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子座》知道呐

9、第 9 章

　　（九）

　　这是一次令我记忆很深刻的晚会，但我记住的不是聋生跳的舞蹈，不是我们同学特地学的手语诗，更不是我和刘博的主持有多么的默契。那场晚会，记得最深的是，无论我在台上还是在台下，始终看到了一张失落的脸。

　　那张脸的主人默默地坐在观众席上，看着他根本就看不懂的节目，而目光却总是悄悄的往我这边撇。

　　记得十五六岁的这个年龄，我们最流行的就是说忧愁，辛弃疾不是还说过么，少年不识愁滋味。可是再也没有谁能比得过渊此时的忧愁了。舞台上的灯光扫向观众，我看到了渊的眼睛将这些肆无忌惮的光束都收了去，可是反射出的却只有黯然。

　　晚会结束后我一个人回的家，这是我认识渊源后第一次独自回家，因为我实在无法面对，换做任何一个人，我想都会和我的感觉一样，这是一个漩涡，进入了，便越陷越深。

　　我对他俩撒了谎，我说因为今天晚会放的晚，所以爸爸来接我，刘博把话翻译给了他哥看，然后和我说了句路上小心。渊没有打什么手语，只是用手摸了摸我的头，他经常把繁琐的话语换成这样一个简单却亲密的动作，说实话，我很喜欢。

　　这世界上，流言蜚语还不够多么？昧心好话还没听够么？其实有时候，语言并不是不可替代的，往往一个眼神，一个小举动，更能够勾住彼此的心。

　　那个周日的晚上我们三人去了台球厅，对于我来说真是个特别的地方，其实在认识了渊以后，我常常有这种感觉，但每次都能会想到第一次去台球厅的这天晚上，因为这一晚，在这样一个令我陌生而又感到新鲜的地方，留下了我的吻。

　　每台台球桌的上方都挂着一盏昏昏暗暗的灯，在这里，只有五颜六色的球才是主角，而人，只能留下一串串灰暗的影子。渊说这是他最喜欢来的地方，在这里，交谈的工具不是语言，而是球杆，在这里，他完全不用掩饰自己的尴尬，在这里，他更不用看着一张张时而张开又时而闭合的嘴。

　　渊一个人站在桌边打球，我就趴在桌边认真地看，刘博独自坐在离我们较远的高脚椅上，静静地不说话。如果除去了周围噪杂的声音，我们三个人组成的小世界静得出奇，与周围真的格格不入。相比刘博的无所事事，我觉得自己找到了很好的差事，就这样站在心爱的男孩身边，认真并详细的看着他的一举一动，很长时间以来我都觉得世界上再也没有什么能比这样更幸福的了。

　　渊的眼睛不是很大的那种，有些细长，但因为鼻梁挺直，便把眼睛带出了最美的线条。他的眼神永远都是亮的，这和他的双胞胎弟弟真的有些不同，刘博的眼神时而迷离，时而忧郁，只有他哥哥，永远黑白分明的眼珠，想要把这个不公平的、虚伪的世界看的淋漓尽致。

　　他打球时候的眼神很专注，浓密的睫毛很久都不曾颤动过。他用左手握球杆——其实他是一个左撇子，这是他一直想隐瞒的事实。

　　之所以我在写《星星的守护者》时把男主角邢焕熏定成了一个左撇子，其实我的左手情结都是源于初恋，但是渊他自己却很不喜欢，他会用右手写字，右手吃饭，除了像打台球这种比较特殊的事情——他只是不想和别人一样，因为他已经和别人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