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17.小龙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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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着长杆伞的手微僵，张国广甚至还没有从“他从妖怪手里保护了他家大小姐”的，想要求表扬的心情里出来，就被身后山姥切长义这句听上去不是什么好词，却带着几分说不出的亲昵的称呼给惊住了。
伪物君……？那是谁？和他很像吗？
说起来也是……如果不是自己和什么人比较像，他家大小姐怎么会对他这么好？
这很明显……
他是被当替身了。
张国广握着长杆伞的手微微用力，手背暴出了点点青筋，却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默默的收起了手中的长杆伞。
而且自己现在是顶替了姐姐张佑恩的身份，才能够跟在他家大小姐的身边的。
如果，如果是姐姐的话，也会被大小姐当做替身吗？
脑子里不受控制的，他突然就这样想。
换句话说自己是……
替身的替身？
兜帽阴影遮住了他嘴角泛起的苦笑，竟是到了这个地步，他都不敢去问他家大小姐，究竟他是什么。
质问的话说不出口，他就开始害怕会得到的答案了。
黑色的长杆伞有些不自在的在手中握着，张国广也不知道应不应该，把它还给身后的山姥切长义。
原本兜帽底下隐约要翘起来的呆毛，也奄哒哒的塌了下去，想要借着机会出来的某人，一下子就缩了回去，打算让人子的自己吃下自家本歌可能的怒火。
“啊……”
山姥切长义捂住了嘴，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的，就对着这个没有了付丧神记忆的伪物君说出了这样的称呼。
他这样没头没脑的称呼，他应该不会是觉得自己把他当做替身了……吧？
应该……应该不会吧？
但是……
他抬眼看了他一眼。
这个成了人子的伪物君，看起来身上都阴沉得快要长出蘑菇了。
应该……应该没问题吧？
山姥切长义自我安慰，正准备说什么，就听到了楼下有警察上来了的声音，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
嘛……伪物君一向这么阴沉的样子，应该对这个也不会在意吧……？
山姥切长义有些懊恼的垂着头。
之前的那种羞意，已经消失了，现在站在伪物君的身后，看着他奄哒哒的样子，竟然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尴尬。
和几分不知名的歉意。
要不……晚上做点好吃的吧？
这么想着的山姥切长义，在录笔录的时候都有些分心走神，一边在心里盘算着今晚的菜单。
却突然摇了摇头。
开什么玩笑啊！他可是这个家伙的本歌，要他这个本歌大人去哄伪物君什么的……
山姥切长义偷偷瞥了一眼在门外站着，等自己出来的伪物君的背影。
比起付丧神的伪物君，转生成人子的他，大致上保持了付丧神的美貌，性格，却因为营养跟不上的问题，身高有些矮。
看起来有些瘦瘦小小的样子。
他咬了咬下嘴唇，莫名的有些生气。
在小田原城的时候，明明他管吃管喝，把这孩子养的很好，不说胖壮，至少也是白白嫩嫩，脸圆圆的很是可爱的样子，哪里会像现在这样干巴巴的，一副营养缺乏的模样。
真是……讨厌死了。
“山姥切小姐？您有在听吗？”
听着警官的问话，山姥切长义眨了眨眼睛，有些愣愣的回了神，露出一个有点不好意思的笑容。
“是，请说。”
……
站在门口等待他家大小姐录好笔录出来，张国广握着手里的黑色长杆伞，在屋檐下微微抬起头。
头顶乌云密布，天空灰蒙蒙的，似乎随时都有倾盆大雨落下。
就像是他的心情一样。
