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捉妖进行时》狗屁菜

17、夜来香和蝴蝶

　　一行人被吓了一跳，什么蝴蝶？这个花妖是疯了吗？

　　但他们也只是被吓到了一下，现在，李光明还是吸引着全场人的目光。

　　虽然柳青絮等人看不到鬼，但是他们能看到李光明的神色已经越来越虚弱了。

　　柳青絮有点着急，按理说他们已经脱离险境了。李光明为什么不停下来，那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大门为什么不消失呢？

　　看李光明这个样子，继续念下去只怕是凶多吉少啊。

　　可她也不敢上去打断。

　　李光明足足念了一个时辰。

　　在他停下的一瞬间，金光消失，李光明一下子从普度众生的救世主变成了脸色苍白的小可怜，直接从半空砸下来，陷入了昏迷。

　　柳青絮赶紧上前，以公主抱的姿势，把他抱了起来。

　　黑色的大门一下子就消失了。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溶洞开始剧烈摇晃，上方的钟乳石都裂开了，掉落在地上。

　　一群人惶恐不安地看着四周。

　　没想到溶洞没有崩塌，而是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开始向上升，无数巨石从他们身边滚落。

　　站立不稳的官兵们东倒西歪，摔了一地。

　　等他们站起来时，溶洞居然已经整个冲出了地面，在接触到阳光的一瞬间，变成了一个破旧的小院。

　　院子里种着一棵枝繁叶茂的夜来香。

　　环顾四周，这里俨然是被烧成废墟的喜花镇。

　　一群人目瞪口呆。

　　所以那个不见天日的溶洞是真的，还是一个幻觉？

　　官兵们看向他们的总督，总督见多识广，什么场面没见过，他一定知道是怎么回事。

　　季如风：这场面我还真没见过。

　　到时候审一审这个花妖了，他就知道了。

　　此时，他只能故作镇定，“看来这个院子就是花妖的老巢了，只是它使了障眼法，迷惑了大家。”

　　季凌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眼角却扬了起来。别的不说，季如风这个胡说八道面不改色的样子真是一辈子都不会变了。

　　花妖还在剧烈地挣扎，在它想要破口大骂的一瞬间，季凌拿出一团布把它的嘴堵了起来。

　　柳青絮抱着李光明，情绪不佳。她这两天过得实在太跌宕起伏了，鞭子断了，书箱还在刚才的打斗里掉在了溶洞里。

　　身无分文的她现在只想赶紧去青州，拿到她应得的赏金。顺便休息休息，带李光明看看医师。

　　季如风也担心会出现变故，于是一群人马不停蹄地往青州赶。

　　“水。”李光明虚弱地喊道。

　　柳青絮坐在一旁，倒了一杯温水，单手扶起李光明就想喂他喝水。

　　可惜她不常干这样的事，有些不熟练，水不仅喂进了李光明嘴里，还灌进了他的衣领里。

　　然后李光明被水呛醒了，一双秀气的眼睛迷茫地看着眼前的茶杯和满脸不好意思的柳青絮。

　　“醒了？你昏睡了三四天了，要不是医师说你没事，只是累到了，我们都以为你醒不过来了呢。”

　　柳青絮收起脸上的窘迫，淡定地把杯子放在一旁的桌子上。

　　李光明又咳了两声，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有些说不出话，脸上顿时浮现出焦急的神色。

　　“你先别着急说话，你嗓子受损啦，没个十天半个月的，是好不了的。正好，我们在青州休整休整。”

　　柳青絮拍了拍李光明的肩膀，又把他的头放回了枕头。

　　“你躺着吧，正好你醒了，我也可以去休息了。有事摇一摇这个铃，有丫鬟会来帮你的。”

　　李光明眨了眨眼睛，伸手指了指外面。

　　柳青絮拍了拍脑门，“瞧我这脑子，忘了告诉你，我们这是在青州呢，这里是季府，花妖已经被关进牢里了。我听长生说，喜花镇里所有的怨鬼都入轮回了，尸体也都埋进了漏泽园。”

