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反派他没有心》枯骨相思

28、第二十八章 故人

　　第二十八章故人

　　整座琉璃塔陷入一种摇摇欲坠的危险中，而沈无泪拉着谢明川却行走得无比悠然。

　　第三层往上，是存放众多珍宝的宝库，遍地都是暗藏杀机的凶悍阵法，一个不小心，大乘期的强者都吃不了兜着走。

　　数不尽的妖魔为了撞开第三层与第四层之间的壁垒，前仆后继，拿命将阵法中的灵气消耗完后，后头的妖魔才成功进入第四层。

　　但沈无泪不一样，只要他想，没有他看不到的阵法，也没有他找不到弱点的阵法。

　　他的每一步都踏在阵法与阵法之间的空隙上，实在躲不过的，那就进入阵法，下一刻便又准确地找到生门的位置，带着谢明川安然地走了出来，毫发无伤。

　　谢明川看得惊叹不已，沈家之人对阵法的理解已经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实在令人钦佩！

　　他忍不住说：“我有一弟子，他也想学习阵法……”

　　沈无泪一顿，瞬间明白过来他说的就是唐颐，也明白他的意思是希望他可以指导一下唐颐，他没有拒绝，回头笑说：“有机会带我见见他。”

　　可实际上，当然没有机会。

　　唐颐是他，沈无泪也是他，怎么见面呢？

　　谢明川见他同意了，高兴地说道：“多谢，颐儿知道一定很开心。”

　　“我很荣幸，”沈无泪嘴角上扬，看不出丝毫不对劲，“看来你很喜欢这个小弟子。”

　　喜欢唐颐，四舍五入等于喜欢他，想到这一点的沈无泪心情愈加愉悦。

　　谢明川点头，“颐儿心智坚定，有大毅力，是个好孩子。”

　　“我很期待见到他。”沈无泪如是说。

　　边闲聊着，边穿过一个又一个的阵法，离第九层越来越近，谢明川越来越疑惑，沈无泪要带他见的人在第九层？

　　他终于忍不住问：“无泪，你要带我去见谁？”

　　“一个故人。”

　　“我的？”

　　“嗯。”

　　谢明川更觉奇怪，他的故人？沈无泪认识？为何会在琉璃塔第九层？

　　这般想着，他们已经来到第八层通往第九层的入口。

　　沈无泪停下脚步，将落后他一步的谢明川拉至身旁，望着他，望进他帷帽后的双眼中，“做好心理准备了吗？”

　　谢明川笑了下，以为他在逗自己，“为何见故人还需心理准备？”

　　沈无泪不答，只这样静静地望着他。

　　谢明川渐渐笑不出来，他忽然想起南天阁阁主给他的那支玉簪，心里顿时有了预感，此人怕是与母亲有关。

　　他心中忐忑，抿唇几次，才道：“我准备好了。”

　　沈无泪带着他踏上了第九层。

　　“你来了，为何还带了别的人？”青鸾此时是原形的模样，依然被青色的锁链锁在中央，她见沈无泪带了个人，此人还戴着帷帽，顿时不悦地皱起眉头。

　　她与沈无泪的交易除了两人自己，无人知晓，沈无泪竟未经她同意便带了人来！

　　“你……”青鸾正想出言赶人，就见那人抬手摘下了帷帽。

　　青鸾顿时怔住，眼前的青年虽是男子，但眉眼之间与故人极其相似，咋一看，还以为是玉瑾女扮男装站在她面前。

　　当然，这不可能，她目睹玉瑾的死去，这世上能与玉瑾如此相像的唯有她的孩子了。

　　青鸾锐利的视线柔软下来，“船船？”

　　谢明川也终于将眼前羽毛华丽的青鸾和记忆中总停在母亲肩头的青色鸟儿联系起来，他有些不知所措地应了声：“是我。”

　　儿时的记忆已经模糊，他不记得青鸟有说过话，只记得她总是远远地用温润的眼神望着他，有时在母亲的肩头，有时站在树梢上，也有时盘旋飞翔在他头顶，青色的尾羽垂落下来，小小的他忍不住伸手去够，可惜长得不够高，总是够不到。

　　他有些懊恼，竟然没能在第一次见到青鸾的分身时就想到青鸟。

　　“来，过来让青姨好好看看你。”

　　青鸾化作人形，那粗大的铁链拷在她的四肢上，重百吨，压得她不得不跪在地上，寸步难行。

　　谢明川下意识上前两步，却又竖起一些戒备，毕竟她被锁在琉璃塔中，多少与南天阁阁主有关，他看向了沈无泪，征询他的意见。

　　沈无泪点头，道：“过去吧，青鸾是你母亲签下灵契的本名灵兽，算是你的长辈。”

