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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出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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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麂收回视线,落到祺穆面上,惊喜道:“殿下,奴婢都好几日见不到你人影了,最近朝中这么忙么?再忙也得注意休息啊!”
祺穆坐到对面的秋千上,简明扼要:“我要随父皇出征了!”
小麂脸上的笑当即消敛:“出征?”一万个想法在她的脑子里闪过。
“是,明日一早出发。”
“明天?这么快?”
小麂不再说话,心提在嗓子眼,她需要好好消化一下。缓了缓才说:“殿下应该早些告诉奴婢的,奴婢好去求一个平安福。”
“我向来不信那些,况且,”祺穆一笑,“有这个就够了。”
祺穆伸出左手,腕上是她在月老殿前亲手为他系上的红绳,他每日带着,从未离过身。
“不一样。”
“我有功夫在身,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
“可是殿下一直隐忍不发,再好的身手恐怕都难以施展......”
祺穆从秋千上起身,侧身坐到小麂躺椅的扶手上,揉揉她的发顶,弯着唇角说:“我总不能一辈子不露头,以往不动手可以借口没有机会,倘若到了战场上还隐藏实力那就是欺君了,我也该让父皇看看我了,所以若有需要,我定会拼尽全力建功立业。”
听祺穆这么说小麂似乎更担心了:“建功立业重要,安全也重要,奴婢不在乎殿下能不能建功立业,殿下一定要平安回来。”
祺穆侧首望着小麂点头“嗯”了声。
小麂试探着问:“能带奴婢去么?”她忽然想到上次去疫区都带着她了,虽然她也觉着机会渺茫,但是还是想试着问一句。
“这次不行,军中不能带女子,而且战场上刀枪无眼,有你在我会分心。”
小麂垂首,又沉默许久:“殿下要去多久?”
“不知道,少则半年,多则一两年。”
“这么久?”
祺穆点头,这次匈奴出动十八万大军,短时间结束战争几乎不可能。
“你在京中好好等我回来,我吩咐过了,你有用银子的地方随意去账房取。”
小麂点头:“殿下记着时常写封家书。”
闻言,祺穆愣了半晌,才说:“路途遥远,不甚方便,我就不写了。”
即使写家书按理也是写给王妃,岂有绕过王妃直接写给婢女之理,既辱没了王妃也把小麂推到了刀口上。
“那殿下到了报个平安总可以吧!殿下写给王妃,奴婢只需听到小厮们喊一句‘王爷来信了’,奴婢就知道殿下平安了。”
“不必忧心,我不会有事的,你在京中莫不如多想想待我得胜归来你要怎么奖赏我。”
“奖赏?什么奖赏?”
“我怎么知道?你且好好想着!”
小麂绞着袖口,嘟嘟囔囔道:“这次殿下要走这么久......”长这么大她还从未和祺穆分开过,“还是要去战场......”
祺穆心里又甜又疼:“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小麂道:“那殿下早些歇息去吧!明日一早就要赶路了。”
祺穆弯着唇说:“这么快就赶我走?我这一走就要走很久,你就没有其他要嘱咐我的么?”
小麂对祺穆的关心从不藏着掖着,可是该嘱咐的好像又嘱咐过了,既然祺穆又问,她便又重复了一遍:“奴婢不在乎殿下能不能在战场上建业立威,奴婢只要殿下平平安安的回来。”
祺穆挑着嘴角:“这个你说过了。”
小麂垂首,抓耳挠腮想不出还有什么要嘱咐的,什么都没安全重要。
半晌,祺穆有些肃然的说:“战场上刀枪无眼,倘若,我回不来了......”
祺穆话音未落,小麂果断打断:“不许胡说,殿下必须安全回来。”
“你听我说完。”
小麂只能垂首听着。
“若我回不来,这个宅子朝廷定会收回去,那时你便早早取了王府的银子,自己在外面置个宅子,他们定不会追究,你若省着些花,那些钱应也够你过活了。”祺穆顿了顿,喉间有些涩滞,“若......若遇到真心待你之人,你便嫁了,若他敢亏待你,我的魂魄也会搅得他不得安宁。”
“殿下若回不来,奴婢便带着两壶酒追到战场,去那处自尽,从那里追殿下到黄泉应该离殿下更近一些,更好找一些。”
“不许任性。”
“奴婢不是任性。”
祺穆望着小麂坚定的目光,半晌,倏地笑了,指尖轻点小麂鼻头,有一丝丝凉意:“我一定会回来。”
翌日一早。
祺穆打开卧房的门看到坐在台阶上的背影,惊讶道:“你怎么在这?”
“奴婢昨夜忘了问殿下几时出发了,故早些来这等着了。”
“等多久了?怎么不叫我?”
“奴婢准备了些药,倘若殿下再咳嗽便拿一小片含在嘴里,一刻钟就好。”
“我都多少年不咳嗽了。”
“奴婢没去过边塞,不知那边气候如何?万一是苦寒干燥之地,殿下难免会咳嗽,带着些吧。”
“行。”祺穆接过小麂装在荷包里的一小包药。
“倘若有蛇虫咬了就涂这个,不过如果有毒的话还是要立刻找大夫,这个药只能止痒。”小麂又递给祺穆一个小瓶子。
“军中有军医随行,你不必担心。”
“奴婢怕殿下扛着不找大夫。”
“不会的。”
“还有这个,这个是外伤药,若受了伤就用这个。”
“这个怎么这么大瓶?”
“军中都是些舞枪弄棒之人,难免有个磕磕碰碰,多带些。”
祺穆看着一脸严肃的小麂,轻扬唇角,故意语气轻挑的道:“小麂姑娘可还有什么要交代的?”
