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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三十九章 ...

  •   简南还没来得及质问赵程暄,他的电话已经打来,“南南,我要见你!”
      “在哪里见?”简南冷静地问。
      “老地方。”
      “好。”
      所谓的老地方,本来是简南最喜欢去的一家茶馆,就在她家附近。凌华把简南送到后,一脸失落地走了。
      简南进门时赵程暄已经坐在那里,看到她进来,他站了起来牵住她的手,像以前那样自如。
      简南没有甩开,只是悲哀地看着他,不知道该生气、心痛还是同情,最终冷静地问:“为什么?”
      赵程暄握得更紧,当然知道她在问什么,像是在组织台词,许久才告诉她:“这只是一个局,骗局。南南,给我时间处理好,我会给你一个交代。”
      “交代?”简南又像一只刺猬一样竖起了她全身的刺,“我不需要,我凭什么?不,你错了,程暄,我永远不会向你要交代,这对于我根本不重要,我只要你实际行动证明。可显然,我是错看你了。”
      “你一定要,我也必须给你交代,因为,你简南是我这三十多年来第一个爱上的人,恐怕也是最后一个,不管你要不要,我都必须解释。”赵程暄执拗地紧握着简南的手,握得她生疼生疼。
      “解释了又怎么样?事实不会改变,你的婚礼也不会取消。”简南并不以为然。
      “但起码你会理解我,会再给我机会。”
      “我理解?我理解!我一直都理解!无非就是跟你的公司的情况有关,你有责任、义务去维护公司利益,所以你必须娶一个你不爱的女人,你是想这么说吧!”简南有些激动了起来。
      赵程暄无语反驳,有苦难说。昏黄的灯光下,他手上的烟泛着红光,一点点燃尽,烟味呛了鼻,他也没有知觉一样,只是咳了几声。
      “那你能不能试着理解我一次?就这一次?”赵程暄急急得问,带着请求。
      “我今天来,只是想问你要一个调查的结果,其它的事情,我都没有兴趣知道。”简南在来的路上已经做好足够的心理准备,不管怎样都不会动容。
      赵程暄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拽着简南的手就往外面走,他握得很紧,像是要将她手臂折断。哪怕简南用力挣扎,他都丝毫不松,她抵不过他,只能由着他拉着上车,然后一路飙车到了他家。

      由着赵程暄拉进门后,简南才看到客厅里坐着的四位长辈。很好,都齐了,这一次她想逃都没地方了,也就生了一种孤勇,冲他们点了点头,叫了“伯父伯母”,然后静静站在那里,无所畏惧。
      倒是赵程暄自己紧张得很,声音都有些颤抖,“爸妈,岳父岳母,她就是我跟你们提过的简南……”
      他话还没说完,脸上已经按了一巴掌,留下红红的掌印,在明亮的灯光下,那样明显,刺眼。简南在边上看得目瞪口呆,回过神才发现是赵母动的手。
      她还歇斯底里地喊道:“你还敢带她来,要不是她,我们这个家,你岳父辛苦经营的公司会落入别人手中,现在还不得不答应你们的婚事来挽回?还有你,你个扫把星,害死你父亲,逼得你母亲出家,还不够?还要来勾搭我们程暄,陷我们于这种境地,你还有脸来?我……”
      说话间,她已经冲上来甩了简南一巴掌,连简南自己还震惊在那里,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
      赵母再次伸出的手却她儿子拦下,他护在简南身前,“妈,不要让我恨您!”
      简南眼前立即暗了下来,所有的目光,他都替她挡了下来。
      赵母的眼中似是冒火,“畜生!你怎么知道她们不是串通的,她们不是好朋友么?是不是她卖了你和这家公司,你还帮着她?”
      简南抓住了她话中的重点,略略有数,从赵程暄的背后挪开,侧过脸看着赵母,刚想说什么,却被莫父打断,“你这个时候带她来又是什么意思?”
      “岳父,我早跟您提过,我爱的是她,想要结婚的也是她。不管发生什么,不管问我几次,我都是这个答案,希望你们成全。”
      “成全?现在这个时候,我们还有资格说什么吗?你难道不知道现在公司都在柯静手里吗?只要她字一签,这家公司就姓柯了,我几十年的心血全毁于一旦了,你就忍心?”
      什么?简南虽然知道他们之间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没有想到事情已经严重到这程度,柯静,她到底做了什么?
      她完全呆立在那里,不能思考。

