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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7、末尾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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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千途始终不明白为什么毒贩拿着刀刺向他时,他会突然回到现实。
但是他清楚。
后来在他眼前消失不见的别一谈,一定是……留在了他们那个梦境里面。
系统兴许只是想要给配角一个圆满,做的却总是违背每个世界原本走向的事情。所以它将玩家扯入一个又一个世界,也一直在保护着玩家不受原本世界的驱逐。
就如同这次。
这张末尾卡,严格上来讲,并不是真的让玩家逆转时空回到一年半之前,他们是进入了一个又一个梦境。
只是这梦境里循环的,都是别如清死时的场景。
系统将这些梦境单独出来,让一批又一批的玩家去试,去救别如清。
失败一次,便消散一个梦境。
又失败一次,便又消散一个梦境。
如果旁人也没能从这其中的某个梦境中出来……
便随着消散于这艽野辽远的人世间,无踪无影。
然而在别一谈的身体在现实中消失的时候,系统强拉了他一把。
所以迟域和程故渊那天晚上之所以能看到别一谈的身影,是因为他已经成为了系统里的人。
*
周千途说:“一谈不见后,我在这里住了一段时间,见到了两批和你们一样的人。在第二批人离开后,我捡到了一张‘跟随卡’。我发现带着这张卡可以跟着你们去到那些梦境里面,这是我入梦的途径。而我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
“因为小时候的清清怨念太重,只有将这些她幼时的梦都毁掉,现在被困在别墅里的她才能解脱。”
玩家没有应答。
“可是我去的次数越多,越发琢磨不透一点。”周千途继续说。
“什么?”章浅轻声问道。
“不论我怎么对小时候的清清,她总是伤害不到我。我会在生命受到威胁的前一瞬间回到现实,和为一谈挡那次一模一样。”
玩家自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许留沉默了许久,开口道:“对那么小的孩子,你也下得了手?”
周千途扯出一个苦笑,“你们是去过的人,也知道了这些梦有多么凶险。毁了这些梦,清清才能不再被困在这里。”
他们之间流转了很长时间的静寂。
程故渊如墨的瞳孔直直地看向周千途,“那张末尾卡呢。”
周千途说:“不见了。”
“不见了?”徐霜质疑道,“你知道这卡的作用,竟然没有放好说丢就丢了么?”
“一谈不见了的第三天,谭诗去了我家,”周千途回忆道,“她来问我一谈的去向,我……没有说。”
“那天她在我家里待了很长时间,一直在问一谈在哪里,她走后,末尾卡便不见了。”
程故渊微蹙着眉。
他和迟域送谭诗回家的晚上,转达别如清的话,让她和一谈好好生活,而她的回答很是匪夷所思。
——“请你们务必,优先救别如清。”
先前并不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现在看来,谭诗似乎是知道别一谈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谭诗偷走了那张末尾卡?”章浅语气有些不好。
周千途:“我不确定。”
“不确定就别说这种带有引导含义的话,你的意思明明就是想要我们去猜测是别如清拿了这张卡。”章浅说。
迟域转头瞥了一眼别墅内,看向周千途时,无波澜的声音响起:“那张跟随卡,借我们用用。”
周千途下意识想拒绝。
“还会还给你,”迟域看穿他的意思,“借我们用两天,我们的目的不都是一样的么,都是为了救别如清。”
周千途捏着跟随卡的一角,有些犹豫。
迟域哼笑了一声:“你每次跟着我们进去,我们还会阻碍你,不如你把这张卡借给我们,我们去试试。”说完顿了几秒,他补充道:“两天要是不行,会还给你。”
可能是在外面被冻的,更多的是掺杂了对周千途的不满。许留硬气道:“那张卡不是玩家带进来的吗,我们就是不找他借,自己买不也行吗?”
他正巧在迟域的后侧方,说完这句话看见迟域还专门转头看了自己一眼,丢下一句很低的“你知道这卡多么贵么”。
他当然不知道,还豪横地说:“一张卡能多贵,我买了,系统给我们。”
系统:“好的,跟随卡属于外挂类卡片,持卡人得到此卡便可以跟随某一个人去到ta去的任何一个地方,并能得到生命保障。此卡10积分,将……”
许留:“闭嘴!别说话系统,你别说话!!周千途你快点把这张卡借给我们,用两天就还给你,磨磨唧唧的,这卡说白了也不是你的。”
周千途看了迟域和程故渊几秒,抬手将卡举给他们。
许留立刻小跑几步过去拿卡,到手的那一刻不忘嘱咐系统:“卡到手了啊系统,到手了,不要了,别误扣了我的积分。”
系统:“……”
他将卡递给迟域的时候摸了摸卡沿,又忍不住腹诽系统。
这么劣质的卡,在外面买一张顶天五毛钱了,在这里要十积分,真真奸商,赚不少差价吧。
系统:“……”
我何其无辜。
“你回去吧,”迟域扔给他一把钥匙,“你的车坏了开不了,开这辆吧。”说完和程故渊一起回了别墅。
队友紧跟他们后面。
进了大厅后,迟域看了看身后的几个队友,说:“你们留在这里吧,我们两个跟着别如清去她的梦里。”
章浅首先不赞同,正要说一起去的时候被方远阻止了。
“好,”方远说,“我们去也是给你们增加负累,不过听系统说这个卡能让持卡人得到生命保障,应该不会有很严重的事情,你们保护好自己。”
迟域点点头,“今晚就别睡了,挺着,等白天再睡。”
“那好吧,迟哥,故哥,你们一定要小心,”两个女孩子嘱咐道。
“嗯,”程故渊应了一句。
他们一起去了三楼。
那扇蓝色的房间门被轻轻叩响,顿了几秒,迟域拧开了门。
房间很暗,一道惨白的背影立在窗边,裹挟着冰凉的温度。
别如清看着周千途开车驶出这里,转身面对着门口的两个男人。
静默了十几秒,她有些散漫的声音响起:“你们两个半夜进异性的房间不太好吧。”
“是不太好,”迟域认可道,“但是我们也不打算出去。”
别如清抿了抿嘴唇。
“没关系,你可以不用理我们,我们也随意,就到处转转。”迟域这样说。
别如清懒得理他们,转身看着窗外又静站了许久,又实在是静不下去了,几步走到门前。
门前的两个男人离开左右侧开给她一条出去的通道。
说了到处转转的迟域真的是到处转转,只是这转……
是别如清到哪里他们就到哪里。
别如清被他们跟得实在是不耐烦——分散的那些小时候的梦已经很头疼了,结果这两位“绅士”有礼貌地跟在后面更让她头疼。
还不如去到自己小时候的梦里。
她是想甩开身后这两位“绅士”的。
奈何他们身上有跟随卡,一不小心就遂了他们的愿,让他们跟着自己来了小时候自己的梦里。
迟域正转头看着程故渊的瞬间,这人忽然换了一个背景。
本来看过去除了这人还有没温度透白的墙面,瞬然间成了一棵刚浴过风雨的樱花树,鼻息间还混杂着泥土的气味。
迟域眼眸忽地闪了一下。
算起来他们曾走过炎夏深秋和初冬,借了这次,便是满了一场四季了。
程故渊察觉到他的视线,偏头问:“在想什么?”
