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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朕种田的第一天(二更) ...

  •    袁尚书并不知道,在他走后,云槊还一直盯着那些运送黄金的马车,看了很久。

      然后他哼了一声:“一群蠹虫!”

      【且容你们几日,等新科士子都能独当一面,等段海种出了亩产万斤的粮食,等天下人人都可读书识字的那一日——朕抄了你们的家!】

      “对了。”说起段海,云槊招手把暗一叫来:“伯涯兄在皇庄中过得怎么样?两个月过去,想必他已经有些成绩了吧?”

      暗一:【呃……这是可以说的么?】

      云槊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不其然,暗一道:“段公子倒是在皇庄种了一些新作物,但……”

      “要不您还是亲自去看看?”

      “可以带上寿王殿下。”暗一最后又补充道。

      云槊:【???】

      说实话,这几个月云槊又要和朝臣斗智斗勇,又要组织宫内的秀女们学习,稍微有些闲暇,还要忧心皇弟身上的蛊虫,已经很久没想起被他扔到皇庄的段海了。

      也不能怪他,像海哥这种进可抓猪、退可插秧的猛男农学生,不就该像种子一样,被随便扔到哪个偏僻拐角都能发芽?

      所以云槊万万没想到,段海芽倒是发了,但……

      “这是朕的皇庄?!”还没下马车云槊就被吓了一跳。

      “咳,没错。”管事慌张地抹了把汗。

      看着一望无际的青色麦苗、明显新修建的围墙、以及田地里四处劳作的人群,云槊皱眉:“朕记得,皇庄没有这么大,也没这么多伺候的人。”

      管事继续抹汗:“说来话长,这都是您带回来那位段公子的功劳。”

      “怎么回事?”云槊往坏的方向猜:“段海他该不会强掠百姓为奴、或者抢夺了农户的田产吧?”

      此事云槊虽不许皇庄的管事去做,却没少听说过——

      富贵人家的庄子会在春种前赊给百姓种粮,待到秋收后,再要求数倍的回报,因为农户不通律法,这回报往往定得十分离奇,借一还十都是常有的事。若是偿还不起,就派出一群穷凶极恶的庄丁,拿着按了手印的字据去没收对方的田产,失产的农户要么全家饿死,要么沦为佃农,继续在自己曾经的土地上耕作,却将全部收成上交给主家。

      若说有借有还其实并不算什么,然而最可恶的是,百姓的农田欠收,往往是这群富贵人家在背后捣鬼,光云槊所知的办法就有多种。

      “朕记得这附近住着几个村落,皇庄附近多了的良田,该不会是这些村落里百姓的地吧?”

      知道段海烦透了袁望这类没脑子的纨绔,云槊为他选择皇庄时,特意挑选了京城西郊一处不大不小的庄子,此处水土丰美,人情淳朴,四周都是良田,是个适合修(做)身(牛)养(做)性(马)的好地方。

      “是也不是。”管事怕云槊误会,连忙替段海辩解:“说起来段公子完全是一片好意。”

      “陛下有所不知,这些土地一年前的确是牛家村、大黄村的土地,但最近三年来,两村连遭旱灾,还不起欠刘老爷的种粮,如今已全部成为了刘老爷名下的田庄。”

      云槊见皇庄内的庄稼长势倒好,略一思索就明白了管事口中的“旱灾”是怎么一回事,半是向皇弟解释,办是询问道:“怕是那刘府收买了河水上游的土地,私自修了堤,待到庄稼收获的季节,就刻意堵上堤坝,坐视村民的庄稼枯死吧。”

      “陛下明鉴。”

      管事低头道,情况和云槊所说的大差不差,农户仗着天时吃饭,最怕的就是天旱,本来两村合力修了一条水渠灌溉庄稼,不料刘家在上游突然围了两道堤坝,说是河水冲撞了本家老爷,只有将它断流,才能为刘老爷消灾避祸。

      他们在自家庄子里修的坝,原本村民并不知情,可到了该收获的季节,渠水突然断流,派去说理的后生全被膀大腰圆的庄丁打伤扔出去,求也没用,闹也没用。村里的老人眼看着庄稼抽穗,拼命去井里担水也赶不上灌溉,只能眼瞅着干瘪的麦穗欲哭无泪。

      “第一年这样,第二年还是这样,最后明知刘家给的是火坑,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跳,手印一按,祖田就这么舍了出去。没办法,家里上有老下有小,人总要活下去,哪怕是为奴为婢。”

      管事抬起头,觑了眼云槊难看的面色:“咱们是皇庄,刘府的庄头并不敢得罪,派人引了一条水渠过来,因此收成并未受影响。”

      “所以段海索性借用皇兄的名头,把刘府抢走的土地又抢走了一回?”云筊猜测道。

      云槊:“干得不错!”

      “不,”管事小心翼翼地觑了眼这对兄弟,“段公子说,他想打的脸,从不让别人代劳!”

      “所以?”

      “他和刘府的人打了个赌,一年之内,他用这田里出产的粮食还上村民们欠的租子,村民和刘府的账从此一笔勾销,还要把上游那两道坝推了。”

      “若是做不到呢?”

      “若是做不到……”管事脸上露出敬佩之色。

      “段公子当时一把将手腕粗的锄头在庄头面前拍成两段,说道——”

      “不能替农民兄弟摆脱压迫,我段海枉学了这么多年农!”

      “我把自己的头拧下来给你们这群地主老财当球踢!”

      “…………”

      “皇兄!”云槊的手被人紧紧地握了一下。

      云槊示意皇弟莫急,眼中厉色一闪而过——

      “那刘老爷不是与庄子上的河犯克么?朕看不是河的问题,是他自己命中犯贱,找个良辰吉日,将人绑了往河里一沉,一切问题不都解决了?”

      暗一在他身后点头:“什么时候是良辰吉日?”

      “朕看今天就不错。”

      云槊三言两语定了刘老爷的死期,又问:“对了,那村民究竟欠了刘家多少田租?段海又要还他们多少?”

      管事露出一个汇聚了怜悯、不忍、烦恼的表情:“刘家心狠手辣,一亩地的田租足足要收这个数!”

      云槊看着他伸出袖口的三根手指:“三千斤?”

      管事忙道:“不不不,三百斤。”

      如今小麦的亩产最多也只有两百斤出头,三千斤那是神仙种田吧?

      “…………”

      云槊想想这个可怜的数字,再想想段海头顶经常浮现的“亩产万斤,不然我死!”

      他对皇弟道:“突然想要让刘家多活几个月。”

      起码要看到他们赌输之后难以置信、痛哭流涕、最后翻脸不认账的狗脸!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朕种田的第一天(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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