一个人待着的时候总是容易胡思乱想，特别是他刚刚还猜测到了那样残忍的真相，这种压抑又痛苦的感觉，简直让人窒息。
眼睛又酸又涩，鼻尖也微微发热。
张国广闭了闭眼睛，向前走了一步，把自己暴露在了屋檐遮不住的地方，努力将心底翻涌的情绪压制下去。
“久等了。”
突然间听到身后传来山姥切长义的声音，他却心里带着几分不清不楚的雀跃，就仿佛那个被他猜测到的真相，根本就不存在一样。
不行，不能让“她”看出来，要若无其事，不能让“她”因为自己……觉得困扰。
张国广回过了头。
却不知道他努力平息自己的情绪，展现在山姥切长义面前的却是一张，几乎快要哭出来的脸。
哪怕他极力想要控制，他的双眸却已经红了一圈。
大概是应景或者其他什么的，雨水淅沥沥的落了下来，打湿了他的衣袖，也打湿了他的睫毛。
山姥切长义清晰的看见，化身为人子的伪物君脸上，有泪水混着雨水从他的睫毛滑落，划过他略尖削的下颌，如同慢动作一样的滴落。
他的心里突然就起了一丝异样的涟漪。
伪物……君……？
他有些手足无措，却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才好。
如果是付丧神的伪物君，他大可用本歌大人的身份，对他嘲讽一番，再趁机摸摸他的头。
但是现在他面前的……
是转生为人子，没有了付丧神记忆，大概率也是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他的什么人的……普通人类。
山姥切长义一下子就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垂在身侧戴着黑色手套的手，不由自主的攥紧了。
上嘴唇和下嘴唇，张合几次，却什么安慰或者嘲讽的话语都说不出来，反倒有种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此刻复杂的心情的感觉。
看着渐渐要下大了的雨，山姥切长义干巴巴的，最后也不过是挤出了轻不可闻的几个字。
“……下雨了。”
咔——
自动的长杆伞被打开，卡扣发出一声轻响，张国广撑着伞递到了山姥切长义的面前，他的手指修长白皙，指节分明。
却是伞面大部分的面积都遮在了还在屋檐下的，山姥切长义的头顶，反而是他的头上，没有多少遮挡。
山姥切长义微微低垂着眼，注视着雨珠滴落在地面，溅出一朵小花。
说起来这把伞可以说是质量很过硬了，挡了刀，还打过人，居然还毫发无损。
他走到了伞下，却见这人收敛了情绪，若不是他的眼圈还有点红红的，简直就只是淋了雨一样。
泪水什么的，仿佛只是他的错觉。
……真的是个……笨蛋。
山姥切长义状似无意的伸手，抓住了长杆伞的伞杆，力量压在伞杆上，强硬的往张国广那边的方向移动了些许。
却意外的碰到了他的手。
皮革的触感让张国广微微僵硬了一下，但是他也没有立即收回自己的手，却因为这小小的接触而心跳加快。
约莫他家大小姐只是不想让共在伞下的他淋雨，所以在他保持了伞面的平衡之后，他就松开了手。
让张国广心里莫名失落了一瞬。
他偷偷看向了走在自己身边的山姥切长义，却看到他的脸上很是平静，没有任何的变化。
他的步子很稳，湛蓝色的眼睛目视前方，脚步坚定，看起来和平常没有任何的差别。
就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刚刚他碰到了他的手一样。
又或者……他本来就不在意这种事。
张国广心里松了一口气，却又有一股难以描述的怅惘与失落，从他的胸膛深处升腾而起，他抿了抿唇，低下了头。
雨点打在伞上，溅起细碎的水花，张国广只听着耳边噼里啪啦的雨珠拍击伞骨的声音，一阵凉爽的风吹拂了过来。
这个时候，他听到旁边传来一句轻飘飘的话。
“是吃小龙虾的季节啊。”
张国广：……？
虽然不知道山姥切长义为什么说这个，但是哪怕是察觉到了自己，大概率被他家大小姐当做替身，张国广也还是顺着他的，稍稍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说起来也是，虽然现在已经到了九月，夏天却还有一个尾巴，还是小龙虾鲜活肥美的季节。
