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栩栩如歌》时禄

11、chapter11

　　查到录取结果那晚是散步事件之后的第三天，在这三天唐戈感到前所未有的，来自言栩的冷淡。
　　照理说，她早该明白言栩的性格本就是那样一个冷冰冰的人，所以不应该为他的疏离漠然感到诧异。但···
　　“哎···”唐戈伏下身子趴桌子上，长长叹出一口气，眉眼不展。
　　“咋了，唉声叹气的。”
　　她无意识的看着头顶吱吱转动的电风扇，又看了眼在她店里蹭冰棍儿的张舒，一个比她小两岁的女生，熟络起来是因为张舒她妈和唐戈聊得火热。
　　“不是，你说真有人那么奇怪么。”唐戈摇摇头，“我以为我和他已经很熟了呀？”
　　张舒嘬着冰棍儿，两条腿晃晃悠悠。
　　“你男朋友啊？”
　　唐戈弹起来：“小屁孩说什么呢。”
　　真是男朋友她也不至于在这想不通了。
　　蹭别人冰棍儿就得为别人解忧祛惑，张舒十分自觉的丢了棍棍儿，一副慷慨大度得样子，“来，和我说说。反正我估计你不说出来是不会好了的。”
　　唐戈幽怨的看她一眼：“你保证不会说出去？”
　　“嗨，你舒姐做事你还不放心？”
　　“行吧，那，是这样的···”
　　唐戈努力的措辞，一把直起身。
　　“就是我家那个少爷啊，你知道吧。就不是在我家待了好些天了么。刚开始咱俩处的还是挺好的，他对我虽然没说多热络吧，但也算可以？就最近，我不知道哪里惹到他了，这都多少天了，话都没和我说一句，每天在一屋子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经过我权当没看见，把我忽略了个完全···叫他吃饭也不理我，你知道么我每天在家都感觉笼罩着一股浓浓的怨气···”
　　“所以你在想怎么挽回男朋···不是，怎么挽回那少爷？”
　　“不是不是···呃，可能估计也差不多这个意思吧。”唐戈一副生不如死的表情，“道歉什么的又不难，我大概知道我或许是让他生气了。他啊虽然看起来那样狂傲不逊的，但其实从来不会生没理由的气。主要是我根本不知道我哪里惹到他了啊！！”
　　张舒嗤笑了一声：“这不简单么。”
　　“你知道就快说快说！”
　　张舒摸了摸自己的刘海，斜眼：“我听说唐戈姐最近进了很多好吃的嘛···那个，榴莲饼，啥味道的，没尝过咧···”
　　唐戈从货架上抽下一袋榴莲饼甩给她，“拿去拿去。”
　　开玩笑，一袋榴莲饼算什么，少爷生气了他们谁都别想好过。
　　张舒麻利的收进口袋，挺直了背，一副神神叨叨的样子。
　　“男人生气无非三种情况，第一，女人看不起他，第二，女人不懂他。第三···”
　　张舒伸出两根手指在她面前晃悠，把唐戈晃得头晕，一把握住她的手：“第三什么？说啊。”
　　张舒却说：“第三估计和你关系不大，所以你应该在前两条找找原因。”
　　“张舒你说话说一半是吧？榴莲饼还我。”
　　“哎哎，第三么···”张舒笑的有些狡诈。
　　“···不过是喜欢的女人不喜欢他，他又没本事，所以只能无能狂怒啦！”
　　唐戈：“······榴莲饼还我。”
　　“哎哎你怎么不认账啊！”
　　“我觉得你配不上那四块五。”
　　“不是，这经验百试百灵百发百中啊！”
　　唐戈心里也没底。
　　不过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试试呗，试试又不违法？”张舒拍了拍她的肩膀，“任重道远啊小同志！”

　　唐戈脑子里全是张舒的胡言乱语，搞得她一团乱麻。等到回到她小小的杂物间，她才开始认真的想到底是哪里惹到言栩了。
　　唐戈从来不是和别人闹矛盾的性子，所以自然也没有这种冷战的经验。
　　手机突然剧烈震动。
　　她拿了毛巾准备去洗澡，单手拎起手机夹在耳朵与肩膀之间，出了房间门走到厕所才发现有人在洗澡。
　　而且···刚洗完。
　　在她刚搭上门把的那一刻门就从里面被拉开。匍匐氤氲的水汽一瞬间笼罩住她，热气夹杂牛奶味的沐浴露的清香中，少年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视线又向下扫过她手里的浴巾和换洗衣服。
　　言栩单臂挎着毛巾，锁骨处的肌肤都比平时更为冷白。
　　他说不清是什么情绪，或许是看见她站在门口而随声问了一句：“你要进去？”
　　与此同时和言栩低沉的声音一同响起来的是她刚接通的电话里几乎要爆破听筒的声音：“小戈啊！！！录取结果出来啦！”
　　仅仅是因为后面那个声音更加大声而已，她下意识的回复：“···诶，学长啊。”
　　结果面前的少年的视线一下子就冷了，唐戈还沉浸在“卧槽三天了他终于和我说话了！！！”的激动情绪中没反应过来，言栩就没给她任何反应机会的，头也不回的回了房间。
　　唐戈是真的迷茫。
　　这脾气···天哪。她又哪里惹到他了啊。

