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寡后我进城了》清溪鹅卵石

88、第 88 章

　　李春梅今天一大早就跑到卫生院附近徘徊，生怕去的晚了错过许久不见的闺女。

　　她等啊等啊，等的就快失去耐心，等的以为赵娟今天不会来时，才终看到了从远处一路走来的闺女。

　　不，不光闺女，怀里抱着的还有她的外甥女。

　　李春梅远远看着越走越近的闺女，心情从激动变为愤怒。孙家可真是不做人啊，一个刚生完孩子不久的儿媳妇，一个才满月的小奶娃，她们竟然没有一个人关心，就这样任由娘俩在这大热天从村里走过来。

　　望着被暑气蒸腾的满脸通红不停流汗的闺女，李春梅再也忍不住了，她将车放在卫生院门口，迈大步匆匆赶了过去。

　　“你是不是傻，这么热的天也不晓得带个帽子遮一遮，便是你不怕，也不能这么晒着孩子呀！”

　　赵娟一路抱孩子过来正累的手疼，忽然就听见个许久未见的熟悉声音又在耳边响起。她抬起头，看见对方面容的瞬间眼里就噙满了泪水，哽咽道：“妈！”

　　李春梅看了面黄肌瘦的闺女一眼，然后赵娟就觉得手上一轻，怀中的小丫头被她妈抱了过去。李春梅看着胖嘟嘟的小闺女，使劲压了压往上翘的嘴角，然后嘴里继续不停：“这么热的天，抱着孩子一路走过来，咋不骑个车？”

　　赵娟低着头擦眼泪：“孩子太小，我怕放车里给她颠坏了。”

　　李春梅瞥了她一眼，没好气道：“当了妈是比之前懂事了，还晓得怕颠了孩子，那咋不让孙家人送你，他们家是没喘气的了吗？”

　　赵娟支支吾吾的：“她爸爸厂里有活，她爷也忙，她奶这几天身上不舒坦。”

　　李春梅瞪眼：“不舒坦，我看牛都比不上她壮。”说罢不待赵娟再说，转身抱着孩子往卫生院里走：“别杵着了，赶紧进去，今天是要给孩子打啥针？”

　　赵娟这才反应过来她妈是特意来这儿等她的，眼下还要帮她一起带孩子去打针。她抹了下眼泪赶紧跟上：“妈，给我抱着吧，她挺沉的。”

　　李春梅说话的声音有些沙哑：“看你瘦的那样儿吧，还没我有劲儿呢，也不怕把孩子摔着。”看赵娟只知低头抹泪那个窝囊样，忍不住又心中来气：“别总低着头，就知道哭，当妈的人了，好歹为了孩子也该立起来。”

　　说话间来到卫生院一楼，李春梅这才把孩子还给赵娟，自己打算去窗口排队缴费，赵娟忙道：“妈，我来吧！”

　　李春梅让她去一边等着，“这几个钱我当姥的还不至于舍不得给孩子花。”又问赵娟：“生完了你做过检查没？”

　　看到闺女摇头，李春梅干脆又让护士给赵娟开了个检查号，说：“你也查查，脸色这么差看看都缺啥，回头也开点药补补。”

　　赵娟哪好意思要，连连拒绝：“妈，我不用。”

　　李春梅虎着脸不搭理她，只催着护士快点开票。

　　儿科在二楼，妇科在三楼。李春梅抱着孩子打完了针，就去楼上找赵娟，正好这时轮到她看诊，李春梅忙过去问大夫自己闺女身体怎么样。

　　大夫拧着眉道：“生完了孩子身体亏得有点多，好在人还年轻，也不要紧，只要注意调养能补回来。”

　　李春梅又赔笑请大夫多给开点药，大夫开完药嘱咐道：“药补也只是辅助，主要是平时加强营养，三餐按时吃别熬夜，不要仗着自己年轻就不拿身体当回事，否则老了病痛可就找上来了。”

　　赵娟默默点头，李春梅连连应着：“哎哎！我们知道了，回头必定注意，劳您费心了！

　　从诊室出来，李春梅再次把孩子交给赵娟让她慢慢走，自己则快步下楼去缴费取药。

　　赵娟自从今日见了她妈眼泪就没停过，一半是委屈一半是愧疚。原以为妈妈不会再理自己，却没想到......想到自己之前做的混账事，赵娟就悔的恨不能打自己几巴掌。

　　“咿呀呀！咿呀呀！”正当赵娟难过时候，抱着的小娃儿忽然伸出小拳头，咿咿呀呀的冲着她乐，仿佛知道妈妈不开心想，要哄她一哄。

　　赵娟看着怀里闺女冲自己露出无齿的笑容，看着闺女那粉嫩圆润憨态可掬的小莫样，心里五味杂陈，在这一刻忽然就体会到了李春梅当妈的一颗心。

　　赵娟慢吞吞的往下走，她真是觉得没脸见她妈，可不知为何见着在楼梯口等着她的李春梅，心里又隐隐有些高兴。

　　“妈！”赵娟除了叫妈，再也说不出其他的话。

　　“嗯！”李春梅应了一声，再次从赵娟怀里抱过小丫头，然后又将手里拎着的一包药塞给她：“记着按时吃。”

