事事自己拿主意，总比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的好。这段时日我不在，你自己也成长了很多，这样我就放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