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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兔不风流枉少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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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小柴鼻管下的红色呈现泛滥的趋势,没见过世面的黑兔小炉灶急了,一面伸爪子死命捂住小柴鼻子,一面颤抖状尖叫:“小柴你别太兴奋啊,你死了我怎么办?”
小柴正待两眼一翻,耳中却听得“沙沙”的声响。一低头,看见脚边一团影子渐渐扩大——看样子是某巨大的不明生物正从小柴背后冒出,将两兔头顶日光挡住。顿时,小柴鼻血也不流了,炉灶爪子也不抖了。
两只兔子都瞧见对方竖得直直的耳朵,谁也不敢抬头或回头看看那团阴影到底是啥。
就在面面相觑的两只兔子心神不定疑神疑鬼的时候,那团东西也不玩神秘了,自己开了口:“我只当这世间的女子都是薄情寡幸的,一经撩拨就见异思迁,没想到连只雌兔子也这么的……这么的……”
熟悉的声音让小柴心头一喜,回头望去,只见个穿红肚兜的小童从树干上浮现出来,盘着莲藕般嫩生生的小圆腿坐在枝桠间,不是柳树妖还会是谁?见小柴眼珠定定的,柳树妖很不自在地挪了下臀部。
“原来用踹的咬的挠的都没用,要我出丑你才肯出来啊!”心情大好的小柴直接忽略了对方那些不阴不阳的话。
身为一介凡兔的炉灶哪见过什么鬼神?见此情形早将一腔躁动的春情抛到了九霄云外,尖叫一声,离弦的箭一般蹿至墙边,趴在墙上装死,一双精悍的黑兔腿抖个不停。若不是腿软得厉害,它早跳过墙头溜之大吉了。
柳树妖冷哼一声,满脸忧国忧民肩负社稷重担的老成相:“这边厢还与那谁如胶似漆,亲密到同床共枕的程度,那边厢居然又和谁谁眉来眼去。好你个小柴,竟然还有这份能耐……”
“那谁?谁谁?”小柴歪着脑袋想了3秒,想不出所以然来,干脆抛在一边不理会,扒住树干挠啊挠,“我们说正事……”
眼瞅着小柴的爪子差一点点就要挠到自己,柳树妖惊叫一声跳下地来:“你莫不是连我都想招惹?”说着不住拿眼神剜小柴脑后和墙边的黑兔。
这时候,柳树妖想的是:怎么,有了一只同床共枕肌肤相亲的水球,还有一只秉性纯良死心塌地的同类侍候还不够?难道这世间的所有雌性生物都和那天飞来的麻雀说的一样,都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自此,柳树妖看某只兔子的眼神就一直很怪异,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说起来,这株木头多日不肯现身的原因正是由于某只在它身上停留了半刻的麻雀的叽叽喳喳。
柳树这番九曲十八弯的心思小柴哪里能明白?它发现自己听不懂之后,默念一句“动植物之间的代沟”,就眨巴着眼转移话题了:“我只是想问你怎么修炼。”
回想起来,天罡真气和内丹好像都是莫名其妙就有的,它还真是只随波逐流的兔子。现在只知道自己体内气息混乱,内丹渺小,至于应该怎么办它是毫无头绪。
“修炼?”一直竖着耳朵的炉灶大叫一声,一阵风似的跑了过来,“是不是我修炼了,就可以变成美人?”
看着炉灶忽闪忽闪的大眼睛,小柴额角滴汗——敢情变美人就是炉灶的雄心壮志?还真够特别的。它浑然忘记是自己上次嫌弃人小黑兔的外形,才导致黑兔耿耿于怀至今的。
柳树妖眼睛一亮,越看炉灶越是投缘,便把它拉到一边耳语去了。
小柴独立夜风中倍觉萧瑟,尚不解柳树怎么忽然对自己这么冷淡,就听到前院一片嘈杂,很快的,各屋的灯光也亮了起来。
扭头见黑兔和柳树妖一副哥俩好的模样,全无半点理会自己的意思,小柴一咬牙,往院门走去。
走近了,它不禁一怔。只见月光下,那只锈迹斑驳的大锁斜斜挂着,根本没有锁上。想必是小道士们记挂着功课,走的时候慌急慌忙的给忘了,这些日子它一直忙着唉声叹气竟然没有发现。
小柴伸出爪子,回忆以前家里养的那只狸猫是怎么开门的,将指甲塞入门缝抠了半天,那门终于吱呀一声开了。
小柴立马就从缝隙中哧溜地钻了出去——它还真把自己当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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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口站着一队官差打扮的人,个个都举着火把。领头那个便服女子,凭小柴多年看电视剧的经验,猜测是个师爷。
偷偷躲到角落,它观察期状况来。妖魔鬼怪都见过了,眼前的景象倒没让它太吃惊。
小道士们穿戴整齐,由大师兄诗漪出面和官差交涉。
火光下,小柴只见几个年纪小的满面怒容,诗漪的脸色还算平静。
“你们收拾收拾,即刻就启程吧,晚了上头责怪下来,我们清平郡没一个有好果子吃。”
“哪有这种说法?你们要壮丁去扛泥沙,怎么不去找那些奴籍的汉子,倒来找我们出家人?”诗漪身边一小道士憋不住嚷了出来。
“可不是,谁说那些奴隶没去?”师爷笑嘻嘻的,“前几日钦天监的那些个活神仙卜算出今年七月会发生洪涝,圣上立马下令皋河沿岸一带加紧筑堤防涝,谁叫咱们县就处在皋河下游?壮丁那不是派了一波又一波嘛,连县官大人的几个夫侍也都去了堤上,我们这些比较健硕的女子这次也准备与诸位同去……”
听师爷这么说,诗漪倒是一惊:“真的如此严重?”
“我刘芳还会骗诸位不成?各位也都是读过书的,怎不知道这农活就是看天吃饭?在我朝设立钦天监之前,十年倒有九年荒,现如今有了那些能掐会算的活神仙,不知道避过了多少灾害。眼下活神仙们说了,暴雨恐怕连下二十天甚或更多,皋河原先的堤坝完全阻挡不住大水。这可不是为了谁的个人利益……还是诸位觉得自个儿比官家的夫侍还金贵,不愿意干这粗活?”师爷依旧笑着,只是一双利眼射出寒光。
一番国计民生听得小柴愣愣的。她还以为这儿谁都可以辟谷不吃饭呢……那什么钦天监,怎么听着那么像气象局?就是不知道他们的天气预报准不准了。
“我们六月还要应试呢!”一开始说话的那道士急吼吼地,被诗漪拉住才没继续说下去。
“敢问刘师爷,让我们充当劳役,可是清平郡王亲自下的令?”诗漪沉声道。
刘芳笑容一僵,叹道:“清平郡王?她此刻不在辖地,被召入京了。据说……”
后面几个字她放低了音量,小柴听不到,只瞧见诗漪的面色变了。
“如此,我等自当为陛下效力。”诗漪拱手,回答得铿锵有力。
在小柴反应过来之前,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之后凌云观便人去楼空了。
小柴愣了半晌,才蹦了起来,飞奔至因涯的炼丹室门口,伸爪子使劲挠石门。
石门岿然不动,连一丝声响也不发出。
做人难,做兔子更难!这杯具的脑容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