　　说罢也不理赵娟，抱着小娃娃坐到医院等候的长椅上逗弄起来，小姑娘很给面子，非但一点也不怕生，还一个劲咧嘴冲着李春梅笑。

　　看着这么个可人的小娃子，李春梅真是一点气也生不起来，哄着她玩了好一会儿，直到小丫头累了，开始点头打蔫，这才慢慢抱着将其哄睡了。

　　小丫头好哄的很，不过片刻功夫就进入梦乡，睡梦里吧嗒着小嘴，哼哼唧唧的似乎还在说着什么。

　　李春梅有感而发，“这么耐人的一个小闺女，他们孙家怎么就不稀罕呢！”

　　赵娟最是听不得这话，闻言眼泪刷一下就下来了。

　　李春梅皱眉，脸上的表情尽是不耐烦：“别动不动就哭行不行，哭顶什么用？你当初不是挺有主意的么，非要进那孙家不行，怎么劝都不听，现在怎么就只剩下哭这一桩本事了？”

　　李春梅又想起公婆：“你那好爷好奶，他们不也都说孙家好么，那现在你受了委屈他们可曾为你撑腰？”

　　李春梅嗤笑一声：“那两个窝里横老货，想来除了会整治自家人，别的什么本事也没有，更是指望不上他们什么了。”

　　赵娟头埋的很低，她妈说的半点没错，得知自己生了个闺女，爷一个劲儿的闷头抽烟，奶抹眼泪哭她命苦，让她有啥委屈都暂且忍忍，赶紧在怀一个等生了儿子就好了。

　　生儿子，生儿子，当年她妈就是让她奶念叨了一辈子，那时候赵娟听了不觉咋滴，如今落到自己身上才知她奶这话多寒人心！

　　“我知道你一直觉得你妈我刻薄不饶人，自幼就跟你爷奶更亲，可我再怎么不好你爸死后把你好好的养了好几年。你以为要是我改嫁了，你那爷奶能对你有多好，他们半点不为你的将来考虑，只想把你留在身边替他们养老。”

　　李春梅如今一恨公婆年老自私，二恨闺女糊涂不懂事。要是按照自己给她安排的路走，怎么着也比如今在孙家受气强。

　　“妈，我错了！”赵娟今日见了李春梅，除了沉默还是沉默，全程都是李春梅再说她在听。

　　这会儿却忽然就像情绪失控似的，忽然间爆发出来，赵娟嚎啕着向她妈认错：“妈，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不听你的话。”

　　即便现在医院里的人不多，赵娟这忽然崩溃般的大哭还是引来好多人的目光，李春梅觉得这样不好，连忙小声劝道：“行了，别哭了，这么多人看着呢。知道错了就行，知道错了就不晚，咱们改了就得了！”

　　说罢站起身，抱着外孙女示意赵娟跟她一起往外走：“走，跟妈回家，咱们到家再说。”

　　赵娟跟着一起出了医院大门，就不肯再走：“妈，我出来时候没跟婆婆说中午不回去，我，她，家里还等着我回去做饭呢！”

　　“啥？”李春梅被气笑了：“咋滴，在你去他家之前，他家都是生着吃饭的？还是你去了他家之后，他家人手脚就都断了？不会自己做饭？得指着你伺候？”

　　赵娟低着头不说话，李春梅见她这样火往上撞，恨恨骂道：“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你那点本事都用到你妈身上了吧。”见赵娟头低的愈发低，她心里更气了，发狠道：“这窝里横的劲儿到跟你奶像了个十足！”

　　赵娟脚下的土地已然湿了一片，李春梅心里失望极了，再也不想跟她多说半句。

　　她摆摆手：“既然这样你就回去吧，我不耽误你做好儿媳妇！不过我到底还是你妈，等有一天你觉得在孙家实在过不下去，你可以来找我，不过我要狠狠抽你一巴掌，让你知道什么是错！”

　　说罢她骑上车，头也不回的走了！虽然已经泪流满面，挺直的脊背还是代表着她最后的倔强！

　　赵娟望着她妈远去的背影，使劲抹着怎么也抹不尽的眼泪。她如今也知道了孙家不是好人家，孙强也不是个好老公，可她已经跟了他，他们之间还有了孩子，她又能怎么办呢？或者像奶说的，等将来她生了儿子，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