      赵程暄依旧握着她的手,“岳父,我会有办法的,决定不会让您失望,也请您给我们一个机会。”
      “办法?你的办法在哪里?都一个星期了,李主任跟那个女人合作,结果被她一手送进了监牢,再明白不过了,只要谁没有了利用价值,她就会一脚踢开,还会下场凄惨,她那是做给我们看的,警告我们不要存别的心思,不然没有好结果。你倒是告诉我,这一个星期你都做成什么了?”
      简南抢先一步,“等一等,对不起,打扰你们的谈话,伯父。但是,可不可以麻烦你们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赵母又露出凶相,“你装是吧,好,那我重复给你听。你的好朋友柯静,和公司的李主任联手,暗中抢走鸿际电子的订单,向媒体报料,令公司股价大跌,负债累累,银行催款,她顺势偷偷转移了一部分股份到她名下。现在她是公司的大股东,除非程暄跟她结婚,否则她就毁了这家公司,这个疯女人!”
      天呐!简南的脑袋一轰,眼皮突突跳了起来。
      “妈,那是您偏信她,甚至让她来破坏我们,才给的她这个机会……”赵程暄冷冷地说。
      “你住口!简南,你知道吗,她说她这么做的原因是,她恨你,要用尽各种手段破坏你的生活,而不巧的,程暄爱上了你,就成了她报复的对象。你这个狐狸精,肯定是做了什么无耻的事情,她才会恨你这么深!你们要疯自己疯去,离别人远点,别拖别人下水。”
      简南快要不能呼吸,她以为柯静只不过是因为凌华才对她不满,可这么深这么彻底的恨,绝不只是这么一段段连开始都没有的感情,凌华说得再清楚不过,他们之间只有那么一次意外,她相信他。肯定有其它原因,某个她不知道的原因!
      简南紧握着拳头,像是做了什么决定,“柯静曾经是我的好朋友,没错,但她恨我,我最近才知道,这件事我一定会查清楚。对不起,带给你们这么多困难,我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
      “你有什么能耐?”赵母不屑道。
      “您只管等结果!”简南不卑不亢地答了句。
      赵父挑眉,颇为欣赏地看着简南,“简小姐,我们对你本人没有敌意,请不要介意,不过你朋友做的这件事,希望你能好好处理。”
      赵母意欲抓狂,却碍于没人站在她那边,不好发作。
      简南对她视而不见,朝赵父点了点头,“您放心,我不会叫您失望。”
      赵父满意地答了句:“好!”
      从始至终,莫父莫母都在边上当旁观者,但简南看得出来,他们才是幕后的主事人,只不过对她和赵程暄这一出尽在掌握中。
      她冲四位长辈一一点过头,便跨出门去。

      赵程暄反应过来后,拔腿就追,“南南,这件事你不要管。”
      简南转身看他,“那么谁管,你?”
      “你不信我?”
      “程暄,我必须兑现自己的承诺,之前对你的误会,我收回,但其它的,我无话可说。”
      “那我们……”赵程暄说不出话来,心生恐惧,现在眼前的一切都像雾一样,他抓不住,只能用力抱住简南,抱得她几乎不能呼吸,他还是觉得无能为力。
      “你现在该关心的是我要做的事,如果不能成功,就不可能有我们。”
      “不,不是这样的,不管将来发生什么,我们都要在一起,我们是相爱的。”
      “程暄,爱情不是生活的全部,我爱你,你也爱我,可这样的爱如果带给别人那么大的困扰,我们就不能袖手旁观。”
      “那不是我们的错。”
      “放手吧,程暄,你明知道我做不到。”简南掰开赵程暄的手,抽身离去,却将每一步都走得那么艰难。

