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栩栩如歌》时禄

9、chapter9

　　天色逐渐破晓。
　　电动车呼啸的声音疾驰而过。
　　祈望听见门被拍响。
　　“来了来了，谁啊？”他叼着个牙刷拉开门，随后惊喜道：“小戈？”
　　“来送货的。”唐戈将车把上的塑料袋抛给他，祈望接住略略一看，一些小零食零嘴的，他看到那包黄瓜味薯片时心下了然三分：“奶奶买的？”
　　“是啊。奶奶还挺懂的，现在微信玩的可以哈！奶奶最近身体还行吧？”
　　“一些老毛病了，但她有在按时吃药。基本没啥大事。”
　　“那挺好！我也寻思呢，都能吃薯片啦！”
　　少女迎着晨光，一头柔顺的毛披在肩上，戴着个薄荷绿的摩托车头盔，很是青春。
　　唐戈一个翻身跨上电动车，“那就这样，我先走啦！”
　　祈望如梦初醒，手指转了转手中的塑料袋，叫住她：“小戈。”
　　“啊？”
　　“你报了J大对吧？”
　　或许是昨晚许诗那么一闹，本是很平常的一句问候，唐戈心下却觉得这句话变得十分膈应人，但还是笑着点点头，“不出意外的话应该能上，到时就又和学长一个学校了。”
　　少女明媚的笑容让祈望一怔，再回神，人已骑着车走了。
　　祈望慢慢勾起唇角。
　　一个学校啊···真好。
　　－
　　唐戈买了点菜正欲回家，远远看见一个晨跑的人向这边。
　　她有些近视，待人到跟前才认出。
　　“言栩啊？”
　　少年抹了一把脸上的汗，高挺的鼻梁挂着簌簌的汗珠，低声应：“嗯。”
　　“起这么早？昨晚睡得还行吗？”
　　“还可以。”
　　言栩摘下耳机收进裤袋。
　　一阵电话铃声响起，唐戈低头看了眼，想了想，将钥匙抛给言栩，“你先上去，我接个电话。”
　　言栩没说话，点了点头。
　　他微俯下身勾起唐戈手上的袋子，二人指尖相触，唐戈浑身一颤。
　　“你干什么？”
　　言栩皱了皱眉：“帮你拿上去。”
　　“哦哦，好。”唐戈暗地鄙夷自己，有病啊，反应这么大干什么！！

　　“喂，钟先生？”
　　“唐小姐，没打扰到您吧？”男人的嗓音一如既往和煦温和，彬彬有礼到令人浑身不自在的程度。
　　“没有没有，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
　　男人维持着和善的语气，然而说出的话就没那么让人冷静了。
　　唐戈听完后眉头轻轻拧起，“没必要吧？”
　　“抱歉唐小姐，老爷的意思就是这样，我也没有办法，您知道的，京城这边确实比较混乱，我也没能力去决定这件事···总之还是麻烦您了。”
　　“可是你们这样做，有考虑过言栩吗？”
　　对方沉默了几秒，只是重复：“抱歉，这不在我的能力范围之内。”
　　唐戈心里忽然就被揪起来了。
　　“不是我愿不愿意的问题，言栩他再怎么说也才十七岁还没成年，你们这样不就相当于···抛弃他？他心里怎么会好受啊。”
　　那边嘈杂不堪，钟生原撇头看了一眼，说道：“我这边还有点事，唐小姐。你的意见我会转达，但···”
　　他语气中有难以察觉的一丝自嘲与心酸：“我也只是个传话的。”
　　别的多了的也什么都做不了。
　　言下之意，他无能为力。
　　唐戈沉默了三秒，“我知道了。”于是收了线。
　　她忽然觉得很难受。
　　唐戈短短的十八年里虽然家庭不算富裕，但起码和睦温馨，父母感情深厚，一家子其乐融融，所以她从小到大都没什么烦恼。
　　她以前在很多小说都看过什么豪门恩怨秘辛，知道越是有钱越是人多得地方事情就越复杂，但她也只是有了个概念，时至今日自己完完全全面对的时候才明白，那不是活在小说里的纸片人，那都是有血有肉的存在。
　　比如言栩。
　　再怎么习惯也好，怎么可能会是···不难过的呢。
　　唐戈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极缓慢的拍了拍自己的脸。
　　好了，把多愁善感收起来吧。到底只是一个收留与被收留的关系，没必要为了他这么难受。
　　话虽这么说，等到回了家开门面对言栩那张脸，语气还是不自觉的放的很轻很柔。
　　“你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做。”顿了顿，唐戈一副大义凛然又万死不辞的样子：“什么都行。”
　　就算你现在想吃澳洲牛排，唐戈也会努力飞过去抓一只肥牛来哄你开心。
　　唐戈：呜呜呜小少爷真的太惨了，我要对他好一点！！
　　言栩轻轻撩起眼皮，神色不明。
　　“你···”
　　又在脑补什么奇怪的东西？
　　－
　　京城，中心。
　　高楼耸立。
　　男人面对着十八层落地窗外，游人忙碌交织的景象，指尖静静燃起一支烟。
　　“说好了？”
　　钟生原一颤，毕恭毕敬：“是的，言先生，已经和那家人说了。”
　　“哼。”
　　男人凌厉的眉眼没有一丝笑意，话里话外藏着满满的嘲讽。
　　他脚步极轻，意大利牛皮座椅轻轻包裹住他，翘起腿，往面前的琉璃烟灰缸内磕了磕烟。
　　火星在指尖跳动。
　　烟雾袅袅，迷蒙了视野。
　　“那老头现在醒不过来的，让言栩那小子在外头吃点苦头也未尝不可。况且他在外头···”
　　他扬手招了招，钟生原会意，捧着文件夹亦步亦趋。
　　却不料一记重击正中肩头，钟生原冷汗直冒，一下倒在地上，咬牙蜷缩。
　　“言先生······”
　　“他在外头，我心情也能好点。”
　　男人高高在上，自上而下俾倪俯视，挂上一抹狠意的笑。
　　“老钟啊，你应该是这京城唯一一个，盼着他回来的人了···我说的对吗？”
　　肩上的痛楚难以忽略，转眼间男人漆黑的皮鞋又恶狠狠碾上了他的手。
　　“呃啊···！”
　　钟生原痛的几近失去意识，口齿不清道：“我···不敢。”
　　“哈哈哈哈哈哈哈！你当然不敢。”
　　男人快意的大笑，“没有人能看不起我。我说要言栩滚出京城，他就必须至死，都呆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