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迷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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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迷雾
沈无泪有心去孤刃台查探一番剑碑，但考虑到前往孤刃台需经过登云台，傅念如今虽整日一副不思进取的模样，但大乘巅峰的修为摆在那里，再加上自身伤势严重，沈无泪不敢轻举妄动。
好在很快被他等到了机会。
傅念发了道传音给谢明川，就三个字：“没酒了。”
彼时谢明川控制周围灵气围绕在沈无泪周身，引导他引气入体，然而唐颐的天赋确实不佳，灵气的浓度几近液化，沈无泪用他身体只能模糊感应，于是引气入体的过程格外艰难。
唐颐看起来很沮丧，恰好谢明川收到了傅念的传音，有心带他出去走走。
“颐儿，你师祖的酒喝完了，收拾一下，同我下山一趟，也好借这个机会给你换新家具。”
果然听见这话，唐颐暗淡的眼神突然亮了起来，“是！师尊！”
只不过沈无泪高兴的是终于找到机会。
修士喝凡人酒不会醉，身体内的灵力会自动化解酒力，但用灵植酿的酒就可以。
修真界最烈的酒是百花谷的桃花仙子酿的桃花酒，虽以桃花为名，酒中却加入许多名贵灵药，酿出的酒，酒液纯净透明，酒香丰满醇厚，酒味清冽幽雅，回味悠长，还另有增长灵力，温养身体的功效。
修为低的修士光闻着味道就容易醉了，喝下整整一坛桃花酒，大乘期的修士都得醉过去，睡上个一天一夜。
桃花酒难得，桃花仙子一年仅出售十坛，修真界不缺嗜酒的修士，巴掌大的一坛酒能卖到上百上品灵石。
沈无泪不嗜酒，从未花心思在这上面，但他知道有一人一定有，回院中收拾东西时，他顺带发出一道传讯符，将事情吩咐下去。
谢明川自然买不到桃花酒，但是没关系，沈无泪会想办法让傅念喝上桃花酒，然后醉上一天一夜。
清道镇里认识明尊的人不少，谢明川特地戴上帷帽遮住脸。
奇怪的是，往日里人来人往、繁华热闹的街道，今天竟有些冷清，好在大多店铺还开着。
沈无泪不挑家具，只把特别旧的床和桌椅换了一下，随后就跟着谢明川向镇中最大的酒楼走去。
这家酒楼已开了很久，生意一直不错。未收唐清时，谢明川便习惯来此处给师尊买酒，后来收了唐清，便换她来买，如今已有三年多没来过，没想到竟变成这般萧条模样。
酒楼大厅只三三两两地坐了几位客人，不仅人少，且气氛沉凝，客人专心低头吃饭，吃完马上离开，完全没有闲聊的意思。
酒楼掌柜叹气，“生意大不如从前啊！”
谢明川买酒时顺便问了句：“发生了什么事？为何大家如此形色匆匆？”
谁想，掌柜突然满脸惊恐，“这酒我不卖了！你们去别家吧！快走快走！”
谢明川自然不会就这么走了，他抬手立下一道隔音结界，“掌柜莫要惊慌，告诉我缘由，不会有人听到。”他泄露一丝高阶修士的威压，掌柜顿时腿都软了。
清道镇来往修士多，偶尔也会碰到高阶修士，掌柜也是条人精，明白既然高阶修士开口要求，他只有赔着笑同意的份。
掌柜苦着脸，答道：“尊者千万莫说是我说的，在下上有老下有小，还想多活几年。”
“请放心。”
“大约半月前，我家酒楼隔壁的巷子发现三具尸体，死状凄惨，似有魔修动手的痕迹。”
谢明川皱眉，“魔修进入中洲？可有上报无涯宗？”
掌柜摇头，他看了下四周见无人注意到这里，才继续道：“哪敢啊！据其他食客说，那死去的三人当晚在我这吃饭喝酒，说了点……不太好的话，惹得魔修发怒。”
谢明川听得云里雾里，“魔修发怒与你们不敢上报无涯宗有何关联？难道他们现在仍在镇中？”他往深处想了想，心中升起不太好的猜想，“那三人，说了什么？”
掌柜犹豫片刻，又向四周看了看，“是关于赵夫人的。”
谢明川很快将前后串联起来，也就是说，此三人说了和赵夫人有关的话题，很快就遭了毒手，动手之人很有可能是魔修。这件事透露出来的信息让谢明川心里咯噔一下。
母亲过世后第二年，他父亲便与赵夫人成婚，他不怪父亲另寻道侣，但速度这么快难免让他心生怨气。好在那时他已经被师尊收入门下，常待在云之涯上，与两人碰面机会不多，偶尔几次，大家也都维持着表面和平，未出差错。
直到后来赵华章出生，双方才开始因赵华章之事有交锋，赵夫人总想为儿子在他这里挣得几分好处，而父亲高高挂起，看着他与赵夫人打太极，偶尔偏帮一下赵夫人。
谢明川看得明白，赵夫人为儿子无可厚非，但谢掌门这般做法，他不理解亦不赞同。
因此他对赵夫人的感官不好不坏，中肯评价，是修仙世家嫡女应有的模样。
而今赵夫人与魔修这两字联系在一起，事情就大了。
赵夫人是赵家嫡女，现在是无涯宗掌门夫人，无涯宗各峰上设立云天剑的守护大阵，不容任何闪失！
