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朕救人的第一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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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熹微，京城内响起晨钟，朱红色的宫门次第打开。
两道穿着官服的身影在宫门外相遇。
“薛御史早上好。”
“董大人请。”
新上任的御史中丞薛荣与大理寺少卿董熙沿着宫道并行，彼此都在暗中打量。
“薛大人这是？”
“有事向陛下禀告，董大人呢？”
“我去内廷找王公公叙旧，顺便有些报纸上的事和绿绮姑娘商量。”
走过端门，薛荣径直向紫宸殿的方向走去，而董熙却脚步一转，沿着一侧的偏道走向后宫，他在守门的禁卫面前晃了晃陛下赏赐的金牌，身影消失在玉液池对面。
薛荣收回目光。
云槊早已接到消息，披了件常服从后殿走出，他对薛荣指了指书房，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薛荣这才发现紫宸宫附近的宫人神色肃然，宫道两侧的花瓣有被反复踩踏的痕迹，还没来得及清扫，而陛下眼底似有些疲惫。
“陛下。”两人在书房坐下，云槊令人奉茶。薛荣忍不住问：“昨晚宫内发生什么了吗？”
“没事。”云槊揉了下额头：“不过是皇弟又犯病了。”
薛荣在做官前就听说寿王殿□□弱多病，不过自他入京这些天，几次看到寿王，都只觉得人略有些清瘦苍白，其余无论是目光还是气质，都锋利如剑，有时甚至能盖过他的美貌。（特指陛下不在身边的时候。）
他还不止一次见过寿王在宫中与禁卫比划，纵使薛荣不通武功，也能看出寿王殿下武艺极好，寻常三五个禁卫都不是他的对手。
“这……”薛荣不知该不该关心一句。
云槊却摆摆手，不欲多谈：“说说你在折子里禀告的事吧，长话短说，朕还要回去陪寿王。”
“是。”
薛荣整理思路：“是这样，臣担任巡街御史时，发现西市有几间铺子常年紧闭门户，从中散发出古怪的气味，但臣带人抄检后，发现其中的主人只是在捣鼓一些‘肥皂’、‘橡胶’、‘煤油’之类的小玩意。”
“这次升任御史中丞后，有多日未曾巡街，臣在整理台阁文献时读到了一位曾出使北疆的前辈留下的记录，道是北疆有一种黑色的液体，状如油脂，一旦烧起来便水浇不灭，必等燃尽后才能止住火焰。”
“臣观这‘石脂’的描述，和在西市主人那里看到的一物极像，怕他是北疆人的探子，便带人将铺子包围起来。谁料里面一片狼藉，已是人去楼空，地面上打翻了许多瓶瓶罐罐。问附近的商户，都说数日前这姓唐的商贩便不知去向，他们还以为对方生意不好，回老家了。再问老家是哪，竟没人知道。”
云槊问：“你是怎么想的？”
薛荣回答道：“先不论这位唐生是好是坏，就臣所见，他是个做事极为仔细、认真的人，若是探子的话，必然还十分谨慎，不太可能就这样仓皇离开，连屋中留下的材料都不收拾。更何况，臣还发现了此物。”
他拿出一块青砖，指着上面黑色的痕迹道：“臣已经找人辨认过，这确实是石脂干涸后留下的痕迹。”
“臣大胆猜测，唐生是被第三方抓走的，抓走他的人对他的身份毫不知情，图的是他身上其他的东西。”
“臣请陛下派大理寺少卿董熙、司礼监总管王有成一同调查唐生的去向。”
“哦？为何？你自己不可以么？”云槊不解地问。
只见向来举止端方的薛大人从胸前掏出一块折叠成小四方块的报纸——
《含冤复生水鬼索命，两青天巧判恶公婆》
这是第一期报纸的三版头条，用传奇小说的方式记叙了赵窈娘一案的经过，还有简单的配图——两个简笔画小人令一群衙役将王氏母子押在条凳上打板子。
“百姓素来喜欢听这种因果得报的故事，更何况这篇报道写得文辞通畅、情理兼备，如今街头巷尾、酒楼茶馆都有人把它当做说书的素材，王、董两位大人的青天之名人尽皆知，若是让他们参与调查，百姓们会踊跃配合，降低不少难度。”
“你不如直说自己想偷懒。”云槊无奈地看了眼他头上的【死道友不死贫道】。