小麂很是失落,摇了摇头,又道:“殿下快去吧,别误了时辰。”
“好!等我回来!”祺穆的手抚上小麂的肩头。
祺穆一走小麂便觉着空落落的,她确实曾想过趁祺穆不注意自己出去逛馆子,可是祺穆走了,钱她也能随意花,却忽然没了心情。
***
一路匆匆行军。
从朱楼碧瓦到大漠戈壁也不过用了两个月的时间。
梁南作为当日留守怀疆的大将自然也加入了此次战争,皇上与将士们在大帐商讨战况和对策。
梁南作为与匈奴对战次数最多,最了解匈奴的人,他说:“末将以为不可与匈奴正面对抗。”
顺王道:“梁将军,今时不同往日,如今我们带了二十万大军,还怕匈奴的十八万骑兵吗?”
梁南道:“自然不是怕他们,不过即使是战争也应该把伤亡降到最低,正面对抗不说胜算多少,必定会伤亡惨重!”
皇上看向梁南:“都说匈奴骑兵凶悍,铁蹄所过之处无一生还,甚至蝼蚁,朕倒想见识一下!”
梁南道:“匈奴得知皇上御驾亲征,这几日必定会来挑衅,皇上若想知道匈奴的战力,到时只需登上瞭望台一看便知。”
“好!朕倒要看看匈奴如何善战!”
果然不出两日匈奴便带着大队兵马前来叫嚣。
皇上带着几位将军登上瞭望台。
匈奴身着皮甲,魁梧壮硕,身背箭壶长弓,手持弯刀,清一色的红棕战马,马嘶长鸣划破长空,马蹄所过之处尘烟四起,为数不多的嫩草瞬间被踩成了泥,瞬间又被淹没在土里,匈奴黢黑的胡子和眉毛沾着青灰,像是不通人性只喜杀戮的野蛮人。
皇上心里忽然生出了一丝怯意。
梁南看着为首的将领,道:“此人便是号称活阎王的匈奴大将呼延厝。”
众人顺着梁南的目光望去,那人身材比身旁的匈奴兵还要大上近两倍,身下的战马在格外出挑,手持琅琊棒,声如巨雷响彻云霄:“澧泽,听说你来了,老子还没见过这么大官呢,快出来让老子瞧瞧。”
听着叫嚣,所有人都没敢出声。
梁南主动请缨:“皇上,末将请求带一队人马出营迎战。”
皇上道:“不可恋战!”他看着匈奴人的体格多半比中原人高大不少,战马也精良许多,心里隐约泛出卑怯,出京前的气势早没了大半。
梁南带着一队骑兵出城,站在瞭望台上的人看的真切,对方战马精良,而我方确是各色战马都有,体型也比不上对方,面对对面强大的气势有的马已经哒哒着马蹄不肯上前了。
梁南毫不慌张,气势磅礴,道:“皇上名讳岂是你能叫的!”
“呦!梁将军,近来可好?”
“呼延将军今日怕不是来叙旧的吧!”
“老子可没那闲工夫,老子就是想来看看澧铎的!那么大官,得长个什么样子?怎么还不肯出来见人?你们中原人就是这样,男人也是娘们唧唧的!”
匈奴众将听完哈哈大笑,豪迈之气恒贯云霄。
梁南打马上前几步:“休得无礼!”
“梁将军带这么几个人就敢出城,老子佩服,饶你一回,赶紧回去吧!”
“谁饶谁还不一定!”说完梁南搭弓射箭,直直朝着呼延厝射去,呼延厝轻松格挡。
“既然梁将军如此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呼延厝打马直冲,身后的将士也跟着上前,顿时打杀声一片。
呼延厝手中五尺多长的狼牙棒扫过之处士兵纷纷落马,头颅被打爆,血溅满天,梁南见状骑马上前与呼延厝交手,阻挡住呼延厝风卷残云的进攻。
一番试探后梁南便带着兵马迅速撤回城内。
瞭望台上的人看的有些胆寒,虽然梁南的部下也勇敢上前交手,可是明显不及匈奴。只有梁南可以与呼延厝势均力敌。
从前高高在上,远在朝堂,安居京城的人哪见过这番场面,他只是从折子上见过,从书上见过,如今真真切切的见过之后才知道生死不过是瞬间的事情。
如此血腥的场面久经沙场的顺王倒是见怪不怪,甚至像是他的兴奋剂,看的两眼放光手心直痒。
此时梁南已来到瞭望台,战袍上粘着鲜血:“皇上!”
皇上强撑着精气神:“厚葬死去的将士,善待其家人。”
“末将代死去的将士谢过皇上!”
“都随朕去大帐。”
到达大帐后皇上问道:“众位有何破敌之策?”
梁南道:“皇上,末将还是以为不可与匈奴正面对抗硬碰硬,不谈胜败,必定会伤亡惨重。”
见过这场对战的皇上终于同意了梁南的说法,皇上点头:“可是如何破敌呢?”
“我们有弩车啊!”顺王道。
梁南道:“可是我们只有六十辆,抵挡一番自然不是问题,可是匈奴十几万大军,倘若他们四面同时进攻我们就抵挡不住了。”
“本王倒是不甚赞同梁将军了,我们有二十万大军,为何总是想着抵挡,明明可以一战一决高下。”
梁南没再说话。
皇上道:“先退下吧。”
皇上深知自己应该打起精神,他现在是众将的魂,倘若他都没了精气神,怎么让众位将士信心百倍的迎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