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崎夫妇的柯学日常》一只白空空

6、第 6 章（修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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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现自家二哥居然成了A的手下，对于奈绪来说是一件非常必然的事件。

　　真要说起来的话，这件事可以一路追溯至三年前，或者更早的时候也行，那时候她的二哥诸伏景光去了另一个组织做卧底，还拿到了名为苏格兰的代号，不过这件事在三年前出了意外，公安厅的内鬼将他的真实身份泄露了出去，于是那个组织便开始追杀他。

　　奈绪恰巧从朋友那里得知了这个消息，便急忙开始想办法，当时的情况非常混乱，但好在结果是好的，景光哥来到横滨暂避风头，为了能够躲避组织的追杀，奈绪还专门找了专业人士教他易容，也就是说，诸伏景光现在用的那张脸，是奈绪和友人太宰治一起挑的。

　　至于这位负责易容的专业人士，当然是我们的热心市民仁王雅治君啦！

　　打开门就看见一身黑的奈绪的银毛狐狸：“……”

　　他当年就不该学变装！听好了，他学的是变装，不是易容，别想把他拉进什么奇怪的犯罪组织，他宁死不屈！

　　主要是他真的不想被副部长抓进局子啊，呜呜呜，人生怎么这么艰难。

　　仁王雅治很憋屈，但一看奈绪那一身指向性非常明显的黑衣服，他只能乖乖去拿上自己的工具，去做‘帮凶’。

　　“谢谢你，雅治君，非常抱歉这么晚还来打扰你。”

　　奈绪非常感动，她知道半夜来敲好朋友的门是一件很过分的事情，但是景光哥那边实在等不起，她也没有办法。

　　面对一脸真诚地向他道谢的黑手党干部，仁王雅治欲言又止。

　　*

　　从这么久远的地方说起比较麻烦，所以奈绪直接跳到了最近发生的事。

　　“……虽然景光哥易容了，但我知道那就是他，而他那个时候正在A的手下。”

　　ACE——港口黑手党五大干部之一，但奈绪与他关系不是很好，或者说得更直白一点，奈绪很讨厌A。

　　A会给手下戴上异能项圈，这个项圈与他的异能有关，只要他愿意，便能够随时将手下变为一堆毫无价值的石头——他称之为宝石，但是在她看来，那种由其他人的生命和灵魂构成的东西，实在不具备什么美感。

　　所以她一直不喜欢A，不论是他的异能、他那狂妄自大的性格还是他毫不掩饰的恶意，如果不是森先生说留着他还有用处，她早就寻个时机把人除掉了。

　　这种垃圾不赶紧除掉，难道还要留着过年吗？

　　想想A给景光哥戴上了那个异能项圈，奈绪就感到一阵反胃和恶心，恨不得立刻冲回去在A身上开个洞。

　　如果她发现的时机再晚一点，如果中途出了什么意外，她岂不是永远地失去了景光哥？

　　想到这里，奈绪便感到一阵的后怕，想要将A付诸审判的心再一次蠢蠢欲动，不止如此，她还想把异能特务科一起给掀了。

　　到底是谁出的馊主意，让一个非异能者来港口黑手党卧底，而且还是通过A的渠道。

　　异能特务科想把人安插进港口黑手党有一百种方法，非要从干部A这边入手，说异能特务科不是故意的，奈绪当然不信。

　　对于中江奈绪给出的答案，森鸥外确实感到十分惊讶。

　　他早就知道这位‘绿川’大概率是异能特务科的卧底，只是没想到他居然和奈绪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他看着坐在对面的奈绪，女孩子闷闷不乐地用小叉子戳着盘子里的蛋糕，心思已经不知道飞到了哪里，不过看她越来越冷的表情，大概已经进行到杀死ACE的第一百种方法了吧。

　　对于异能特务科派来的卧底，森鸥外一向接受良好，官方肯定要在组织里布置一些人手的，反正这些卧底在暴露之前都会非常努力地干活，力求卷死其他人，努力往上爬，有这些人存在不仅能让异能特务科适时地掌握一些情报，也能达到鼓舞士气的作用，所以只要卧底没有作出特别过分的事情，森鸥外一向对这些人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反正都是来给他干活的，他不挑，真的。

　　但是新派来的卧底是得力下属的亲哥哥，这局面森鸥外是真没想过。

　　他琢磨了一会儿，把自己收到的辞职信和这件事连到了一起，差不多拼凑出了整幅图景。

　　“你觉得异能特务科派他是冲你来的？”

　　奈绪抬了抬眼，答案自然不言而喻。

　　森鸥外不禁苦笑。

　　其实要说起中江奈绪和异能特务科的纠葛，那就不得不提到她为什么会改姓‘中江’了。

　　因为幼年遭遇不测，她从小就和哥哥们分开，被姑姑诸伏美智子收养，带到了横滨生活，当时她的名字还是‘诸伏奈绪’。

　　而美智子之所以会收养奈绪，是因为她发现奈绪居然是个异能者，当时日本的社会风气不像现在这样开放——其实即便是现在，在横滨之外的很多地方，人们也不认为异能者是真实存在的，只是把他们当成城市怪谈，在二十多年前关于异能者的讨论更是保守，有些闭塞的地方会把异能者当做妖邪，只有在作为通商口岸的横滨，因为人来人往，鱼龙混杂，期间还夹杂着不少异能者，而当地执法机构对此几乎采取放任政策，异能者尚且还能生活得下去。

