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惹眼》未晞XI

34、伴月星

　　大三那个夏季，两人去了国外旅游。

　　地方是陈和月定的，攻略是陈和月做的，行李也是陈和月收拾的。曲梨只负责跟着他走就好了。

　　荷兰。

　　大概是因为合法的缘故，两个男孩大摇大摆走在街上不足为奇。这是曲梨第一次和陈和月在街上这么放得开。

　　“要不顺带把婚结了？”陈和月笑着逗他，“不不不不——”曲梨晃荡了两下脑袋，“我还没准备好。”他低头舔了一口手里的冰淇淋，耳尖红了一个度。

　　桑斯安斯风车村。

　　来之前两人查攻略，就一眼爱上了这个古老、美如仙境、从小说里出来的小村子。

　　“和我想象的一模一样——”曲梨张开了双臂，他享受这种纯天然的感觉。

　　这里真的很真实，他觉得梦回十七世纪。

　　“De Kat，好可爱的名字。”

　　“嗯。”

　　陈和月也喜欢这种感觉，像做梦一样，浑身都轻飘飘的，他从未有过这样的轻松感，唯独和曲梨在一起。

　　看着眼前人眉眼弯弯，他也弯弯。

　　在A大的最后一年，曲梨觉得时间过的飞快，一眨眼自己二十二岁了，和旁边这个二十三岁的陈和月在一起六年了。

　　人们都说，恋爱都会有几个时期，热恋期、厌恶期、磨合期、稳定期。

　　曲梨自认这六年都是热恋期。

　　他们大二那年在学校附近买了个小房子，写的是曲梨的名字。房子不大但很温馨。

　　两人工作日就在宿舍住，周末就会他们俩的小家，过二人世界。

　　曲梨非要养只小猫，还要养长毛猫，理由是抱着舒服，曲梨给它取了个名字叫“可爱多”。

　　可爱多猫如其名，的确可爱，陈和月经常吃小猫的醋，因为曲梨一回家就抱着可爱多，都不抱他。

　　曲梨有时候说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好像变了人设，说以前他是没人敢惹的校霸，现在却被陈和月惯成了个小白脸。

　　陈和月就说他愿意惯着他。

　　可爱多总在两人亲亲的时候捣乱，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母猫的缘故，虽然给她做了绝育，但她还是格外喜欢曲梨，两人一回家就“喵喵”撒娇般叫着蹭曲梨腿。

　　陈和月后悔养可爱多。

　　曲梨爱喝酒，又不会喝酒，一喝准醉，陈和月说他他也不听，叛逆的小孩。

　　曲梨次次醉酒，陈和月次次背他回家。

　　曲梨喝醉了很可爱，总蹭着陈和月脖子，往他颈窝里凑，炙热的呼吸喷在他皮肤上。

　　喝醉了话总很多，大多都是碎碎念。

　　“我想做金星。”曲梨趴在陈和月悲伤，手扶着陈和月的肩膀仰头看天，这天星月璀璨明亮，曲梨难得醉酒说哲学。

　　“为什么？”陈和月轻笑了一声。

　　“你听说过伴月星吗？伴月星，就是金星，它是离月亮最近的一颗星星。”曲梨又重新趴了回去，贴在陈和月耳边说。

　　“我想做全世界离你最近的星星。”

　　“好，愿望实现了。”陈和月歪头，看了曲梨一眼，小家伙滴溜着琥珀色眼也看他。

　　“真…的吗？”他似是有些不明白，一脸茫然地问。

　　“嗯，早就实现了。”

　　陈和月有时觉得这像一场梦，一场他甘愿沉沦永不醒来的梦。

　　但现实告诉他，这不是梦，这都是真实存在的。

　　他真的再次遇见了曲梨；真的和他做同学甚至同桌；和他一起生活；抱他，吻他。

　　陈和月想。

　　原来最后的最后，解铃还须系铃人。

　　“我栽的树，一定就要我乘凉。”

　　曲梨曾经对陈和月说，这是明显的宣示主权，陈和月很喜欢。

　　以前他根本不相信缘分这一说，但他现在不得不信，他们之间，有爱也有缘。

　　大四那个秋天，曲梨拉着陈和月去寺庙祈福，曲梨以前也不喜欢搞这种东西，但是看到隔壁叶栖和白晏去了，他也按耐不住小心思想和陈和月一起去。

　　于是，他们去了。

　　“我听老人说，不合适的情侣去了会分手。”曲梨在回去车上靠着陈和月，不怀好意地说。

　　“迷信。”

　　曲梨又咯咯笑，“你的意思是我们是正缘咯。”

　　“对啊。”