　　李光明点点头，神情舒缓。

　　这时，一个小丫鬟捧着一碗清粥进来了。

　　柳青絮赶紧让到一边，伺候人这事她是真的做不来啊。

　　模样清秀的的小丫鬟悄悄看了李光明一眼。

　　这几天他们下人可都看着长得十分漂亮的柳姑娘天天往这跑，可好奇死了，到底是什么样的公子让美人如此牵肠挂肚。

　　果然是一位翩翩佳公子，就是太瘦了，似乎身体不太好。

　　李光明坐了起来，接过小丫鬟手上捧着的清粥，温声道：“谢谢这位姑娘，我自己来吧。”

　　小丫鬟一下子羞红了脸，将粥递给他，然后拿着托盘，迈着小步子迅速离开了房间。

　　这位公子的声音未免太好听了，沙沙的好像带着气泡，说话还温温柔柔的，又懂礼貌。这一听，好像瘦一点也没事。

　　一旁的柳青絮欣慰地看着慢慢喝粥的李光明。

　　这两天天一亮她就来这守着，如果不是她高估了自己的实力，贸然带着李光明去喜花镇的话，李光明就不会昏睡不醒。

　　顺风顺水了十六年的她终于意识到，她还不够强，不能肆意妄为，不然就是害人害己。

　　还好小道士没事。

　　李光明本来是在好好喝粥，他实在太饿了。

　　可是柳青絮的目光也太明晃晃了，让他难以忽视，如坐针毡。

　　他停了下来，冲柳青絮眨了眨眼。

　　柳青絮看着他不自在的样子，移开了目光，说起花妖的事来。

　　因为乾朝统一十六州之前，妖和人就是共生的了，所以每个州府都有专门关押妖怪的地牢。

　　对犯事的妖怪也要进行正常的审讯。

　　所以旁听的柳青絮就听到了一个听上去非常令人痛心疾首的故事。

　　花妖还不是妖的时候，还只是喜花镇一户人家的院子种着的，一棵普普通通的夜来香。

　　除了开花的时候，香味浓郁，会吸引来一大堆蝴蝶蜜蜂外，它也没什么特别的。

　　喜花镇的百姓一直都很喜欢种花，这里的花多得让人眼花缭乱。

　　在这里，夜来香的花除了香，没什么特别的。

　　没有漂亮的颜色，没有娇艳的花形，只会开普普通通的小白花，花朵小小的，藏在叶子不仔细看都看不见。

　　在它有了妖的意识后，它就一直很自卑。

　　但它有自己的骄傲，因为不论是雍容大气的牡丹，还是娇艳欲滴的玫瑰，都没有变成妖的。

　　只有它变成了花妖。而且它还有一个蝴蝶朋友，也是妖。

　　虽然变成了妖，但是它还不会化形。它只能站在院子里，看这家的孩子吃糖葫芦，小媳妇洗衣服，还有一个身上带着茉莉花香的男人经常早出晚归，据说他家在城外种了一片茉莉花田。

　　蝴蝶妖就不一样了，它虽然也不会化形，但是它会飞呀。

　　它今天去玫瑰花田里看花农摘花，明天去小河边看小孩摸鱼，然后回来叽叽喳喳地给花妖讲。

　　所以花妖虽然不会动，但从来没有寂寞过。

　　如果日子可以一直这么快乐就好了。

　　可是有一天，蝴蝶扇着美丽翅膀回来时罕见地沉默了。它停在它的叶子上，羞答答地和它说，它爱上了一个男子，一个俊郎的男子。

　　妖怎么能爱上一个男子呢？

　　说到这里的时候，花妖开始歇斯底里地尖叫，眼睛里流出来血泪。

　　“我告诉它人妖殊途，告诉它人心险恶，可是它为什么不听我的，为什么？”

