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当系统那些年》晏二三

35、人胜之日

　　大师兄觉得自己师兄的地位岌岌可危。

　　棠溪君一脸匆忙：“为师要去查阅些典籍，你们先歇歇，一会儿一起去吃个饭给你们接风洗尘。”

　　说罢急匆匆的走了。

　　邹笙目送棠溪君远去，凑到大师兄身边问：“师兄，你是不是和师尊告我的状了。”

　　大师兄嫌弃的把她推开：“是，一会儿就让师尊把你逐出师门。”

　　邹笙：“我才不信。”说完追着棠溪君去了。

　　她追着棠溪君一路到了藏书阁，棠溪君见她来了，就朝她招招手，顺便把门关紧了。

　　他搓了搓手，竟然有些紧张：“笙儿，你和崇竹……？”

　　见他一副严阵以待的模样，邹笙也不自觉紧张起来，她正襟危坐：“我俩什么都没有！”

　　棠溪君：“……你自己听听你这话能信吗？”

　　邹笙：“为什么不能信，我们才走了半个月不到。”

　　棠溪君瞪了她一眼，然后对着书开始卜算。

　　他手边的书页已经泛了黄，微微卷了边，上面还划着许多批注，以棠溪君学了一月不到的进度来看，这书应当是别人用过的。

　　邹笙凑过去看热闹，批注的字迹龙飞凤舞，十分的狷狂，狂到让人几乎认不出来，邹笙看得一头雾水：“师尊，这都写的什么？”

　　棠溪君道：“这不是写了吗，孤鸾日，主克妻。”

　　邹笙：“我？我克妻？师尊你在胡说什么？”

　　棠溪君：“......”

　　他换了一本重新比对，念念叨叨的埋怨：“那本太深奥了，不适合为师这种刚入门的，来我们换一本。”

　　棠溪君看书的时候总是微眯着眼，上了年纪的老人家眼神不太好，拿远了也看不太清，但即便如此他还是认真比对着书，想瞧出点门道来。

　　邹笙感动之余，又觉得心酸，她扯了扯棠溪君的袖子：“师尊，要不还是算了吧，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徒弟我一直是个小福娃，不会有什么事的。”

　　棠溪君轻叹了一声，伸手在邹笙脑袋上揉了揉：“不怕，明天我就去问问那老神棍你的命格怎么破，我这半吊子还是不乱看了，省得让你担心。”

　　邹笙笑眯眯的拉过他的手：“我才不担心呢，师兄师姐对我都可好了，师尊想的那些都不会发生的，是你不要胡思乱想才是。”

　　棠溪君点了下头，没忍住又问了一句：“你跟为师说实话，你和崇竹到底什么情况？”

　　邹笙老脸一红：“诶呀师尊你就别问了！”

　　虽然她没说，但是扭扭捏捏，不说也能让人看出个七八分来

　　棠溪君欣慰的笑了：“好好好，不问了。”

　　只要这孩子能有点脑子，别一个劲儿的往她师兄师姐中间挤，他也就放心了。就像邹笙说的，儿孙自有儿孙福，随她去吧。

　　但他还是不放心，殷勤叮嘱：“我瞧你师兄师姐大概是好事将近了，这段时间你就别总凑过去了，虽说你和雪落走得近，但童歌好不容易回来，也得给人家留点相处的时间。”

　　邹笙气得跳脚：“明明是大师兄挤我走！我现在跟师姐说几句话他都嫌我话多耽误他们两个谈恋爱！”

　　“......”棠溪君以一种过来人的口吻劝她，“小别胜新婚，人家还没有新婚就小别了，你就别往前凑了。”

　　想起大师兄回来、凤崇竹还没到的那几天，邹笙一个人吃饭睡觉打豆豆，洗澡连个搓背的人都没有，她就恼羞成怒：“他们两个都是见色忘师妹的人，我还不想往上凑呢。”

　　棠溪君意味深长的捋了一把胡须，有点惆怅自己这个徒弟好像有点没有自知之明。

　　明明她自己就是个见色忘师兄师姐的家伙。

　　师徒两个放下书往回走，一边走一边说着话。

　　今天是初七，凡人中的人胜日，上辈子的邹笙只记得除夕和十五，对这个日子的印象都来自于外婆的念叨，但念叨了什么，邹笙也不太记得了。

　　但这个世界和现实世界里都有这么个说法，传言娲皇初一造鸡，初二造狗，又造了猪羊牛马后，在初七这天造出了人，故而凡人将人类诞生的这天定为了人胜日。

　　在妖族的地界，凡人总是显得弱小又卑微，哪怕邹笙是剑阁掌门的弟子，从小也是受着白眼和排挤长大，这里没人在乎人族会过什么节，庆祝什么日子，邹笙是个格格不入的异类，也就只有道漾峰的这几个人能在意一下她。