谢明川皱眉，“具体说了什么？”
掌柜苦着脸赔礼，“这我就不知了……”
谢明川冷下声，“将你所知，如数说与本尊！”他用上了神识威压，掌柜当场腿软就要跪下，但被一道灵力强硬地定在原地。
这威压，至少元婴！金丹修士在掌柜眼里已是得罪不起的高阶修士，更何况元婴！
掌柜嘴中发苦，“前些日子明尊阁下收徒，那三人议论的便是此事，说明尊在赵夫人的逼迫下要收赵夫人的儿子为徒，又说当年沈家灭门与赵家有关……”掌握脖颈发凉，感觉脑袋马上就要与身体分家。
帷帽下，谢明川的脸色沉了下来。
帷帽的白帘无风自动，沈无泪能瞥见谢明川神情凝重。
他收回目光，这反应，挺不错。
沈无泪装出一副震惊的模样。
那三个人是他杀的，这些话也是他让人传出去的。
不仅明尊知道，他要天下人都知道！
他无比期待明尊阁下知道此事后，会如何处理？
谢明川当然不会听掌柜说什么就信什么，他需要寻找证据证明这件事的真实性，包括但不限于三人是否为魔修所杀，他还想知道赵家是否与当年沈家灭门有关……
无涯宗掌门夫人不能是行为不端、与魔修有来往之人。
谢明川问：“那三人尸体现在何处？”
掌柜哆哆嗦嗦，“这，这已是一月前发生的事，在下实，实在不知啊！”
“他们是什么身份？家住何处？”
这掌柜倒是知道，毕竟此前是店里的熟客，连忙将自己所知的都告诉谢明川。
得到确切的信息后，谢明川又道：“十坛酒，别忘了。”
掌柜懵了：“什么？”话题转变得太快，待反应过来，发现身上的禁锢也解掉了，连滚带爬地去了后厨让人赶紧打酒。
几个小二将酒放到谢明川面前，掌柜鼓起勇气问，“尊者还有何吩咐？”
谢明川将酒收入袖中，“无。若是魔修作祟，本尊自然会将其消灭，你们安心开店即可。”
“多，多谢尊者！”
离开酒楼，两人走在街上，沈无泪问道：“师尊，镇上真的有魔修吗？”
谢明川以为他害怕，安慰道：“不管有没有，有为师在，别怕。”
沈无泪点点头，“师尊，我不怕。”
少年黝黑的眼眸中盛满对师尊的信任之情。
十四岁的少年已经不矮，只比谢明川低半个头，养了半个月脸上也终于有了些肉，目光清亮温润，腰背挺直，像株挺拔秀丽的小白杨。
真好看，不愧是他徒弟。
谢明川没忍住伸手摸摸他的脑袋。
沈无泪僵硬一瞬，脑中闪过许多残忍念头，表面上却温顺地蹭了蹭谢明川的手心。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沈无泪安慰自己。
谢明川放开神识笼罩整座小镇，果不其然，没有发现半点魔修气息。事情过去这么久，魔修很有可能已经离开此处。
谢明川带着沈无泪顺着三人的身份很快追查到尸体的下落，他们被葬在镇外的一片山地中。
询问他们的家人后，还另外知道三人中有一人是无涯宗外门弟子的侄子，这人还有个儿子，名叫李文。
那位外门弟子恰好在掌门主峰中干杂活，也能解释得通为什么他们会知道这些消息。
李文带着两人前往父亲的坟地，“此处便是了。”说完，他忐忑地望着两位仙长，心想，看起来是名门正派，应当做不出挖坟掘墓之事。
谢明川自然不会去打扰逝者安息，只用神识查探。
尸体上果然没有魔气残留，但有被搜魂的痕迹。
搜魂术是指施术者利用自身强大的神识凶悍地闯进对方的神魂，在其神魂中搜刮记忆得到自己想要的信息，不说搜魂过程中的痛苦常人难忍，被搜魂者的最终结果只能是神魂破碎而死。
当然也有活活被痛死的可能。
如此残忍的术法为正道所不齿，因此如今会使用搜魂术的多为魔修，当然不排除心术不正的所谓正道。
似乎一切证据都在告诉谢明川，谣言不是谣言，赵夫人有问题，赵家与魔修有勾结。
谢明川突然问：“颐儿，你信吗？”
沈无泪望向谢明川，静静看了片刻，方摇头，“师尊，我不信。”
谢明川凝重的神色缓和下来，“你为何不信？”
“且不说三人是否真的像掌柜所说，因议论赵夫人而被杀，再说……魔修很善良吗？既然已经杀了他们，为何留下尸体？倒像是……”少年思路清晰，很快将疑点分辨清楚。
“像是什么？”谢明川鼓励他说出想法。
“像是，留下所谓的证据，引导我们朝着某一方向去想……他们想诬陷赵夫人，或者赵家吗？”说完，少年惊觉自己说得太肯定，他忐忑地望向谢明川，“师尊，我说的对吗？”
“很对，颐儿聪慧。”谢明川称赞他，又语重心长地说道：“往后也要如此，凡事莫要只看表面，多往深处想。”
沈无泪乖巧点头，心里却想：明尊阁下不妨也多往深处想想，为何你这第二位弟子来得这么巧？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六章 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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