　　谢明川这才朝青鸾走去。

　　青鸾瞧着这一幕，心中有些不是滋味，玉瑾的孩子不信她，没关系，毕竟这么多年未见，她可以理解，但他竟如此信任沈无泪，这让她感到不安，沈无泪可不是什么好人。

　　谢明川来到她身前，青鸾挣扎着起身。

　　望着比她还高出一个头的谢明川，青鸾的眼睛湿润了，“都长这么大了，这眉眼与你母亲真像，你刚出生时就那么丁点大小……”忆起往事，青鸾的声音都哽咽了。

　　谢明川也没忍住红了眼眶，随着她的话语，他也忆起许多景象。

　　母亲将他抱在怀中，用青鸟青色的羽毛逗弄着他，而青鸟便站在母亲的肩头，歪着头温柔地望着他们。

　　“这些年，我与你母亲没能陪着你，谢岳……”青鸾突然想到谢明川怕是不知道谢岳做的那些伤天害理的事，立即止住话头，“罢了，不说他，真是晦气。”

　　转而说：“让你一个人，苦了你了。”

　　谢明川温和地安慰她，“青姨不必难过，我不苦，师尊爱护我，教导我，我过得很好。”

　　青鸾的神情有些恍惚，“幸好有傅念……他将你教的很好。”

　　青年身姿瘦削挺拔，光瞧着就能让人联想到“玉树琼枝”、“朗月清风”等词，青鸾欣慰不已。

　　当年玉瑾托付她照看好孩子，却转头被谢岳锁进碧霄琉璃塔中，半步都不得离开，终究是辜负了玉瑾的嘱托。

　　幸好，幸好船船仍然平安长大了，还长成如此卓越出众的模样，让青鸾深藏心中多年的愧疚少却了几分。

　　蓦地，琉璃塔身摇晃了一下，将二人从重逢的喜悦氛围驱逐出来。

　　谢明川皱眉，看向捆住青鸾四肢的锁链，“这里不安全，我们先离开此处，这锁链如何解？”

　　却见青鸾摇头，“解不开的，”她的眼中是浓重的哀伤，“琉璃塔是我的本命法器，我离不开它，它离不开我。”

　　“你是琉璃塔的主人，它为何会锁住你？”谢明川不理解。

　　“琉璃塔的主人是青鸾，但青鸾的主人要用琉璃塔锁住她，自然优先遵从青鸾主人的命令。”一旁的沈无泪也来到他们身旁，说道。

　　青鸾看向沈无泪，面对谢明川时的柔软眼神瞬间消失不见，“沈无泪，我感激你带船船来见我，但你与世家之间的事，希望你不要将船船牵扯进来。”

　　“青姨……”谢明川听到这里便想为沈无泪说话。

　　但被青鸾打断了，“船船，你不必多说。”

　　沈无泪笑了下，坦然道：“自然。”他答应的毫无负担，世家之仇早已安排好，计划里没有明尊，之前没有，之后也不会有。

　　但云天剑，便不一样了，要取云天剑，绕不开明尊。

　　青鸾还不知他要取云天剑呢。

　　不过他会想办法将对谢明川的伤害减到最低，谁让他非常喜欢他送的那只兔子灯呢？看在那盏灯的份上，他不介意修改计划。

　　本来想通过唐颐的身份从谢明川身上得到取出云天剑的办法，但现在，他将目标换作了傅念。

　　待知道方法后，再将谢明川支开，取出云天剑，谢明川也将不会知道是他夺走的云天剑，岂不完美？

　　青鸾松了口气，道：“多谢，带船船离开这里吧。”

　　谢明川一怔，“那您呢？”

　　青鸾浅浅地笑了下，“不必担心我，我总要与某人做个了断。”

　　“某人是谁？”谢明川突然有了强烈的预感，母亲逝去，身为母亲本命灵兽的青鸾被锁在此处，而琉璃塔的主人是南天阁阁主。

　　南天阁阁主的身份似乎呼之欲出。

　　青鸾摇头，不愿意告诉他，“走吧，这里有我，楼主，劳烦你带他走。”

　　如果说此前，沈无泪说他不知道为好，那便不知道吧，但此刻，谢明川却迫切想知道真相。

　　他张皇地看向沈无泪，希望能从他口中得到答案。

　　沈无泪拉住他的手，“走吧。”

　　“你告诉我，我便走。”谢明川立在原地，不让他拉走。

　　“告诉你，你便不想走了。”沈无泪叹了口气，“待在此处已经够久了，那人该上来了。”

　　谢明川觉得自己一向豁达，总是顺其自然，能知道便知道，不能知道的也不去强求。

　　而现在，青鸾与沈无泪皆知道真相，将一切安排妥帖，他生出一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

　　他不喜这样。

　　谢明川冷邦邦地道：“那我便在此处等那人上来，让他放了青姨。”

　　“你这孩子怎么突然这么固执！”青鸾着急了，她察觉到谢岳动身往九层来了，“算青姨求你了快走吧！”

　　谢明川向来是个尊敬师长、谦逊知礼的人，长辈竟说求他，他心中再如何难受如何不愿意答应，却不得不屈服。

　　青鸾见他态度软化，连忙让沈无泪拉他离开，红着眼眶道：“船船，知道你过的好，青姨便很开心了，你母亲在天之灵也能安息，往后，你要照顾好自己，不要像你母亲一样轻易相信他人——”

　　沈无泪耳尖一动，已听见谢岳往这边赶来的动静，揽过谢明川的腰，强硬地带他消失在第九层。

　　就在两人消失的下一秒，谢岳踏上了第九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