唉，也不怪茂卿，御史台负责纠察百官不法事，如今御史大夫空缺，御史台以他这个御史中丞为主，一时之间，试探的、施压的、邀请他赴宴的名帖多如雪花，连云槊都听说了，更别提还有更多大鱼藏在水底，观望着他的一举一动。
唉，看把茂卿累得，腰都细了。
云槊心一软，赐了薛荣一条金腰带，道：“好吧，就董熙吧，他人呢？”
“臣入宫时见过董大人，听他说要去王公公与绿绮姑娘，共商报纸的事情。”
云槊点头：“哦，他们是做的不错，青天的名声都传到宫外去了……此事你不用管了，朕亲自与董熙说。”
“是。”薛荣点到为止，他低头道：“臣告退。”
“等等。”云槊抛过来一张新的报纸，道：“这是下周要出版的，你看看头版头条，合适么？”
几个拇指大的铅字印入薛荣眼底——
《就废除沉塘、猪笼、游街等不清不白之私刑，从严从快全面普法告天下书》
……
同样的报纸还有一份，就摊开在董熙、王有成、银翘三人面前。
董熙扶了一下桌子，茫然地问：“这可以吗？”
“怎么不行？”绿绮用手敲敲报纸，道：“这些违反人性的东西根本就不该出现！刚好借着水鬼案的关注度还在，你和老王大出了一番风头，咱们就利用你俩在百姓里的声望，大刀阔斧地把这事办了！”
“我说你无缘无故地帮我发通稿艹热度，感情是让我扛雷。”董熙骂骂咧咧地掏出自己那块大出风头的金牌，按绿绮的要求在纸上印了一下，“还有老王……老王呢？来联名上书。”
“不过我先说好了，这事我自然举双手双脚同意，不过最后还是要看皇帝的意见，要是皇帝不许，你这报纸连一个字都发不出去！”
“我当然知道了。”绿绮烦恼地抓抓头，看着这些她和银翘推敲了几天几夜才推敲出的文字：“所以我在里面加上了用国法取代宗法，自下而上贯彻法律权威的思路，这算是对皇帝有利的吧？”
“其实我们一开始也没想搞这么大，这不是……那谁实在太可怜了吗？”绿绮朝刘婕居住的毓秀宫努努嘴。
“为了收集材料银翘专程找人取材，才知道如今虽然还没什么裹小脚，但三从四德早就有了，有些世家还搞出什么女四书——‘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在场的四个穿越者齐齐打了个寒噤：“好变.态！”
“算了，算杂家一个吧。”一直扭扭捏捏不愿签字的王有成终于松了口，在白纸上写下自己的名字，用来印刷在报道最后。
“这就对了！”绿绮一拍他的肩膀：“不管事情最后究竟能不能成，起码我们尽力了，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不过我觉得可以……之前我把这份报纸递给老大了，老大无所不能！”
“……其实皇帝人也挺好的。”银·内鬼·翘替云槊说了句话。
王有成对这两个坑过自己的人全都没好感，在心里哼了一声：【狗腿，你们就狗腿！】
他从兜里掏出一个白纸折成的信封，抖了抖，上面用大字写着【读者来信，大景日报编辑部收】。
“行了，你们恭维的人又不在，我们还是来说说这一次集会最主要的目的吧——”
“好消息是，通过报纸的传播，终于有穿越者主动联系我们，实现了当初创办报纸的一部分目的。”
“坏消息是——”
他从里面取出信纸，在大家面前摊开。
上面四个血红色符号——
【SOS！】
王有成道：“看来我们的这位同伴正处于一种很不利的境地。”
“谁同意救他，谁不同意？”
“刷刷刷刷——”四只手齐齐举了起来。
“全票通过。第二个问题是：怎么救？”
四只手齐齐落下。
半晌，银翘道：“我建议大家各写一种营救方案，十分钟后一起交流，取长补短。”
“附议。”
附议×3。
桌上响起沙沙的书写声。
十分钟后，四张纸条在桌上摊开，围成一个“井”字形——
【去找老大！】
【老大万能！】
【救他回来！】
【让他卖身！】
“…………”
“看来我们已经得出一致意见了。”绿绮总结道。
【老大！菜菜！捞捞！】
作者有话说
第42章 朕救人的第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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