      简南有一种预感,只有一个模糊的轮廓,里面到底具体是什么,她说不上来。父亲车祸、凌华离去、柯静远嫁、两人六年前的艳碟、柯静对鸿际下的手……这一切都发生得太巧,巧得不像是单纯的巧命,而是有人精心设计好的骗局。
      而在她见到赵程暄之前,看到的陈少宇的那条短信,关于柯静和凌华的艳碟,他是从容芳芳房间里发现的。直觉告诉她,她必须去一趟疗养院。容姨或许是这一系列错综复杂的事故中,唯一活着,并且有可能说出事实的那个人。
      沿着那条熟悉的路,简南开着车,一步步进到那个围城里去,像是谜团,又是解开来的真相,模糊又真实。
      疗养院里栀子花大片盛开,纯白无瑕,芳香弥漫,就像这院里的人,远离都市,无牵无挂,宛如新生。或许有人会说他们如行尸走肉,只剩一副躯壳,生不如死。可笑,难道在钢筋混凝土高楼大厦中奔波的那些人,不是行尸体走肉,活得自在?
      栀子花的花语是“永恒的爱与约定”,可是在这里,她又不得不承认,永恒就等于空白。
      容芳芳就正好坐在这一边花树下,独自一人,全然不顾其它零零散散聚作堆的老人,安详地闭着眼,如果不是脸色红润,身体随着呼吸起伏,她完全就像抱着花香去到另一个世界的人。
      “她很喜欢栀子花,每天都坐在这里,不吵也不闹,什么事都不干,就这么坐着,偶尔哼着些听不清楚的调,完全不像是这里有问题。”护士站在简南边上,突然插话,指了指自己的头。
      简南一愣,突然灵光一现,快步走到了容芳芳身边,蹲了下去,用手抚上她的手。容芳芳感觉到不同,手中的花瓣默然飘落,警觉地睁开眼,看着前面的人,眼里一片澄净,惊讶过后随即转换成目空一切的目光,仿佛简南根本不存在。可这一切,简南全数看在了眼里。
      原来如此,她怎么没有早发现。

      简南心里笑了笑,轻柔地对着她问:“容姨,好久没来看您了,最近还好吧?有没有乖乖吃饭?”
      “唔,唔,唔……”容芳芳嘴里喃喃着,对她的话置若罔闻。
      “栀子花很漂亮吧,我记得您以前有串栀子花瓣的手链,是我爸爸送您的呢,我妈那时候知道了,气得差点病倒。”简南依旧对她细语道。
      容芳芳眼神呆滞。
      “咦,这里有蚊子了,容姨,我推你进去好不好?”简南缓缓起身,推着轮椅往屋内走,容芳芳也不反抗,手偶尔无目的地乱挥几下,头耷拉在一边。好像这世上的事都与她无关。
      刚打开门,扑面而来一阵幽香,令人沉醉,简南抬眼望去,见屋内插着几枝栀子花,折射的夕阳安然停留在花瓣的空隙中,宛如半池素华。
      简南将轮椅推到一边,放平衡,绕过茶几,缓缓坐到容芳芳对面,给两人倒了杯茶,平静地说着:“容姨,我本来是要来告诉您一个好消息的,我找到了一个很好的男人,快要打算结婚了。可是,哎,他过几天就要娶另外一个女人,你说这是不是报应,我爸给我妈的报应?”
      她轻啜了一口茶水,不经意地提到,“对了,您知道那个人是谁吗?其实您也见过她的,就是那次在学校陪我一起报名的女孩子,她叫柯静。这么多年了,您可能早想不起来了,她现在也长大了,出落得很漂亮,男人缘还不错。”
      简南放下茶杯,走到落地窗前,背对着容芳芳,“她本来是我最好的朋友,从小到大的死党了。可是,她竟然两次抢我身边的男人,还偏偏是我唯一爱过的两个人。一次可能是巧合,但两次……我想不怀疑都难。而且……最近我才发现,说什么好朋友,其实她恨我入骨,可我怎么也想不通是为什么。”
      “被最好的朋友出卖,你知道这是什么样的感受吗?我连说都说不上来。”简南重新蹲在容芳芳身边,有些酸楚,眼泪情不自禁就流了下来。
      “不哭不哭,宝宝乖,宝宝乖噢。”容芳芳突然伸手去抹简南脸上的泪,俨然是一位慈母的神情,叫简南难以区分,但她刚才眼里露出的心疼、后悔、愧疚的复杂情绪,已经出卖了她。
      简南感觉心都在嗓子眼了,有些真相,似乎就要大白于天下,但想到那个可能的真相,她又觉全身冰凉,手颤抖着将茶杯放回桌上。
      她强迫自己冷静了片刻,恢复平静,“容姨,昨天我梦到我爸了,他叫我来照顾您,说您在这里过得不开心,他生前没能让您快乐,觉得很对不起您,所以要我不讲前嫌。您说好不好笑?其实我也没有特别恨过您,感情的事,我尊重我爸的选择。”
      简南抬眼又看了看她,那些努力掩饰的伤痛骗不了人,她又继续说:“更好笑的是,他还说,你们有一个女儿,也就是说,我有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太逗了,我怎么可能相信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今天还是过来了。”
      容芳芳手中的一串红豆链子倏然坠地,如果说刚才还有可能是错觉,这次看着她慌张的表情和颤抖双手,简南要的答案已经有了,她并不打算完全揭穿她,只是希望她能敞开心扉说出事实。