　　美智子一直生活在横滨的一个重要原因便是——她也是一名异能者。

　　在奈绪的幼年记忆中，很清晰的一部分就是，姑姑会一遍又一遍地叮嘱她，一定要小心，绝对不要受伤，不能让其他人发现她的自愈能力，不可以让人知道她是异能者。

　　小小的奈绪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这确实是姑姑留给她最深刻的印象，她会用温柔的声音说，奈绪是很特殊的孩子，曾经有天使吻过她的额头，但是天使说，这是个秘密，如果告诉了其他人，奈绪就不再是天使喜爱的孩子了。

　　说着，她会在奈绪的额头印下一吻，就像天使那样。

　　在小小的奈绪眼中，美智子姑姑就是天使。

　　诸伏美智子是一名医生——或者准确地说是一名异能医生，她常常穿着整洁的白大褂，里面是衬衫和西裤，脚上蹬一双牛津皮鞋，脖子上挂着一个十字架，打扮性别模糊，同时又有一双慈悲的眼睛。

　　她开了一间小小的诊所，接纳所有找上门来的病人，也会在有人准备闹事的时候冷不丁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M460XVR，笑眯眯地警告闹事的人自己也很乐意在另一个方面帮帮忙。

　　奈绪特别特别特别喜欢美智子姑姑。

　　直到，突然之间，异能大战来临了。

　　异能大战改变了一切，虽说不相信异能者能够改变什么，不过日本政府也开始大量搜罗异能者，将他们送上战场，其实也没有抱太大希望，毕竟常暗岛上的情况着实不容乐观，他们还搜罗了一些疑似有异能潜力的小孩子，对他们进行异能实验。

　　后者几乎不为人所知，奈绪会知道这件事是因为当时诸伏美智子因为治疗系异能力被异能特务科强征，加入了设在横滨的一个异能体制造项目。

　　其实自异能大战伊始，诸伏美智子便察觉到了国内越发动荡的局势，她实在放心不下奈绪，因为她实在太小了，而诸伏美智子本身也不是战斗系的异能者，横滨一旦乱起来，她怕自己护不住那孩子。

　　她对此感到忧心忡忡，此时，另一个对奈绪造成了深远影响的人出现了。

　　中江兆民彼时正在立海大学的外国语系任职，他是个坚定的反战主义者，异能大战的苗头一起，他便开始到处游说，试图利用自己过去的人脉说服上层重新考虑这件事情，但收效甚微。

　　反倒是他还因此而遭遇了几次并不成功的暗杀，受了些伤，也正是以此为契机，他遇到了作为异能医生的诸伏美智子。

　　奈绪还记得自己后来的这位养父最开始出现在她的生活中时是怎样的一副形象。

　　领着立海大学的教授职位，按理说生活还算过得下去，但他总是穿着一身不怎么合身的旧西装来到诊所，有时候是因为不小心在路上磕绊了一下——那时候奈绪还在心里悄悄地想，这个叔叔可真是笨手笨脚啊，居然每隔两天就会在路上摔一跤。

　　有时候则是碰巧路过进来打个招呼，时间久了之后，便连理由也不想了，经常夹着几本书就出现在了诊所，对着美智子姑姑傻笑。

　　而当时奈绪也只是想，这个笨手笨脚的叔叔好久没有摔跤了，看来他已经长大了。

　　想着想着，还煞有介事地点点头，觉得自己的推理非常对，完全没有任何问题。

　　而听了她的话的诸伏美智子则笑得前仰后合。

　　“是啊，他确实长大了一些，”她笑着说，“我倒要看看他什么时候才敢把自己的心意说给我听，那时候才勉强算他是完全长大了吧。”

　　后来的事情是自然而然地发生的，就连小小的奈绪都能看出两个大人之间越发亲密的氛围，但是这种温馨只在这小小一间诊所内发生，外面的世界依旧十分严峻。

　　当异能大战开始扩散，美智子姑姑的小诊所也开不下去了，异能特务科上门要求她加入他们的一个保密计划，也就是后来设立在横滨的荒霸吐实验室。

　　诸伏美智子无法拒绝，毕竟一个人是无法对抗整个政府的意志的，但是她要参加的这个项目尽管还什么信息都不清楚，却不能够随意离开，这就导致奈绪无人照料。

　　无奈之下，她只能将奈绪暂时托付给了中江兆民，拜托他临时照顾一下奈绪。

　　中江兆民一口就答应了下来，不过他并不赞成美智子决定加入这个计划的选择。

　　“但我没有其他的选择，我还有亲人，如果我不去，他们中就会有人被强征入伍，被派上前线送死，但如果我去了，其他人就不用去了。”