迟域寂寥空寞的眼神瞬间敛去,转而眼带笑意,扬着嘴角说:“想和你接吻了,在这么好看的樱花树下。”
程故渊定定地看了他几秒,开口道:“你怎么知道跟随卡那么贵?”
迟域:“蒙的。”
早料到不会得到实话,程故渊移开视线朝客厅走去。
身后的迟域追着问:“前面这位,你走这么快干嘛?”
程故渊头也不回:“闲的。”
正要推开客厅的门时,迟域忽然拉住了程故渊的手,低声说:“告诉你个秘密。”
程故渊被他拉的止住脚步,“什么?”
迟域另一只手抬起来,指缝间还捏着一张卡。
程故渊定睛看了几秒:“隐身卡?”
“你以为别如清为什么没发现我们跟进来了,”迟域眼含笑意,手上趁机挪着位置牵住了这人的手,“现在有事情要做,不能闲了——”
程故渊蹙着眉,被他扯进了客厅。
刚进去他们便站在门口。
不是不往里面走,是只能站在门口。
虽然他们现在是“隐身人”,但也有起码的隐身操守。
真的做不到从这玩具乱飞的客厅里走过去。
不知从哪冒出来个小女孩,拐角处又冲出来个小男孩,和另一个小女孩迎面撞上。
怎么说呢。
见过成年后的这些人,再看他们小时候的样子。
还是小时候可爱吧,尤其是周千途。
别如清穿着那件蓝色的公主裙,从茶几下面拿了个纸杯接了杯水,揪住别一谈的后颈强迫他喝完。
看起来要小一些的女生突然出声:“我们来玩捉迷藏吧?”
另一个女生说:“不了吧,玩腻了。”
提议要玩捉迷藏的女生立刻跑过去摇晃着拒绝的女生的胳膊,撒娇道:“玩嘛玩嘛,姐~玩嘛~”
他们瞬间了然。
这两个女生,高一些的是孟葭,矮一些的是孟丝。
“我们换个别的玩的,这个每次都能找到,没意思,”孟葭说。
“别啊,”孟丝稚气的声音响起,“我有办法,让大家都好好藏!”
几个玩伴瞬间凑了过来,只有别如清又去接了杯水,站得远远地听着她即将说的话。
“我听我爸爸说,有种人很恐怖,叫做裁缝人,”孟丝说。
“什么是裁缝人,做衣服的人?”孟葭问,“我怎么没听爸爸说过。”
“你别打岔啊姐,”孟丝继续说,“这个裁缝人才不是做衣服的人呢。裁缝人,是很多很多人的四肢拼凑出来的一个人,所以叫裁缝人。”
“你从哪听到的这个啊,”周千途皱起脸,“听起来很吓人。”
“我爸爸说的啊,他说有种人很残忍,叫毒贩,他们能干出来这种事,会将杀掉的人的四肢都砍下来,然后再拼接,就成了裁缝人。”
别如清刚接满的水杯突然掉在地上撒了。
一地的水,她愣愣地低头看着,直到孟葭过来拍了怕她。
“啊!”别如清被她拍得吓了一跳。
“你怎么啦清清,”孟葭问道。
孟丝催促道:“这个就好玩啦,大家都会好好藏,谁被抓到的话,就会被裁缝人撕裂哦,也会变得和他们一样了。”
别如清浑身发麻,拒绝道:“我不玩,我害怕。”
孟葭揽着她的肩,看了看自己妹妹实在想玩的表情,劝道:“那清清你当裁判吧,当裁判来管着我们好不好,裁判可威风啦。”
“这个可以,”周千途过来拉孟葭,“咱们快来剪刀石头布,谁赢了谁来捉,剩下的都去找。”
别如清缓缓后退,紧贴着墙一动不动,看着他们决出来谁藏谁捉,又看着孟丝找到了藏在厨房里的还不太懂事的别一谈,听见她大声喊:“捉到你了!裁缝人很快就来找你了!”
别如清突然冲进厨房,将从橱柜里爬出来的别一谈抱在怀里,稚嫩的脸上都是恐惧,颤抖着说:“别怕,一谈,别怕,没有裁缝人,没有……”
孟丝立刻大喊:“裁判你违规了!就是有裁缝人,我爸爸说的,毒贩就是会这样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