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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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阳光明媚，小鸟叽喳。
窗内，被褥凌乱，昏天暗地。
“当当当~！”
“当当当~！”
一双些许粗糙的手不失温柔的敲着窗户。
一会儿，窗帘掀开，拱出一颗人头，横七竖八的头发，浮肿的眼泡，一看就知道这人昨晚又熬夜来着。“妈，早啊~”
“不早了！都九点了！给你留的饭，都热了两回了。”妇人嗔怪道。
窗内人，身披窗帘，头枕被子，眼也不睁，一副迷迷糊糊又要晕回去的架势。
“舟舟！快起！”窗外妇人拔高声音，转身进去开了门，直进的卧室来，看孩子已经跌回被窝，被气笑了。“看你这懒样，赶紧起，我把饭给你端来了，这下不吃真的冷透了。”
周洲慢吞吞的坐起来，像树懒一样的速度爬出被窝，闭着两只瞎眼睛摸去西厢房去刷牙。
待她回来，妇人已经给她叠好了被子，早饭也放好了。
周洲吸啦了一口小米粥，慢吞吞地开始剥鸡蛋皮，“啊呀，别给我叠被子啊，我这吃完饭还要回去的！”
“回哪？”张国珍一时没明白。
“回被窝，再去赶个蒙古集，嘿嘿~”周洲一口咬掉半拉鸡蛋，“脸我都没舍得洗呢~”
“还睡啥！又整的黑白颠倒的！不能再睡了！今天蒸馒头，我都揉好了在醒着。顺带给你捏了几个糖包，里面还塞的红枣。你中午过来吃饭。”
“切！我不去！你给我送过来！我不过去！”周洲吃下一个鸡蛋，往小米粥里舀了一勺红糖。
张国珍一巴掌拍在她肩上，“还能再也不过去是咋地？！你这犟脾气！跟你爸置这么久气，也是要消点了吧！”
“哼。”周洲从鼻子里出了一声，”这也不是一次一了。从我记事起就这样。我对这事儿有意见也不是今天才有的。尤其是……哎呀，算了，不跟你说这些屁事儿！反正！这次让我服软，门都没有！我就是置气了！怎么着！我是替我妈置气！也是替现在的你置气！就这样的脾气！我改不了！也不想改！要不就这样谁也甭搭理谁！要不咱就好好说道说道！我要好好翻翻旧账！往前的一笔又一笔！我都记着呢！“周洲越说越气，语调也越拔越高得不忿起来。
”行行行！你爷俩的事儿我不掺和了行了吧。你赶紧把粥喝了，吃饭时候生气可是消化不好。“张国珍知道，这孩子不是那种不通事物的主儿，她跟他爸在有些事儿上就是艮着，也是有些前因后果的。她劝也没用。早前儿的过往她不了解，单是自己过来之后经历过的种种，她也是站在孩子这边的。但是她也不能从中挑拨、教唆，咱不是那种人。索性就尽力调和呗。”中午想吃什么？我弄几个菜！平时中午都不回来，周末得吃点好的。“
”啥都行！就你蒸的那个大馒头！不是我说，就是葱蘸酱都好吃！“周洲收敛了马上收敛起刚才的戾气，舔着脸开始拍马屁。
”得了！净拣好听的说！那你就光吃馒头就水呗！“虽嘴上不满意，张国珍的脸上还是美出了几条褶子。
周洲这小眼一迷，”你咋还不信呢！你是没吃过俺公司做的馒头，掰开看里面全是蜂窝！吃起来都掉渣渣！一点劲道都没有！差老劲儿了！“
”那是她们懒得揉！瞎糊弄。这面要是揉的功夫不够，都一样没劲道！“
”也不全是吧。我也做不好。别人这面团越揉越软，我越揉越皴。费大劲蒸出来，也不咋地！“周洲有点嫌弃自己的手艺。
”像你这么大的孩子，会蒸馒头的都不多了！“张国珍见她吃完，麻利的收拾起碗筷。
\"也是！像我这么优秀的，也挺难找！\"周洲臭屁起来，顺手夺过碗，”我自己刷吧。“
刚好，张国珍兜里的电话响了。她掏出来一看，是曲莱。她一怔，瞬间还心道：这个点儿来电话，不太寻常。不待她寻思，手还是快一步划开了接通。
“妈。”手机那头一个姑娘叫了一声。
“帆帆！”张国珍的高兴溢于言表。“你可是有日子没来电话了！”
