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r.Joker》李天师

4、第四章

　　第二天早上秦怀舟从卧室里走出来的时候，看到丁力蜷着身体窝在沙发里，脸色苍白，眉头紧皱。然而就算是如此的不舒服，他依旧睡得意外的沉，连秦怀舟没有刻意放轻的动作也没能惊动他分毫。
　　这不禁让秦怀舟有点奇怪。毕竟他们二人昨晚相处的情形并不是什么鹣鲽情深、春宵苦短的浪漫桥段，自然也不会发展出累极而眠、一夜无梦的温馨后续。
　　他走上前两步，发现丁力腕上的手铐已经被解开了，和从他身上搜出的那些零碎堆在一处。那个据说“不过是让人睡几小时而已”小纸包空空如也的摊开在茶几上，同样不翼而飞的还有他喝剩下的小半瓶威士忌。
　　秦怀舟笑着摇摇头，这家伙昨天还是一副挨不住打受不了疼的窝囊样子，一转眼倒是舍得对自己下狠手。
　　简单的排除了一下屋内各处可能存在的“隐患”，秦怀舟换过衣服准备去公司。在玄关换鞋的时候他抬眼望了望仍在昏睡中却一脸郁卒的丁力，然后仔细的按下密码，打开门轻轻地走了出去。
　　秦怀舟离开后没多久，沙发上的丁力慢慢地睁开了眼睛。最初的茫然在无意识的环视当中渐渐退去，之前乃至昨晚的那些片段走马灯似的飞快在他脑海中闪过，丁力捂着脸吃力的坐起身来。
　　屋子里很安静。
　　不是那种令人感到不安的死寂，而是令人感到沉静的无声。
　　但这种安静并不能让丁力确定秦怀舟那个暴力□□犯现在已经不在这栋房子里，他选择了一种相对来说最没有侵略性的方式来探查周围——他去厨房给自己倒了一杯温热的水，然后很小心的翻看了一下冰箱和橱柜。
　　毕竟现在是早餐时间。
　　能吃的东西不多，而且几乎全部都是保质期限很长的干货。不过好在丁力早晨起来习惯喝粥，把这些东西丢到锅里煮一煮，就算熬成浆糊，总归也是能填饱肚子的。
　　好歹糊弄着吃过早饭，丁力懒得收拾锅灶，反正也不是在自己家里，他平时最讨厌洗碗。
　　在厨房捣鼓了这么半天，也不见姓秦的出现，看来是真的不在。屋里没有钟表，手机也被没收销毁了，丁力不敢凭借自己一向晨昏颠倒的生物钟来揣测时间，他打开电视看了报时，现在不过是九点过几分而已。虽然断定秦怀舟不在，但他还是在电视声响的掩护下，安静而迅速的查看了一下这栋房子的基本情况。
　　窗户分内外两层，都可以打开，但丁力只打开了内层的窗扇，他明显不想收拾被风吹的一团糟的房间。从这里看下去，汽车和瓢虫一样大小，无疑这条路是行不通的，丁力不是超人，就算把内裤穿在外面他也不会飞。
　　大门是金属的，把手下面没有匙孔，却有一个精巧的数字键盘。丁力信手按了两个键，发出冰冷且刺耳的单音，所幸的是它们的音调有那么一点点的差别。惊喜于这个发现的丁力再次一个一个的按下去，结果令他大失所望，每排的三个按钮可以发出不同的单音，然而从第二排开始又重头来过，第三排也是如此。
　　只是单调的“哆来咪”。
　　丁力撇了撇嘴，设计这锁的人一定没看过《音乐之声》。
　　电话线上竟然还连着一部电话，拿起话筒之后丁力才发现这是只能接听的分机。举着电话犹豫了一下，他转头看了看窗外，灰色的积雨云压得很低，阴沉的仿佛马上就要滴下水来了。
　　把电话放回原位，关掉电视，丁力又躺回到了沙发上。
　　他现在自己已是一身的麻烦，又哪还顾得了别人。他只想尽快离开这里，哪怕是出去淋雨。

　　丁力并没有等的太久，不到中午的时候，秦怀舟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一份简餐。他打开门之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望向沙发，看到丁力仍蜷着身体窝成一团的睡姿，唇边的笑意不由得又加深了几分。
　　他走进厨房，准备取出一副碗筷，谁知一抬眼便看见了丁力耍懒没有整理的灶台，锅里没有喝完的粥已经凉透了，秦怀舟舀起一勺闻了闻，居然很香。但一想到这东西出自于丁力之手，他也不敢心无芥蒂的放心尝试，只是在拿着碗筷返回客厅时，不动声色的仔细打量了一下四周。
　　丁力的脸色依旧糟糕，可是秦怀舟必须要把他叫醒。毕竟在某些事情谈开之前，他们谁都不可能真正的放松下来，两个人总不能一直这样自欺欺人的佯装天下太平。
　　秦怀舟推了推丁力，不温柔也不粗鲁的力道。丁力睁开眼睛直直的看向他，眼神不甚清明。秦怀舟不说话也不动，就这样微笑的望着他，直到戒备和冷淡重新回到了他的脸上，才笑着开口：“以后别这样了，伤身又伤脑。”
　　丁力知道秦怀舟指的是他昨晚用酒灌下迷药的事，但作为令他难以入眠的罪魁祸首，这样的劝诫只会让丁力更想用脚踩着他的脸将他的五官碾平。
　　丁力拥着被单靠在沙发里，心不在焉的等着秦怀舟宣布此次失败的疑似绑架行动的处理结果。
　　秦怀舟托起他的下巴，用欣赏艺术品一般的眼光审视着丁力低垂的眼睛，丁力皱着眉头，不耐烦的想避开他的手，这时秦怀舟幽幽的吐出一句：“我以前见过你。”
　　丁力嗤笑一声，这都是老子玩剩下的，你想诈唬谁？
　　秦怀舟知道他不信，接着补充到：“六月十六号晚上，凯悦饭店三层。你穿着黑色西装，白色衬衣，却打了一条艳红的领带。”说到这儿，他轻轻的笑了一声，“是故意的么？”
　　抬起眼睛，丁力像是第一次见到秦怀舟似的认真打量着他的脸。根本不用回想，丁力的记性一向很好，他会去那种地方一定有什么原因，而这个原因正在眼前——是姚志强要他去认人。
　　本以为人来人往，非富即贵的宴会厅里，他不会注意到默默无闻的路人甲乙丙丁；那天的装扮丁力也确实是故意的，可他不过是借此想再向姚志强讨要一笔置装费，绝对没有哗众取宠吸引眼球的意思。
　　如此说来，这一次栽的不算冤枉。
　　小学老师就曾经教导过，奇装异服不是良民所为。
　　他不过是遭了报应。
　　丁力把身上的被单裹紧一些，伸出一只手来向秦怀舟要烟。秦怀舟不吸烟，但家里却还是备着一些作待客之用。他起身去厨房取了一包扔给丁力，丁力一看烟盒便笑眯了眼，他接过后握在手里晃了晃，“渡夜费。”
　　秦怀舟笑着摇摇头，丁力并没有理会。他熟练的拆包抽出一根叼在嘴里，深吸一口又缓缓的吐出，脸上露出一个老烟鬼般无耻而又满足的神韵。
　　秦怀舟放松肩膀靠进沙发里，“现在，我们来谈谈条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