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坦尼克]1912年的童话》太空玛莉

109、理想家庭

　　这一次的翘家经历，因为这一场令人思潮翻涌澎湃的演说而变得分外圆满。三个女孩似乎都觉得自己此时心中充满了斗志，忘了回到家中即将面临的暴风雨。
　　甫一发现三个女孩一齐在家中消失不见后，武先生与太太就吓坏了。他们不敢以最乐观地可能性去思考，担心这是否是洛杉矶的种族主义者，亦或是别的与安良堂有过节的堂会潜入家中绑票。武家人不敢怠慢，急忙便召集了家中的亲朋故旧外出寻找。刚找了一圈搜寻无果，大家又聚集在了武家商量对策。
　　有人提议去报警，有人则认为这涉及到三个女孩的名声，最好不要声张，多纠集些人手好好找一找。就在众人拿不定主意时，门口却传来了一阵笑声，紧接着是钥匙开门的声音。片刻之后，武先生家的门被人打开，三个女孩有说有笑地走了进来，手里都各自抱着些从奥维尔街买回来的纪念品。
　　笑声戛然而止，三个女孩站在门口，看着家里站满了人。两拨人隔着玄关，都愣愣地看着对方。
　　“你带着碧君小姐和宝莲上哪去了？！”武先生率先反应了过来，他拨开人群，走向自己的女儿。碧君和宝莲都对这儿人生地不熟地，肯定又是他这不服管教地女儿挑唆的。看了眼女孩们手里的东西，十有八九是去奥维尔街玩了。
　　武先生拿这个自幼当作掌上明珠般养大的女儿十分没有办法，武幼鸣自小便十分的聪慧，主意也大，令他又爱又恨。可今日惹出这么大动静，武先生狠下心来，觉得不管教管教是不行了。再这样无法无天地到处乱跑，下次真遇到危险，可怎么办？
　　武先生抬手便想打她，武致宁赶忙拦在了妹妹面前。一边替她挡着父亲落下来的手掌，一边劝她：“阿鸣，快点好好和阿爹认个错，你这次可真是差点闯下大祸了！”
　　碧君与宝莲也上前来将责任往自己的身上揽，都说是自己想出门看看，才硬拉着幼鸣出的门。旁人见武家如今乱作一团，与武先生交好的另一位牧师这时也出来打了圆场：“孩子们都平安回来了就好啦，这年纪的年轻人哪有不贪玩的，老武你就别苛责她们啦。”
　　他又打量了几眼在玄关，武致宁正拦在父亲和妹妹地中间，像母鸡护小鸡似的将三个女孩护在身后，三个女孩探出头，争相将过错拦在自己身上。那样子十分地滑稽，若说先前心中还觉得武家的孩子有些不太懂事，如今这点怨气也都被他们那滑稽地样子消解了。
　　“既然孩子们都回来了，那我们也就告辞啦。老武啊，别打啦，我看孩子们也知错了。”又有人一边劝解，一边往门外走去。待到了门边，还笑着询问：“碧君小姐，洛杉矶好玩吗，和纽约比如何呀？”
　　“都好玩！我今天第一次坐了有轨电车，真有意思！”碧君脆生生地应道。
　　又惹得家里的大人们一乐，气氛又一次活络了起来。武先生的手，接着举着也不是，放下也不是。终于，还是武幼鸣讨了饶：“阿爹，我真的留了字条的，一定是开着窗户被风吹不见啦！”
　　看着女儿可怜巴巴地向自己撒着娇，武先生的心又软了下来。他瞪了一眼武幼鸣，没好气地说道：“我可真是上辈子造的孽，这辈子遇上你这个债主，只要在家，就一天也不让我安生！”可那手，终究是放了下来。
　　武幼鸣见父亲收了手，又一副死皮赖脸地模样贴了上去，拉着父亲地手撒起了娇“阿爹，阿爹，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您就绕了我这一次吧！”
　　“笑什么笑？你还有脸笑，还不快点和这些来帮忙找你们的叔叔伯伯们道谢！”
　　武幼鸣与碧君宝莲又是一阵道谢，众人连连摆手，说着犯不上犯不上，鱼贯着都出了武家的大门。
　　武家又重新恢复了安静，武先生和武致宁想着方才的事情，仍有些后怕地看着三个女孩。
　　“唉，罢了罢了，你们出去玩了一天也累了，上楼好好休息去吧。”武先生重重叹了口气，摆了摆手，转身打算回自己的书房去。
　　“阿爹阿爹，你等等！”武幼鸣却叫住了父亲，讨好似的从包里掏出一个小小地雕工精致的十字架。这是她从奥维尔街买回来的纪念品，家里每个人都有。碧君与宝莲则有些羡慕地看着武家一家人的相处方式，在心中艳羡不已。