　　言栩擦干了头发，将毛巾随手一甩。
　　桌上是他还没看完的书，摊开一半孤零零放在桌子上。他闭了闭眼，走到书桌前坐下。
　　漂亮的手指抚上书脊。
　　他垂着眸，发现一件非常不应该的事。
　　···他看不进去。
　　心脏毫无章法，扑通扑通跳的乱七八糟。
　　他有一种非常强烈的破坏欲，让他这几天时常处于莫名的烦躁中。
　　这是种什么感觉，他说不清楚。
　　大概是从那天晚上散步开始。
　　更确切的说...是遇见那个看着她的眼神很奇怪的学长开始的。
　　言栩不明白。
　　这几天他时常想起一本书里，描写一只小狗。那只小狗本来是在街上流浪，偶然间它被人收养了。它不用每天为吃食奔波，有了可口的午餐，遮风避雨的小屋，它生活的万分惬意。但某一天它的主人又抱回了另一只小狗。
　　它开始恐慌和害怕，对食物的渴求与对温暖的迷恋让它害怕被抛弃，因为它看到另一只小狗即使比它晚来也依然能拥有和它一样的待遇。于是它明白主人对它的好是可复制的，它并不是特殊的。主人能对一只小猴这样，也能对全天下所有小狗好。
　　所以小狗变得十分具有攻击性，并且郁郁寡欢，最终因为吃不下饭而活活饿死。

　　即使很荒唐。
　　言栩在某一时刻却莫名感觉，他和那只小狗真像。
　　只是害怕···被抛弃啊。

　　“啧···”
　　言栩抚了把脸，自嘲一笑。
　　门口传来十分小声的敲门声，言栩神经一瞬间紧绷。
　　“言栩，你睡了吗？”
　　唐戈站在门口，垂着头看自己的脚趾。
　　“我···想和你聊聊。”
　　一片寂静。
　　窗外，盛夏夜里的蝉鸣几乎连成了片，深夜静的出奇，风吹过带动树叶沙沙摆动。
　　夏天，快过完了。
　　“我知道你没睡，如果你不想开门···那你听我说吧。”
　　唐戈拍了拍脸，抬头对上深棕色的木门。
　　她轻轻说道：
　　“我考上J大啦，言栩。”
　　手机里是被录取的短信，被她紧紧捏在手中。
　　“再过一个多月吧，我就要去J市上学了，所以你再不愿意见到我，也忍忍吧，开学之后就没有机会再见到我了。”
　　“嗯，忍忍你对我的坏脾气好不好。我也不知道我哪里惹到你了，让你不开心了。但你就不要生我气了呗，因为我待不了多久了，你又这么久都没理我了，我也···很不开心，我很想你。”
　　话说出口才发现不妥，唐戈赶忙道：“不是，是那个···想，想念帅哥和我说话的感觉！”
　　掷地有声的话，却没掀起一丝波澜。
　　唐戈撇了撇嘴，忍下心里那一丝莫名的酸涩：“算啦。那晚安吧言栩，明天早餐给你热锅里了啊，你要记得吃！”
　　“没人吃我做的早餐我会很难过的···”
　　她念念叨叨，心里在说得了得了就这样吧，她已经勇敢无畏的尝试过道歉了，既然少爷还不接受，那也没办法了啊。
　　谁料刚转过身，就听到背后门开的声音。
　　她一喜，“言···！”
　　话音未落，便被铺天盖地的男性气息包裹。
　　她被人，整个儿，按进怀里，一头扎在少年宽阔温凉的胸膛。
　　“···？？！！！”唐戈面部一下子升温，脑袋变成一团浆糊，“你干嘛呢！”
　　后脑勺被一只大掌扣住不让她乱动。低低沉沉的声音，那张唇就贴着她的耳朵。
　　他说：“礼物。”
　　拥着她的力道紧了一瞬，而后立马松开。
　　唐戈脱离了他强势又偏执的拥抱，整个人都麻了。
　　“你···？？？”
　　言栩面上看不出一丝不好意思，勾了勾唇角：“你父母不在吧？”
　　“···不在，你第一天知道？”
　　“所以，代替他们给你个拥抱。”
　　言栩笑：“祝贺你考上J大。”
　　唐戈脑子一时没转过弯，甚至没觉得他说的有什么不对，反而点了点头：“是这样···”
　　不对！
　　唐戈一个激灵，这都什么和什么啊1
　　她怎么觉得这一点儿都不像一对父母在知道女儿考上心仪的大学后会给出的拥抱吧。
　　······妈的这个拥抱从哪个角度看，都隐隐约约的带上了一丝···
　　世俗的欲.望。

作者有话说

　　2w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