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夫番外》一只阿袋袋

2、蔡老板X大狐狸

　　魂灵在熊熊烈火中翻滚，歇斯底里的惨叫声求饶声不绝于耳。

　　伴着火海中浪涛翻滚，褪去原有的皮相，只不过是一堆赤luo猩红的烂肉。

　　锁链碰撞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蔡暮生回过身，漠然看着被牛头马面推至他脚跟前的男人，原先的皮囊早在火海中燃尽，唯剩下令人作呕的猩红。

　　昔日缠绵床榻的恋人，如今变成这幅模样。

　　倒也没激起蔡暮生眼中的波澜。

　　冯骏楷这幅模样，才当真像极了恶鬼。

　　“暮生！”那只血淋淋的手向前寻摸着，双眸浑浊，“是你吗？暮生！”

　　“是。”

　　冯骏楷掌心握住蔡暮生脚踝，面目全非的脸不断贴上蔡暮生小腿：“我错了！暮生！我错了！你会原谅我的对不对？”

　　蔡暮生浅笑道：“会吗？”

　　“我真的受不了了，暮生你放过我好不好？他们说只有你肯原谅我，我的处罚就能减免，你也不忍心看我在这里受苦对不对？”

　　蔡暮生望着那个不断贴蹭着他小腿的肉人，看了一会，哑然失笑。

　　见状，冯骏楷像是抓住一丝希望般，嚎哭恳求。

　　像什么呢？

　　蔡暮生双眼微眯，审视着匍匐在自己脚边的烂肉。

　　骄奢精贵的少爷，现在成了一条在地上蠕动的血蛆。

　　“暮生救救我好不好，阿楷好疼……”少了皮囊的遮掩，伪装起那副梨花带泪的模样，只是更添丑态。

　　蔡暮生转而看向一旁的牛头马面浅笑道：“我要他永生永世呆在这里。”

　　说罢，蔡暮生罢了罢手，牛头拽了一下拴在冯骏楷颈部的锁链，将那团血肉脱离蔡暮生身边。

　　那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蔡暮生，撕心裂肺道：“婊子无情，戏子无义！蔡暮生你这个贱人，为什么死了还要折磨我！”

　　听着被拖远，渐渐听不真切的谩骂。

　　他绽开锦帕擦了擦冯骏楷抓过的位置，将锦帕恶嫌地掷入火海之中。

　　火舌翻涌将一切肮脏舔舐吞没……

　　“蔡老板起床了！”

　　躺在大床上的蔡暮生慵懒地睁开眼，瞥见穿着围裙举着锅铲的大狐狸，不快地紧了紧眉心翻身对向墙面。

　　本该跟着秦闵一同寂灭，选择好的结局突然被更改，倒是打得蔡暮生措手不及。

　　从那时起黎爻就在身边了。

　　无论蔡暮生怎样将他拒之于千里之外，黎爻都能厚着脸皮往上贴。

　　“你不喜欢看我人的模样，那这样可以吗？”

　　蔡暮生没有转过身，感觉床上重力一压，一只雪白的大狐狸已经凑到了他脸跟前，毛茸茸的身子往蔡暮生肩附近一蜷，狐脸凑得极近。

　　“这样会好些吗？”说话声是从腹部发出，那双黑溜溜的大眼睛无辜地盯着蔡暮生，见蔡暮生不答复，又用鼻子凑了凑蔡暮生颈边：“还是很讨厌吗？”

　　蔡暮生幽幽叹了口气，轻声道了一句别说话，双手将毛绒绒的大狐狸搂入怀里。

　　黎爻将头埋入蔡暮生胸口，一呼一吸也显得小心翼翼，如同在极力维护着这份来之不易的温柔。

　　他理解蔡暮生的感受。

　　当年发生的事情，已经让当初温柔赤忱的小班主不复存在。

　　他忍不住用鼻尖蹭了蹭蔡暮生的锁骨，蔡暮生骨节分明的五指轻轻笼上他头顶的软毛：“别闹。”

　　不敢说话回应，黎爻抬起头，双眼怔怔地望着蔡暮生，发出狐狸叫声，那声音听起来像是襁褓里的婴孩撒娇。

　　“小狐狸，我已经很难喜欢上别人了。”

