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夜青羽》卓澜

4、突生变故

　　封夜起身走到洞口朝外望去，天已放晴，阳光明朗，经过一夜雨水的洗涤，山林的树木显得格外苍翠清新，枝头积攒下来的雨滴在阳光下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芒。
　　封夜走出洞口，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脸对站在一旁的青羽道：“雨停了，天也亮了，你赶紧回家吧。”
　　青羽听闻这话，先是怔了怔，然后抿唇垂下头一言不发。
　　“你怎么了？”见她不言不语，封夜问道：“难道不记得回家的路？”
　　青羽摇头。
　　“那是怕这山里有妖怪？”封夜说完，见青羽没有摇头，有些认命地开口：“你家在哪？我送你回去。”
　　青羽安静了许久，才淡淡地开口：“我没有家。”
　　“没有家？”封夜有些意外，瞪大了眼睛盯着她绝美的面孔，“那你从哪里来的？”
　　青羽低声道：“不知道，醒来的时候就在这洞里了。”
　　这番话令封夜大吃一惊，他愣愣地盯着她：“你不记得你从哪里来的？”
　　青羽摇头一脸无辜地回答：“什么都不记得。”
　　封夜疑惑地盯着她：“那你怎么会记得你的名字？”
　　青羽想了想，认真地回答：“名字是娘给我取的，她说过，就算忘记所有一切，绝不能忘记自己的名字。”
　　“你娘？那你娘在哪？”
　　青羽摇头：“不记得了。”
　　封夜望着她，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无处可去，又失去记忆，若是将她一人丢在这了无人迹的山里，只怕不过半天时间便会成为野兽的腹中餐。这么一想，顿时心生不忍，问道：“那你愿意跟我回家么？”
　　青羽先是怔了一怔，抬眼盯着封夜深邃的眼睛，然后露出微笑，说：“好。”
　　她的直率令封夜有些意外，微微怔愣之后，他咧嘴一笑：“你就不担心我是骗子？”
　　青羽眨了眨眼睛，十分认真地开口：“我感觉不到你的恶意啊。”
　　封夜听闻这话，不禁失笑，道：“我告诉你，这世上有些人他不会对你表现出自己的恶意，但背地里却很可能想尽一切办法伤害你。”
　　青羽盯着他：“我相信你不会伤害我。”
　　她语气执着而坚定，令封夜都有些震惊。他定定地望着青羽透着坚毅目光的眼睛，心里一阵触动，同时也对青羽生出一丝好奇：她到底是什么人？竟会对一个认识不过一天的人说出这样毫无心机的话？
　　青羽见封夜不言不语，神情有些异常，不禁奇怪地问道：“我说错什么了？”
　　封夜回神，朝她笑笑：“没有，只是觉得你很与众不同。”
　　青羽淡淡一笑，也不说话。
　　封夜抬眼看了看晨光中的山林，淡淡的光线自林荫中落下，将山林照映照得如梦似幻。看着山洞旁宛延而上的山路，封夜忽然惊觉，自己已在这山洞里耽误了不少时间，若是不快点找到晗灵草，千里之外的恩师只怕倒有性命危险。想到这里，不禁心下一沉，拿着长剑的手不自觉地用力，脸色随即黯淡下去，他回过头望向青羽，道：“我还有些事要去办，你先在这里等我，最多半天时间，我会回来找你。”
　　青羽一听这话，脸上的淡淡的笑容顿时隐去，她有些急切地走近封夜：“我跟你一起去。”
　　“这山上说不定有食人的野兽，你是想去送死？”
　　“那封夜一个人上去就不怕么？”青羽执着地盯着封夜，一副誓死跟随的表情。
　　封夜本来心里着急，见青羽如此倔强，不免有些不耐烦，大声道：“我一个人当然不怕，若是带上你，就多了个累赘，不是更加危险？”说着大踏步离去。
　　听到这番嫌弃的话语，青羽顿时无语，望着封夜离去的背影，心里一阵失落，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站在洞口，进退两难。
　　封夜走了几步，又有些懊悔，想到前一晚青羽一个人待在山洞里害怕成那样，若再将她一个人留在这里，只怕又会是昨天那般光景。越想越后悔，于是停下脚步转身，看着几步之外的青羽，她一身洁白的衣衫在晨光里像是笼着一层淡淡的光晕，神情却十寂寞而悲伤的。这副情景令他心头一震，一股莫名的罪恶感自心底升起，他假意咳了一声，那边青羽听到声音，抬眼望过来，看到站在眼前的封夜，目光一亮，还没开口说话，封夜已经大声道：“你跟着我也没关系，不过，要记得别跟丢了。”
　　青羽笑起来，然后快步赶上来。