　　林先生虽然也对子女们爱护有加，但他是个疏于表达的人。对于子女的关心和对他们未来的考量，最终常常是以一种令孩子们感到不适地方式呈现出来的。而武先生却不同，他似乎非常善于去倾听孩子们的想法，也愿意和他们做朋友。在他的眼中，孩子们的所思所想和他自己的一样重要。
　　碧君这辈子也没有感受过父母的关怀，虽然被师父从小养大，但那种感觉并不相同。看着眼前又重新有说有笑地品评着武幼鸣带回来礼物的武家人，她觉得这也许就是她心目中理想家庭的模样了吧。
　　武夫人这时发现两个女孩正站在不远地地方看了看他们，又转头回了楼上。
　　武家的家境在此时洛杉矶的华人中，算得上富裕，拥有一栋属于自己的小洋楼，虽不算十分宽敞，与卡尔的豪宅更是毫无可比性。但胜在这个家里布置的十分温馨，是一个令人回想起来就会觉得温暖的地方。
　　碧君逛了一天，经过刚刚的事情。她那因为演讲而有些激动的心情，这时候也慢慢平息了下来。她将买回来的东西摆在了床上，自己也坐了上去。都是些不值钱地小玩意，一对木头雕刻的小娃娃，此时正咧着嘴冲着碧君直乐。一个彩绘的面具，虽然画的是骷髅头的模样，却并不吓人，甚至十分的有趣。
　　她又转头看向宝莲，她也买了一些东西打算回家时送给家人。此时她正埋头用认不全的字写着信，在宝莲识字之前，上过几年小学的林先生是他们家唯一算得上识字的人。
　　碧君忽然觉得自己寂寞极了，她有寄信的对象，可卡尔此时在欧洲居无定所，就连电报都未必能够送到。她从未像现在这样渴望过，拥有自己的家庭，拥有自己血脉相连的家人，也许只有这样，她才不会觉得自己是孤单的。
　　客房的门这时被人推开了，进来的武夫人和武幼鸣。两个人笑眯眯地在背后藏了东西，这时走近了碧君：“喏，看看，喜不喜欢。幼鸣这丫头天天吵着想要个荷包，我想着你们要来，就顺手给你们一人做了一个。”武夫人忽然从身后拿出了三个做工精致地荷包，放在了三个女孩的面前，让她们自己挑选。
　　三个荷包秀了松、竹、梅，岁寒三友的寓意，十分的雅致。因是主人，自然要让客人先挑。碧君推辞不过，便率先挑走了那个绣着梅花的荷包。
　　武夫人又将荷包递到了宝莲面前。
　　“我也有吗？”宝莲有些受宠若惊地说道。
　　“当然，你和碧君小姐都是我家的客人，她们有的你自然也有。”武夫人的声音依旧很温柔，慢条斯理地，令人听着心安。
　　宝莲又看了看武幼鸣，见她也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脸上并无不快之色，终于还是犹豫片刻将那绣着竹子的荷包从武夫人的手中拿了去。
　　武幼鸣欢呼一声：“正好！我就喜欢这个松柏的荷包，果然咱们就是有默契！”她大大咧咧地将母亲绣好的荷包放在眼前，爱不释手地看了又看。武夫人也被她的模样逗得直乐，又催促着三个女孩先去洗漱，一会儿就要到晚饭时候了。
　　“今天我亲自下厨，给你们做些好吃的。”
　　武夫人话音才落，就听见武幼鸣催促着碧君和宝莲先去洗澡。“快去快去，我阿娘做的菜可好吃了。她可轻易不下厨的，今天可是托了你们的福，我又有好吃的吃了！”
　　听她这样说，碧君和宝莲心中也不免期待了起来。三个女孩匆匆洗漱好，武夫人还在厨房中忙碌。碧君想起今日本还想与霍普斯小姐通电话，拿了些硬币便出了门，向着门口的公用电话亭走了去。
　　此时的电话还是个十分奢侈的东西，虽然武先生家在华人中算得上富足，可依旧负担不起安装一个家用电话的费用。好在此时在美国，公用电话已经普及，武先生家门口的街道上就有一个。
　　碧君拨通了电话，一接起电话，那头传来的却是洛斯莱丽斯小姐的声音。
　　“莱丽斯？你回纽约了吗？邦妮呢？”碧君在电话里惊奇道。
　　莱丽斯小姐终于结束了拍摄，回到了纽约。可霍普斯小姐却离开了纽约，去埃及找自己正在吉萨进行考古挖掘工作的父母了。
　　“邦妮没告诉你吗？我还以为她会给你拍电报呢。”莱丽斯小姐奇怪地说道。“啊对了，正好你打电话来，我正想找你呢。碧，我听说洛杉矶那儿有个正在筹备的剧组可能需要招募一个东方面孔的女演员，你有没有兴趣试一试？”
　　碧君还没来得及告诉莱丽斯小姐今天在洛杉矶听了一场女权运动演讲地感受，却先被莱丽斯小姐带来的消息惊得分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