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黑请闭眼》邀君笑

8、三月卅一

　　三月卅一。
　　大概是前一天事儿太多，八贤王身死包拯入狱，皇帝罢了早朝。开封府一干人没了主心骨，团团在包拯的书法坐着。公孙面前摊着这几天积下来的验尸报告，像是多看几遍就能看出些蛛丝马迹似的；展昭眼神落在横躺着讲双腿挂出窗外的白玉堂身上，又像似盯着哪里的虚无。马汉和张龙赵虎他们坐着一起，难得的没穿官服，都是一副武生打扮。
　　当衙役跑来通报庞太师被杀了时，一开始的那种震惊已经变成了麻木，甚至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就算包大人不在，开封众人还是像往常那样的换上官服往太师府赶去。
　　庞太师背上插了一把匕首，手中还握着只紫毫笔，半身卧趴在桌案上。很明显死因就是这背上的匕首，可偏偏它寻常的就想像每一把能在大街上看到的一样，白玉堂不甘心，反复的查看了许久，依旧毫无收获。公孙翻看了下尸体，挥手让张龙赵虎等帮忙把太师搬开。才一挪动，一卷书卷在拉扯中掉下来，看来正是太师死时互在怀里。书页被压得起了角，展昭眼疾手快，顺手捞起，发现真是韩非子的《五蠹》。众人不解，公孙将书卷收起，连着尸体一并带回开封府。
　　太师府距离开封府不远，公孙策提议一起走回去，正好顺带理理思路——如今包大人不在，一切都落在公孙先生头上了——众人也没有异议，马汉和张龙赵虎走在前面，展昭和白玉堂落在公孙后边，像是平日巡街似的，往开封府走去。
　　半响，白玉堂突然笑出声来，侧头对展昭说到：“这庞胖子还在读什么‘五蠹’呢！”
　　展昭忙打断他：“玉堂，死者为大，不可妄语。”
　　“好好好——不过，他不就是一‘五蠹’么！”
　　“韩非的五蠹说的是学者、言谈者、带剑者、患御者和工商之民，太师可不是其中之一——不过我想，这书可不仅仅是这么简单，大概还藏着什么玄机吧……”
　　“你这木头猫，你也可是个‘带剑者’，这等文人的事，还是交由公孙先生吧！”
　　“也是……不过包大人不在，我也想帮先生分忧啊！”
　　“……你这笨猫！”

　　两人说笑间，突然见公孙先生一把上前楸住马汉的衣服，众人大吃一惊，马汉转过身来也是一脸惊异。只见公孙策盯着马汉片刻，就挥手甩了他一巴掌，展昭白玉堂忙上前拉住先生，张龙等也拦着一脸红肿的马汉——公孙策大概是用了十成十的力——路过百姓也都围了过来。
　　“先生你这是做什么！”展昭低声问道，公孙策还是瞪圆着双眼，“有什么事回府说，这还大街上呢！”
　　“他……他……”公孙策用力挣脱展昭的拉扯，颤着手指着马汉，“是他，是他杀了王朝！”
　　“什么？！”张龙赵虎二人一脸不敢置信，可偏偏习惯了听从公孙的吩咐，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顿时马汉像是被孤立在大街中央。
　　最先回过神来的竟是白玉堂：“先生怎讲？”
　　“今日就他们三人穿着官服——平日都是两个两个的，我也就习惯了——他们的官服，并非四人都穿一样的；张龙赵虎穿一样的，王朝和马汉，是穿一样的，只有一样的才会混穿；王朝死时，我们推断这凶手无所谓死的是他们四个的哪一个，现在看来，只有马汉还有能力和机会，让王朝穿上那件，那件浸了毒的衣服，只有他才能保证，死的就是，王朝！”
　　张龙性子急躁，一把把马汉推倒在地：“你！王朝他，王朝他就想你兄弟一样啊！你这怎么下的了手啊！”说着就抡起拳头来往马汉身上砸。
　　展昭忙拦下，这还是在大街上呢，招来随行的衙役拿来镣铐，赵虎接过，一把扯起还在地上的马汉，一边还在他耳边冷笑：“你知道他去的那天早上，还在和我们说最近不太平，说着要一定会护你太平——他可真是瞎了眼了是吧！”
　　马汉只是喃喃道：“你们不懂，这天命，可不是我等，能违抗的……”

　　当夜众人都没有心思吃饭。展昭睡去还不放心，一定要去府内各处去查看一番。白玉堂没和他一起，却是去敲了公孙先生的房门。
　　“先生。”白玉堂难得正紧的做了个揖，“这事，是不是还没玩？”
　　公孙策从书案上抬头：“白少侠，心里不也有谱么？”
　　白玉堂撇嘴：“这木头猫想着要帮忙——先生这是在看今日从庞籍怀中落出的书么？韩非的五蠹……”
　　公孙策敲敲书册，调转了头递给白玉堂：“你这么看这句？”
　　只见书页上像是用血水划过，正是五蠹中的“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这一句，看起来，是庞太师弥留之际，用自己的血划出来的最后讯息了吧。

　　三月卅一，死者，庞籍；嫌疑者，马汉。
　　身份，庞籍，捕快，马汉，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