　　临别前，诸伏美智子再次亲吻了奈绪的额头。

　　“奈绪要乖乖的，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绝对绝对不可以把那个秘密告诉任何人哦。”

　　于是奈绪就这样很乖很乖地等着美智子姑姑回来接自己。

　　她已经有了一定的生活自理能力，可以对照食谱，踩着凳子在厨房里做一些简单的料理，也会在中江兆民和学生们谈论问题的时候帮他们泡一壶茶。

　　来往中江宅的人很多，大多数都是中江兆民的学生，他们看这个小小的一团幼崽感到十分可爱，经常会悄悄给她几颗口袋里的糖果，还友人给她念书，给她讲新看的外国小说中体现了什么样的反叛精神……中江兆民也一直很喜欢奈绪，闲着没事就教她说两句法语，没想到奈绪的语言天赋不错，基本上听一遍就能复述出来，把他得意地不行，给众弟子们一再炫耀，常常戏称等再过几年，等奈绪比讲台高一点，她就能去当他的助教了。

　　奈绪再一次见到美智子姑姑，是在三个月之后，她当时正蹲坐在走廊上，屋子里的人正高声谈论着一些奈绪还听不太懂的东西，奈绪一只耳朵进，一只耳朵出，实际上正闲极无聊在看天上的游云，直到诸伏美智子神色匆匆地走了进来。

　　奈绪愣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面前的人是谁，分别了三个月，奈绪的变化是长高了几厘米，脸蛋也圆了一些，这里有很多人喜欢给她塞小零食，尤其是秋水哥哥，总是会给她带外面的小吃，吃得多了，脸上就多了些肉，诸伏美智子则完全相反，她那双曾经温和的双眸似乎蒙上了一层灰色，整个人瘦了很多，看上去精神不太好。

　　就连奈绪一叠声地叫了好多声姑姑，她也没反应过来，她愣愣地看着奈绪，过了好久才蹲下来，一把抱住了面前的孩子。

　　“奈绪……”

　　当时奈绪不明白为什么美智子姑姑回来之后的变化会这么大，直到很久之后，她才知道，原来美智子姑姑当时参与了荒霸吐项目。

　　这一项目的目的是研究人造异能，不知为什么前期就有非常充足的实验数据，为了控制异能，亦或是欺骗异能是有一个灵魂在统御一切，他们找来了一些实验体，诸伏美智子不知道他们一共进行了多少次实验，她只知道有一个实验体对人造异能的反应最佳，那是个和奈绪差不多年纪的孩子，他们培育了一些克隆体用于实验，实验会造成损耗，但新克隆体的生长也需要时间，而实验是不可以中断的，所以才会需要一个治愈系异能者，方便随时对缺损的‘实验材料’进行修补。

　　——实验材料，他们是这样说的，但那是一个孩子。

　　这件事给诸伏美智子造成了极大的冲击，但是实验开始后她便不被允许离开基地，直到三个月后，基地才终于允许她能够外出半天，办理一些杂事。

　　虽说签了保密协议，但诸伏美智子不愿保守这样的秘密，她这次回来便将事情都告知了中江兆民。

　　中江兆民对这种实验感到震惊的同时，也十分气愤，他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直来直往的性子，想直接把这件事捅破，诸伏美智子比他考虑得多一些，决定先搜集情报。

　　在做异能医生的时候，诸伏美智子就有个副业，同时还是横滨的情报贩子，她敏锐地察觉到这件事背后可能没有那么容易，便决定先做一些调查，为了以防万一，她还将奈绪的抚养权交到了中江兆民手中，还让奈绪改了姓。

　　后来，异能大战的局势越发严峻，中江兆民一刻不停地奔波在游说之路上，亦或是号召人们反抗这场无意义的不义战争，诸伏美智子时隔许久才能回来一趟，每一次回来，他们两个人就会凑在一起悄悄说上很多的话，就连奈绪也不能听。

　　再后来，那场制造了擂钵街的大爆炸发生了。

　　提到异能特务科，这些回忆迅速在奈绪脑海中过了一遍，即便已经过去了这么久的时间，再想到美智子姑姑的时候，她还是会感到心脏一阵闷闷的疼痛。

　　“他们当然是冲着我来的。”因为有些厌烦，所以显得神情怏怏，具体表现是头顶的呆毛都有气无力地垂了下去。

　　“他们大概是觉得，如果让我的哥哥来，也许可以说服我站到他们那边，毕竟我的两个哥哥都是警察，美智子姑姑也曾经参与过荒霸吐项目，也许在他们眼中我还是个‘误入歧途’的无知少女呢。”

　　关于这一点，森鸥外也觉得异能特务科的自信心多得有些不太必要，不过有个问题他得问清楚。

　　“你觉得你哥哥是知道了这个计划之后自愿加入进来的吗？”

　　面对这个问题，奈绪的目光飘忽了一下。

　　其实自家哥哥易容打扮用新身份潜入港口黑手党还成了A的手下这回事，如果不是那天太宰治在街上拦住她问她这件事，她可能到现在都没有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