　　黎爻没有发出人声，又哼哼了两声狐叫。

　　“不是因为那牲口，”蔡暮生将黎爻团得更紧，“因为我识人不清，他们全死了，像我这样的罪人应该湮灭的。”

　　不配得到幸福吧？

　　如果余生，都是欢笑与快乐。

　　那埋藏在鬼楼之下的人们会得到安息吗？

　　毕竟是他引来的豺狼。

　　诛天后，蔡暮生有了实体，魂灵不归六界所管，兴许会消弭，会湮灭，但绝不会再有来生。

　　黎爻试图劝过蔡暮生，让他不要被戏班子人的死所绊住脚，真正的罪魁祸首，会永生永世受尽烈火焚身来偿还自己犯下的恶果。

　　在那之后，蔡暮生就离开了。

　　小狐狸像是在蔡暮生身上装了跟踪器无论人在哪，他都能第一时间找到蔡老板。

　　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也不再强求感情，蔡暮生不喜欢人形，不想要感情，他就化为狐身紧紧地跟着。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拼命上前想要将对方周身的冰霜融化。

　　时间很长，黎爻也足够有耐心。

　　身上中搭建起的小木屋内，蔡暮生抱着抱枕坐在摇椅上闭目养神，收音机里放着戏曲磁带。

　　“蔡先生，”
　　蔡暮生睁开眼，一个娇俏的少女站在摇椅前，向蔡暮生礼貌地欠身：“蔡先生，安。”

　　蔡暮生颔首，能从少女身上感受到与黎爻相似的狐息。

　　少女从怀中拿出一个毛毡狐狸：“哥哥让我替他来同你道别的。”

　　“他怎么不亲自来？”

　　“哥哥说着几百年来叨扰了，为表歉意，往后他不会再出现了，不过你需要什么只要跟这只小狐狸说，很快就会送来。”

　　“他呢？”

　　少女再度欠身：“蔡先生，哥哥交代我要带的话，我都已经带到了，就先走了。”

　　说完，伴着一阵青烟亭亭玉立的少女消失在了小木屋内。

　　本可以不去找的，两人就走到这也未尝不可。

　　只是不知为什么，那颗早如死灰般的心竟慌了。

　　就在黎爻消失的第三日，树林中电闪雷鸣，就连平日藏匿于深山中的走兽飞禽都尽数奔离。

　　蔡暮生找到黎爻的时候，那只大狐狸鲜血淋漓的蜷缩在焦木枯枝之中，双眸因为还没消退的雷鸣慌张闪烁。

　　蔡暮生叹了口气，将那只瑟瑟发抖的小白狐抱起。

　　白狐惊恐的钻入他怀中，发出阵阵呜咽声。

　　待雷声停止，乌云散开。

　　躺在床上养伤的黎爻变回人形，裹着被窝为委屈道：“我渡不了劫一死了之，就不会缠着你了。”

　　“我没说怕你缠。”

　　“你一直躲我。”

　　蔡暮生紧了紧眉心：“我以为避开你，心就不会乱了。”

　　“蔡老板？”

　　“我救了你两次该怎么办？”

　　“嘤？”

　　蔡暮生轻叹了口气：“以身相许吧……”

　　那些悔恨永生永世都走不出来。

　　数百年后，终是承了这份情。

　　悔的、恨的都太多。

　　总不能再辜负一个。

　　只是他永远不知道，兄妹俩一出苦肉计。

　　终让他迈出了这一步。

　　……

　　炼狱火海之中。

　　受罚地冯骏楷再一次被带上岸，他不知道要见的是谁，只想哪怕灰飞烟灭也不想再受这种苦楚。

　　锁链拖拽着他来到一个眉目俊朗的男人跟前，男人回过身看向他，眸中带着笑意。

　　“我与暮生大喜，一直在思量该不该请你。”

　　“什么？”

　　黎爻拽了一把栓在冯骏楷脖颈上的锁链，将这瘫烂肉拽翻在地，抬脚踩向其干枯丑陋的头颅：“想来你这样是去不了了，不过没关系，往后除了栖身火海外，我特求了天后许你看看暮生与我在人间的事情，”
　　“这样你在受烈焰袭身的时候，无论嫉妒也好，悔恨也罢，连心都不配安稳。”

　　因为，当初你让他那么疼。

　　千秋万载，慢慢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