　　李光明咳了一声，让声情并茂的柳青絮收敛一下。

　　柳青絮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脑袋，继续往下讲。

　　接下来的剧情就很老套了，陷入爱情的蝴蝶努力修行，化了人形，变成了一个漂亮的女子。

　　她找机会接近那个男子，相识，相恋，一切顺理成章。

　　在蝴蝶以为两个人两情相悦的时候，她昏了头，说漏了嘴，让男子知道了她是一个妖。

　　男子表面上不动声色，套出了蝴蝶的天赋，知道蝴蝶的嗅觉特别灵敏，她可以通过花朵的气味，判断花朵是哪里生了病，需要用什么药。

　　在一个以种花为生的镇子里，她的天赋被开发的远不止于此。

　　喜花镇的王家突然出现了各式各样的鲜花香薰，深得行商们的喜爱。

　　王家一下子就从普通人家变成了喜花镇的大户。

　　沉浸在爱情里的蝴蝶很高兴自己可以帮到心上人，却没有发现心上人经常站在很远的地方，看着她露出莫名的表情。

　　夜来香看到了花团锦簇下埋藏的尖刀，它苦苦劝导蝴蝶，离开喜花镇，离开那个王家小子。

　　蝴蝶听不进夜来香的劝告，它认为自己是全天下最幸福的蝴蝶。

　　柳青絮的声音变得严肃起来。

　　接下来发生的事就是喜花镇悲剧的开头。

　　榨干净蝴蝶好处的王家小子想要娶人类女子结婚，又担心蝴蝶阻拦，于是找了一个牛鼻子老道，将蝴蝶抽皮扒筋，又把她的尸体镇压在了自家院子的地底。

　　蝴蝶的冤魂久久不散，它甚至没有机会转世轮回。

　　一直担心蝴蝶的夜来香终于化了形，用香味迷惑了王家，让他们自相残杀。

　　然后就是一场针对全镇的屠杀。

　　他们知道王家小子有一个妖怪相好帮助王家发家致富，心生嫉妒，在他家找道士的时候居然热情的帮忙。

　　在蝴蝶死后，一群人还热热闹闹地参加了王家的喜宴。

　　它恨啊，恨自己没有拦下蝴蝶，恨自己化形太晚，不能一直和蝴蝶在一起，阻止这场悲剧。

　　全镇的人都变成了怨鬼，被困了在喜花镇，他们被控制着，杀死所有在喜花镇过夜的路人。

　　花妖要用人的尸体做花肥，把花养得漂漂亮亮的，让蝴蝶看着。

　　蝴蝶最喜欢鲜花了。

　　“一直没有人发现吗？”李光明困惑地问道。

　　柳青絮叹了口气，“乾朝的律法你是知道的，杀妖与杀人同罪，所以王家人把蝴蝶的事瞒得死死的，喜花镇的守卫不知道王家的事。在花妖屠城的那天晚上，所有喜花镇的守卫都被迷晕了。第二天他们醒过来的时候，喜花镇一切正常。后来，但凡在喜花镇过夜的，都全军覆没，消息根本传不出去。喜花镇的守卫们看到得喜花镇可是一切都正常的，怎么上报给青州啊。”

　　这时，林长生走了进来，并接上了柳青絮的话：“如果不是蝴蝶灵魂消散，连轮回都没有入刺激到了花妖，让它在没有迷晕过路人的情况下就动手杀人，让人逃了出去，这里的屠杀不知道会持续多久呢。”

　　“难道以往被杀的过路人都没有亲人朋友吗？”李光明还是迷惑不解。

　　柳青絮耐心地解释道：“有啊。但是他们不知道人是在哪里消失的啊。青州本来就地形复杂，丛林密布，即使有官道，每年死在路上的还是很多的。而且喜花镇的守卫是看着拿着文书的人进来又出去的，这都是记录在案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