　　话说白晏和叶栖，白晏又把头发染回了黑色，看上去不那么像街头小混混了，但左耳还是习惯性带着一个骷髅头耳钉。

　　俩人这几年分分合合还闹过不少次，只曲梨知道的就又两次。

　　一是白晏让叶栖多吃点，说他太瘦了，腰细的很，搂着不舒服。叶栖平时软乎乎的，乖巧得很，实则脾气暴躁着呢。愣是一周没理白晏，白晏好声好气哄了一周，才又变回了小白兔。

　　二是白晏不好好吃药，胸口痛也不和叶栖讲。

　　那天叶栖没回宿舍，回了他和白晏的小家，他俩和曲梨陈和月差不多，在外有个二人世界。

　　他没和白晏讲，不想看到白晏，心乱糟糟的。

　　直到白晏输入密码锁的声音传来，叶栖才“蹭”地一声从沙发上窜起来，眼看着白晏走过来，离他越来越近。

　　“叶栖，能耐了你？”白晏明显不高兴。

　　叶栖比白晏矮了一个头，骨架又小，气场又弱，此时他抓着衣角，像个小孩一样嘟囔了几个字。

　　“都怪你不舒服还不和我讲…”明明是略带责备的话，他说出口白晏竟觉得有几分委屈。

　　“我这不是怕你担心？”白晏拉过他，拽到怀里抱着。又觉得心脏跳得飞快，他觉得自己恐怕又犯病了，心跳得似是回到俩人初遇之时。

　　叶栖抬眸，亲了一口白晏，又快速低下头靠着他，白晏愣了一下，又笑。

　　叶栖很会讨白晏欢喜。

　　“你太瘦了。”白晏隔着衣服抚了抚叶栖的腰，“想吃什么明天带你去。”

　　“想吃你做的…”叶栖抬头，对上白晏的视线，是外人看不到的温柔。“嗯，你说。”

　　“想吃你做的海鲜意面。”

　　白晏露出一个笑，抬手刮了两下叶栖的笔尖，耳朵上的骷髅头因动作的幅度晃了两下，闪着光。

　　第二天白晏一大早背着叶栖回了宿舍，叶栖顶着个黑眼圈趴在白晏背上，闭着眼睛眯着。他到现在都还清晰地记得昨天他又奖励似的亲了口白晏，白晏就现了原形。“我可不是绅士。”

　　白晏还让曲梨帮忙点名，他俩不去了。

　　曲梨：“……”

　　冯安浩：“鸭梨帮我也点个名！”

　　曲梨：“…………”

　　曲梨后悔没调宿舍，本来男朋友就不在，又有这么俩天天撒狗粮的。

　　曲梨以前说很喜欢教师这个职业，尤其是高中教师。也许是他的高中老师激励了他，他才会对老师这个职业有如此深的敬意。于是陈和月在校期间把教师资格证考了，曲梨说他这一身本领不进修好可惜，陈和月说只想和他过平淡的小日子，但耐不住曲梨软磨硬泡又念了两年研究生。

　　和爱的人一起，哪有平淡的小日子。

　　梁意菡和夏繁忙的不可开交，整天泡在实验室里。以前几个人还能聚一聚，现在倒是聚不上了。

　　曲梨倒是不用担心就业问题，曲蒋波的公司正缺人手，他去管管事，最近他在一个偏静的地方修了个房子，兼职心理咨询师。

　　这几年曲梨还学了不少东西，他决定陪陈和月读完研究生了就开张，管理公司之余可以接待来访者。

　　他喜欢帮别人的感觉，俗话说得好，“赠人玫瑰，手有余香。”大概说的就是这个道理吧。

　　可能也有一部分原因是他是因为救了陈和月才和他走到一起。

　　在大学的最后一个活动，很普通的音乐剧。

　　不知怎的，【最希望参加音乐剧的】排行榜第一第二分别是陈和月和曲梨。

　　曲梨有权怀疑陈和月找人刷赞。

　　陈和月摊手，我没有！

　　上场表演那天，曲梨在后台被几个同级同学抓着化妆，“鸭梨这小脸比我都好。”一女生感叹道。

　　“好了没啊…”

　　要不要画这么细，我可是个男生，怎么眼线还画上了……

　　“等会要录像的，不画浓点看不出来。”几个女生又在曲梨脸上拍了点腮红，才满意地让曲梨睁眼。

　　“……”

　　这个红唇大眼的美人是谁……

　　“噗。”陈和月在旁边嗤笑了一声，没忍住。

　　“……”
　　“……”

　　“好看的。”陈和月拉了拉曲梨穿着的小裙子，他觉得曲梨可爱得很。

　　“我信你个鬼！”

　　陈和月倒是不用画，只拍了点粉，反正他不画也好看。（曲梨的想法）

　　曲梨提着裙子慢悠悠地走上舞台，白脸红唇，不细看还真看不出是个清秀的男生。

　　曲梨觉得自己也是死而无憾了，好歹体验了一把女装大佬的感觉。

　　“Dear Princess, will you come with me?”

　　陈和月眼上带着面具，朝曲梨伸出一只手。

　　曲梨夹着嗓子“嗯”了一声。

　　陈和月半跪下来，近乎虔诚地捧起曲梨白皙的右手，在手背上吻了一下。

　　“I was born to protect you.”

　　我为守护你而生。

　　按照剧本上写的，就是骑士和公主相拥，谢幕。

　　所以当陈和月颤着睫毛凑过来的时候，曲梨心跳得厉害，他无法想象，此刻台下如此多的人，陈和月吻了他。

　　但那吻转瞬即逝，只蜻蜓点水般触碰了一下，直到谢幕，曲梨的心还在剧烈地跳动。

　　他被陈和月拉着手往更衣室走，服饰都没来得及摘，陈和月只一把扯掉眼上的面具，继续加深了刚才那个吻。

　　“I was born to love you.”

　　我生而为了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