“哦，前段时间很忙。就没打电话。”语气奄奄的。
“嗯，也别只顾工作，要注意身体。平时自己做点饭，别总点外卖瞎凑合。上次给你寄的两只老母鸡还有一只乌鸡，你炖着吃了吗？”张国珍听见女儿的声音，免不了的忧心。
“嗯，早就吃了的。”
“平时啊，也要多出去玩玩，多认识认识朋友，别一旦闲下来，就知道宅在家里，不吃不喝，睡得黑白颠倒~”
周洲洗碗的同时回头看了一眼，感觉膝盖莫名中枪。
而这种来自亲妈的嘱咐都是老生常谈，一旦开始就不容易结束：“回头，我再给你寄点海货去，你叔还说新下来的玉米，给你磨点玉米面寄去……”
“妈！”手机那头一顿，犹犹豫豫开口道：“我……正在回海城的车上……”
“啊？！”张国珍惊讶道：“现在？！回海城？！”
张国珍拔高的声音把正在擦碗的周洲吓了一跳。周洲放下碗，虽然大概明白怎么回事，还是带着疑问看向她。
“帆帆要回来了~在路上了。”
“啊？！”周洲得到确定，第一反应是去拿手机，看了下日期：“这才初三啊！这个点儿怎么办？”
“对啊！这可咋办？！”张国珍跟周洲有着别人不懂的默契。
“这时间点儿也不合适啊！”
这个别人就是手机那头的曲莱。自她说了要回海城之后，妈妈和她那个继女就在说话，完全忽略了还未挂电话的自己。
默默听着旁边对话中的一句句，曲莱微微攥紧了手里的手机，就那么一瞬间的转换，心就开始一点一点地发凉，一分一分地下沉。
她扭头直直地看向窗外飞速掠过的风景，大巴车的窗玻璃映射出她阴沉的脸色和微红的眼角，。
耳边地讨论声还在继续，可她再也没有听进去一个字。
——也许，根本不应该回来。
体会家的温情，迎接妈妈的欢天喜地，不过是自己的臆想。
哪有什么温暖的港湾！
“早就没有了……”她跟自己说。
“什么？帆帆你刚说什么？”张国珍耳朵挺尖，女儿轻轻地一句话她都没落下听见。
“没什么，”曲莱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无声地给窗玻璃上模糊的自己一抹微笑，“我说再有差不多四个小时就能到。”
“呀，这么快？！”张国珍真是有些措手不及，她看向周洲。
“行吧。到时候再说。看情况。”周洲盘算一下时间，“应该排的开。”
张国珍吃了定心丸，回头跟女儿说，“那你掐算着时间。提前一小时来个信儿，让你妹去接你。”
“不用不用，”曲莱下意识拒绝道：“东西不多，我自己坐公交就行。”
“行了，你甭管了！我忙着呢，先挂了！”张国珍急匆匆挂了电话。火急火燎地就要回家。
周洲止住了她：“面还没发好，你急也没用。起码还得有半个点儿。甭着急，我这就去崖里街上看看他们那的集市散了没有。”
张国珍看看时间，摇摇头，“可够呛。”
“你在家做馒头呗，我去看看，开车一会儿就到，万一还有没收摊子的呢。”周洲也是手脚麻利的换衣服换鞋，拿上钥匙跟着张国珍一起往外走。
“脸！你还没洗脸！看你那眼上糊的！”张国珍想让她回去洗把脸。
周洲抬起手背，胡乱的搓了搓眼皮，“成了，能看见路！不耽误开车。”
张国珍被她偶尔的小邋遢气笑了，“你可真行！”
推搡着妈妈出门，周洲没有半分不好意思，也嘻笑道：“啊呀，皮囊而已！浮云~！都是浮云~！”
农村人起的早，集市开得早，散的同样也早，所以，也就没有周洲侥幸的那个“万一”，崖里街集市的海鲜区，一眼能望到头，她也就在一个有自家小船的大叔那里，包圆儿了他剩下的所有小杂鱼。她伸头看着大半塑料袋的小鱼——有小石疆，小黄姑，小多宝，小真鲷，两个海螺，五个猫眼螺，种类多，但真的太小，太寒碜了。
“看来傍晚还得要去镇上的夜市逛逛。”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回家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