　　两人一路前行，中途停下来摘了些野果充饥，又在山林中寻找晗灵草。
　　这山林土壤奇异，生着许多奇怪的植物，熟知药理的封夜见了这些药草，惊异之余不免有些感慨，这样的灵山宝地竟然了无人烟，实在可惜。
　　青羽并不认得晗灵草，见了生得漂亮的植物和花朵，总不免伸手去摸一摸，被封夜一顿教训：“你知不知道，这些好看的花，全都是剧毒之物，若是一不小心中毒，大罗金仙都救不了你。”
　　青羽有些奇怪：“明明这么漂亮，怎么会有毒？”
　　封夜道：“越是漂亮的东西，越是危险。”
　　青羽撇撇嘴，不再发问。
　　封夜狠狠地瞪她一眼：“不要乱摸，跟着我别走丢了。”
　　青羽听话地点头，却在封夜转身的时间，顺手摘了一朵粉色的花朵拿在手中把玩，盯着花瓣中细长的花蕊，不由自主地笑起来。将那花朵伸到鼻尖轻轻闻了闻，脑子里突然闪过一道白光，然后，有些画面在眼前如同水墨一般铺展开来。
　　寂静的山林，自林木间落下的明媚光线，还有这些俏丽的花儿，还有一个模糊不清的笑脸，那样温暖……
　　青羽愣住，手中的花朵自指尖滑落，那一闪而过的情景，那般美好，只是，她却却觉心头一紧，有种想流泪的冲动。
　　封夜走了一段路，忽然听到潺潺的流水之声，不禁有些欢喜，水是万物之灵，那晗灵草既然是仙草，极有可能便是生在这溪水附近。他大喜过望，头也不回地朝着身后的青羽道：“我们去河边看看。”
　　说完兴奋地朝前走，才踏出两步，便觉得不对劲，因为他身后竟毫无气息。急急地回头，便看到晕倒在花丛之中的青羽。
　　“青羽……”封夜心下一急，赶紧奔过去，将青羽扶起，摇了摇她的肩膀，见她没有醒转的迹像，便伸手探往她的手腕，脉像没有任何异常……他看了看青羽的面孔，面色十分正常，他皱起眉头四下张望，然后看到那朵落在青羽脚边的粉色花朵，将那花朵捡起来细细观察了一下，封夜松了口气，不过是一株雪见草，没有毒，却有催眠的功效。
　　无奈地将青羽抱起，朝着水声来源处走去。

　　没有走出多远，封夜便望见那水源之地。
　　那水源并非如封夜想见的那般，他原以为那水声不过是溪涧流水，却没想到竟是一条笔直的山壁上倾泻而下的瀑布。这瀑布水流湍急，飞流直下，落在深潭里溅起丈余的水花。
　　将青羽放到一块干净的石头上，封夜再次望向那条瀑布，却猛然发现这瀑布极不正常。按赏理推断，这般急速而大面积的瀑布，即便在数里之外，也可听到哗哗的水声，但此时，他站在这瀑布面前，却只听到潺潺的溪流之声。
　　意识到这点，封夜不禁走近那深水碧潭，想一探究竟。他万万没有料到，正当他走近那水潭时，那碧色的水面平白掀起一圈涟漪，涟漪晃动间，潭面卷起一条盘龙般的水柱，直直地朝着封夜袭来。
　　封夜吓了一跳，极为迅速地闪身躲过攻击，那水柱却不肯罢休，直追着他袭来。封夜躲闪之余举剑劈去，剑刃自水柱中划过，全无作用。
　　封夜心里有些着急，不明白这水柱从何面来，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只得一面躲避一面想着应对之策。
　　恰逢此时，躲在一旁石块上的青羽苏醒过来。
　　她才坐起身子，便看到那一条龙形水柱正追逐着攻击封夜，不禁吓了一跳，下竟识地便喊道：“封夜——”
　　那边封夜见她醒来，连忙叫道：“青羽，快逃。”
　　青羽怔了怔，她自己毫无缚稽之力，若是留下来，只怕会给封夜徒添麻烦，于是转身便要逃走，却不料那水面忽然又卷起一道水柱，冲着青羽袭来，凛冽的势头，仿佛有千斤力道一般。
　　青羽反应不慢，拨脚便逃，但那水柱却直直地追上来。封夜眼见青羽遭难，忙跳过来拉着青羽便躲。
　　左躲右闪之间，封夜和青羽被水柱追击得狼狈不堪，两人浑身上下一片潮湿。
　　封夜思忖着如此这般躲闪下去不是办法，但那水柱不是活物，且无形无体，想必定是有什么在探制着那水柱。这么一想，忽然眼前一亮，抽出长剑运足了力道自那深潭扔去。
　　长剑射入水中不消片刻，追击着两人的水柱忽然退了回去。封夜顾不得许多，拉了青羽便往来路奔去。谁料才跑了几步，身后的水潭忽然发出一阵诡异的声音，如同野兽的咆哮一般，直震得水潭四周的树树往下落了一层，连向来镇定自若的封夜也被这声音给震得头皮发麻，脚下打颤。青羽更是严重，几乎连脚都抬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