于是张国广便跟着他进了市场，挑选着水池里的鲜活的小龙虾，然后张国广就拎着半桶的小龙虾，看着他又买了斤猪肉，让肉铺老板剁成馅。
山姥切长义却是在中途突然回头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撇了撇嘴就让老板再加斤猪肉同样剁成馅，然后扔给张国广拎着。
就这样，一路下来，张国广手里拎了一大堆食材。
还包括……
饺子皮。
好在从市场出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下雨，原本山姥切长义想要帮忙提点东西的，却被张国广拒绝，只是那杆黑色的长杆伞又回到了山姥切长义的手上。
攥紧了手中长杆伞的伞柄，山姥切长义无声的叹了一口气。
不会是真的生气了吧？
一路无言，就这样谁也没说话的，两人回了学校附近的那处高层公寓。
被放进门口伞架的长杆伞，滴滴答答的滴着水，约莫是放进伞架前，在门口站了一会，从伞上低落的水珠在木地板上汇聚成水洼，留下一片湿漉漉的痕迹。
等张国广拿了拖把来擦干净了地板，抬头却发现在他之前进屋的山姥切长义，用茶几上的发圈给自己扎了一个高马尾，制服外套被脱掉，衬衣的袖子被卷到了手肘。
他看过去的时候，他正低头咬着右手手套中指的位置。
大概是注意到了他的视线，被银色刘海遮住一点的湛蓝色眼眸缓缓的转动，看向了站在门口的张国广，却是齿间一个用力，就把黑色的手套脱了下来。
贝齿的白，唇的微红，手套的黑，三个颜色混在一起，暖色的灯光底下，竟带着几分说不出的艳丽。
张国广忽然觉得喉咙干涩的厉害，站在门口只觉得身体都僵硬了起来，脑袋乱哄哄的，甚至连呼吸都差点忘记。
而摘下另外一只手套，扔在茶几上的山姥切长义却只是瞥了他一眼，就提着那桶小龙虾进了厨房。
“别发呆了，过来帮忙。”
按照山姥切长义的指示，张国广分次把葱姜水倒进了用盆装着的猪肉肉馅里，一次一次的重复搅拌均匀的这个动作。
他偷偷抬眼看了一眼把桶里的小龙虾倒进水池，现在正在用小刷子清理小龙虾的山姥切长义，暖色的灯光下，他低垂着头，银色的高马尾从肩膀滑落，露出了那纤细漂亮的脖颈，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尤其柔软。
他褪去手套的手指纤细而有些过分白皙，就连指甲缝里都干净整洁，他的手很漂亮，却在虎口，食指，拇指等位置上……分布着不知道因为什么而起的茧子。
隐隐约约的他看到他的掌心里，似乎也有茧子。
山姥切长义却像是并未发现异常一般，一手在水池里快准狠的抓着小龙虾，一手拿着小毛刷。
本来就是带着水一起提回来的小龙虾，在路上吐沙也吐得差不多了，大概是厨当番的后遗症，他一边清洗着小龙虾，一边轻哼之前用来吓人的那首歌，只不过这次是原速，听起来有几分欢快的意味。
小龙虾的做法也不算太麻烦，张国广看着他熟练而迅捷的料理小龙虾的模样，猛然想起自己的动作停下来了，把鸡蛋打进盆里，放上调料之后，顺时针搅拌。
把小龙虾放进锅里，加入适量的油，将葱段，蒜末爆炒之后放入小龙虾煸香，加盐，酱油和糖，关火焖煮。
等待收汁的时间，张国广那边的肉馅也已经弄好了。
明明同在厨房，两人互相没有说话，却莫名的和谐，看着哼着歌微微勾着嘴角似乎很是开心的忙碌着的山姥切长义，张国广突然觉得自己好像曾经见过这样的场景……
见过他手中飞舞的菜刀，见过他脸上沾上的面粉，见过他低声矜贵的笑着和什么人一起做甜点……
见过……无数次。
他摇了摇头，打消了自己这种莫名其妙的念头。
啊……张国广你是脑子坏了吗？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17.小龙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