　　自打棠溪君收养了她，哪怕有时候粗心大意到连饭都忘了喂，却还是会在黄历上标注出人族的各个节日庆典，每年这个时候他都会给邹笙煮一碗面，说这代表长寿。

　　虽然邹笙自己是个没什么仪式感的人，但棠溪君却从来没委屈过这个人类小徒弟。只可惜棠溪君打铁的手艺不错，做饭的本事却不行，最简单的面汤也做的清汤寡水的没有滋味。邹笙不忍心拂了老人家的意，每次都吃的十分痛苦。

　　但今年棠溪君的兴致格外的高：“你不在的这些日子，为师特意去膳房学了做面，今日一定能给你做一顿好吃的。”

　　看他兴致这么高，邹笙也忍不住期待起来：“真的吗？那我可得好好尝尝！”

　　虽说是人胜日，但棠溪君一视同仁，不会连一碗面都厚此薄彼，每个徒弟都有份，凤崇竹不知道这个师门传统，大师兄便好心给他讲解：“师尊的手艺嘛，只能说好不能说不好，左右不过一碗面，捏着鼻子吃完就行了。”

　　凤崇竹不明觉厉，突然就对即将上桌的面条没了期待。

　　二师姐十分违心的给棠溪君挽尊：“也没有那么差啦，我一般都是自己再加一点辣椒，吃的还是很香的。诶，海里的妖族，你懂得，吃的都比较咸。”

　　凤崇竹更加忐忑了。

　　也不知道一会儿师尊大人亲自端上来的一碗面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棠溪君端着托盘过来，眉梢都跟着高高扬起：“孩子们过来吃面了！”

　　五个碗不算太大，一个托盘也装得下，几人一人端了一碗到手上，碗里的面条晶莹剔透，细如龙须，上面浅浅铺了一层葱花，扑面而来的腾腾雾气都散发着一股浓郁的灵力，卖相看着也是颇有滋味。

　　凤崇竹松了一口气，真心道：“师尊有心了，光是看着就觉得不错。”

　　大师兄也跟着点头，打趣道：“师尊莫不是用的什么灵丹妙药熬的汤底，吃完这一碗我大概就可以等着闭关突破了。”

　　棠溪君哈哈一笑，对两个徒弟的恭维受用得很：“算你们两个小子有眼光，吃完这碗你们绝对能修为大涨，不过我刚才尝了一下，感觉有点咬不动。”

　　邹笙扒着碗，嬉皮笑脸的道：“师尊你刀工见长呀，面条能切的这么细。”她夹了一筷子送进嘴里，含糊不清的道，“这么细的面条怎么可能咬不......”

　　唇齿间的面条有一种奇异的弹性与韧劲，邹笙脸色一僵，艰难的磨了磨牙，可面条刁钻的滑来滑去，宁可塞牙都咬不断。

　　感觉牙缝都要变大了。

　　她想把面吐掉，又觉得这有点不优雅，但面条咬不断吞不下，让人很难受。

　　凤崇竹更不敢动筷子了，连大师兄和二师姐都不敢轻举妄动，问棠溪君：“师尊，你是不是往面条里加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了？”

　　棠溪君捋了一把胡子：“没有啊，就是龙须面啊。”

　　凤崇竹斟酌开口：“莫不是揉面的时候少放了水？”

　　大师兄则摇头：“笙儿牙口好着呢，放了三天的馒头都能啃出个口子来。”他想了想，忽而面露惊恐：“师尊，你的胡子怎么短了一截？”

　　棠溪君一脸的理所当然：“煮面了啊。”

　　邹笙：“......”

　　邹笙：“呕！”

　　邹笙捂着嘴跑了，凤崇竹紧随其后追了过去，大师兄目瞪口呆，把面前的碗推远了些：“师尊，龙须面不是龙须做的。”

　　他小心翼翼的道：“你以后莫要问凡人这些事了，他们对这些东西的叫法都是美化过的，不能只从字面来理解。”

　　棠溪君心疼的摸着自己短了一截的胡子：“可是凡人不是有句话叫‘天上龙肉地下驴肉’吗，什么龙骨龙筋龙眼都能被编出一本食谱来，龙须也能补气养身，怎么就不能煮面了。”

　　大师兄的表情宛如吞了一整碗的龙须。

　　若是在外洲，这五大碗的龙须确实能卖出个好价钱来，可以说是有价无市的存在，但问题是现在这里是剑阁，抬头低头都是一家人，换谁都得有点心理阴影。

　　而且龙须也不是用来煮的，是拿来焚成灰炼丹的。

　　棠溪君对徒弟们的不识货痛心疾首，心里头却还惦记着邹笙的人胜日，摆摆手：“算了，你们这群小崽子不识货，我去重新煮一锅吧。”

　　大师兄卷起袖子：“师尊我来给你打下手，我会洗菜。”

　　二师姐举手：“我来和面！”

　　凤崇竹扶着邹笙进来，见他俩这么积极，便道：“那我来生火。”

　　邹笙：“......”

　　还有什么活吗？

　　切面条这种考验刀工的活计还是更适合二师姐这种用刀的，邹笙思来想去，一锤定音：“我来吃！”

　　棠溪君：“……那我也等着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