      简南站了起来,走到橱边打开抽屉,像是自言自语:“容姨,今天是我爸的忌日,我带您过去看看他吧,您肯定很想念他吧,他看到您肯定也非常开心,说不定今天晚上他又会出现在我梦里,感谢我,夸我懂事,对不对?”
      简南边说边忍不住落泪,一滴滴正好落在抽屉底层一张模糊的照片上,看不清上面人的长相,但肯定是一个女孩子。那一瞬间,她有种强烈的直觉,她认定,这张照片这就是她要的真相。她偷偷握在一只手里,装作若无其事地拿了一件白底蓝碎花的棉布连衣裙,展开在容芳芳面前,笑着说:“穿这件好不好?我爸很喜欢这样的素色的。”
      容芳早就恢复了面无表情,简南也不急,关上抽屉,开始叫护士进来帮她换衣服。
      简南看到护士推出来的容芳芳,不得不说她是风韵犹存,穿上这种素色裙装,更是显得脱俗,或许是骨子里带的艺术家气质,更令她高贵无比。难怪,当年她父亲会爱她那么深,连女人见了都觉得我见犹怜。
      略顿了片刻,简南接过轮椅把手,向护士保证道:“我会按时送她回来,绝不影响你工作。”
      护士笑了笑,“好的,交给你,肯定放心!”

      因为是周三,墓地上冷冷清清,没有其它身影。死去的人,不管活着的时候多么辉煌,现在总是不会有多少人记得的,简父也是一样。
      简南将容芳芳推到墓前,自己则故意退后,光看她的背影,就能体会她的激动。她故意不上前,不与她对质,留给她一份空间,静静等待,七年未见,又是阴阳相隔,这对于一对彼此深爱的人来讲,是多少的残忍与伤痛。是命运还是人性,造成他们今天的悲剧。
      她只是站在后面说:“爸,我带容姨看您来了,您开心吧?我们都挺好的,您别担心,您女儿我再怎么困难都会找到路的,您说是吧?嗯,容姨也挺好的,她虽然可能不记得您,也不能跟您说话了,但她一定在心里想念您的,不管什么时候。还有,我妈在庵堂里,也都好,日子过得很平静……”
      “你可别怪我,今天才来。可是有容姨在,您一定不寂寞了,也不会怪我了,对吧?”
      说着说着,简南越来越不能控制自己的身体,头疼一阵痛过一阵,立刻天旋地转,适时的,她的病发作了。她口袋里有药,可是这一次她必须冒险一试,因为这是唯一一次最快的机会了,关系到几个家庭的生活,她必须这么做,不去伸手拿药。很快她的身子开始往下瘫,她用尽全力往前倾,好像成功了,成功地出现在了容芳芳的眼睛里。
      然后,在她失去意识前,如同所料,她听到了隐约的喊声:“南南,南南,救命啊救命啊,来人呐……”
      简南努力辨析声音的来源,直到她确定,就是容芳芳时,她嘴角露出一丝笑容。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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