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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4、第 5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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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完抑制贴后,安恬垂下眸子看着旧抑制贴上的淡橙色。小小的空间里只能听见他低缓的呼吸声,片刻后他拿出手机,点开了阮医生的聊天框。
安喧斯在外面早就等得无聊,一看到安恬出来就立刻往他怀里扑去,手脚并用地想爬到安恬怀里,被安恬躬下身抱住之后,又认真地去嗅,嘟囔道:“没有玫瑰味了。”
“斯斯喜欢的话,改天和我一起去花房闻。”安恬贴贴小朋友的脸,笑意盈盈地说。
“不要不要,”安喧斯皱眉,脸上的嫌弃非常明显,“那个味道和爸爸的味道不一样。”
“都是玫瑰,有什么不一样的?”
“爸爸的就是不一样。”安喧斯难得执拗,撇着小嘴巴显然不高兴了。
安恬不知道他怎么突然态度这么强硬,但还是很快顺着他的意思,说那就不一样,好说歹说才把小朋友哄高兴了,垮着个小脸别别扭扭地要买糖葫芦。
拿到糖葫芦,安喧斯慢吞吞地啃,走路的速度也有所减缓。安恬总算有了喘息的时间,牵着小朋友的手慢慢散步。
连着几次出门回来后都一身酸疼,安恬毅然为安喧斯购买了大量的拼图,决定再也不随便出门了。
安恬在花房浇花时愁容满面,看得沈默深心里也不舒服,连带着张素的日子也不好过。
“去街角开个琴房?”沈默深批完文件,随手拿起一旁写满标注的地图,修长的指点着街道角落的店铺。
“这是这块地方唯一一家肯德基了。”张素看着他的指尖停在的地方,开口劝道,“斯斯就靠这家续命了。”
“垃圾食品,少吃也好。”沈默深没当回事。
“……”张素又补充道,“安先生也喜欢吃。”
“也是。”沈默深终于舍得抬眸分张素一个眼神了,“这么大了还喜欢。”
语气比平日要温和得多。
张素沉屏息看着沈默深的手指从肯德基的图标上转移,没弄明白沈默深的态度。
不想让人在那边过得太好,又舍不得看他不高兴。
沈默深垂着眸子,没有看到张素眼中的不解,思绪全部放在监控里定格的漂亮面容上,心里的烦躁又叫嚣着把玫瑰抢回来、关起来。
只能收回思绪把目光放到私家侦探收集过来的资料上。沈默深翻看着照片和文件,指尖停留在一张纸上。上面写着安恬的行程报告,其中提到他最近七天频频往肯德基跑,每次买的都是单人套餐,时间还是半夜。
张素的目光也跟着落在上面,有些尴尬地笑两声:“想不到安先生这么喜欢。”
“应该是失眠,”沈默深皱着眉,“上个月还好好的。他最近有去体检吗?”
“上个星期检了,”张素找出之前的资料,把体检单放在桌上,“信息素浓度上升很多,安先生前几天还从阮医生那买了特制抑制贴。”
“本来预计是再过三个月才会用到的。”沈默深手边就摆着特制抑制贴,语气里的无奈和疲惫呼之欲出,眉目中的愁绪更浓,“我该拿他怎么办才好。”
出行活动减少之后,安恬到花房更加频繁。花房里的花香并不浓郁,里面还有一张欧式小桌子,安恬时常会坐在配套的椅子上看外面的风景,累了就趴在桌子上小憩。偶尔无聊他还会盯着玫瑰看,指尖触碰在娇嫩的花瓣上,思绪又跟着跑到不知何处。
他清醒地恍惚着。呆在玫瑰花丛里放空自己时,弥漫鼻尖的玫瑰香气那样清晰,麻痹他的意识让他暂时忘记自己腺体的残缺。也正因为这份清晰,他嗅着着陌生的玫瑰香气,更加清楚地意识到如今自己的信息素有多微薄。
眉头微微蹙起,安恬百无聊赖地摆弄着手中的枯萎花瓣,眼里愁意更加明显。
恰巧中介打电话过来,说房东好心给他准备了礼物,算是犒劳安恬这几个星期以来对玫瑰的精心呵护。
安恬心虚地把手中的残花放下,正想回绝这份突如其来的赠礼,但中介似乎猜到他要说什么,不等他开口就立刻补充道:“我已经到您家门口了。”
安恬心中隐约的怪异再次升起,犹豫半晌还是起身离开花房去给中介开门。
好在礼物并不多,只是两箱牛奶。安恬舒展眉头,温声道谢又道:“麻烦您和房东先生说一声,不用再送这些过来了。”
中介一口答应,简单和安恬聊了两句便告辞离开。
安喧斯眼尖,一下楼就看到桌上的牛奶,冲过去扑到安恬怀里抱怨他又背着自己出去玩。
有天晚上安恬出门回来,被半夜起床上厕所的安喧斯看到,小朋友愣愣地和安恬对视许久。自此之后安喧斯对安恬独自出门的反应都很大,这次也不例外,“爸爸老是偷偷出去玩!”
“这是房东先生送的。”安恬捏捏小朋友的脸,“我没出去,不许冤枉我。”
“哦,”安喧斯立刻凑上去亲安恬一口,甜甜地开口,“我就知道爸爸不会丢下斯斯。”
安恬闻言笑容僵在脸上,支支吾吾地抱着小朋友到毛绒地毯上玩积木,生硬地把话题转移了。
晚上安恬刚洗完澡,正擦拭着发尾的水珠,瞥见桌上还没收好的牛奶,犹豫片刻把安喧斯喊出来:“宝贝今天喝牛奶没有?”
“爸爸没泡呀。”安喧斯抓着娃娃从房间里跑出来回话,踮着脚趴在栏杆上看他。
安恬担心他摔着,把小朋友叫下楼,自己拆出盒牛奶喝,又起身去给安喧斯热牛奶。
或许是牛奶安神的缘故,这是安恬着几个星期以来第一个没有失眠的夜晚。安恬本身是不爱喝牛奶的,但为了晚上睡得安稳,他还是坚持每天睡前喝一盒。
送来的资料也显示安恬不再在夜里外出,沈默深浏览完资料,眸子里的神色又暗几分。
狂风暴雨敲打着窗户传来沉闷的声响,窗外被夜色完全笼罩,室内没有开灯,一片黑暗中隐约能听见安恬不规律的心跳。他对着窗户侧卧,尽管什么也看不见,但他还是睁着眼睛,在嘈杂的背景音里听着脚步声一点、一点地朝他靠近。
“沈默深。”
在脚步声停下的那一刻,安恬开口了。
他的声音带着颤音,像喊出来的,穿过风声雨声直接撞进沈默深的耳中,里面藏着的不安和慌张也一并传来,让沈默深后悔这样悄然地、突然地到来,惊吓了本就敏感的玫瑰。
“宝宝。”沈默深轻抚他的背,打开床头灯,任暖黄色的灯光洒在他金色的发上,声音温和,“睡吧。”
“你又阴魂不散。”安恬的声音很轻,语调拖长像是委屈的控诉,像是刚醒,又好像还在梦里。他抵在胸前的手慢慢探像轻放在安恬脸上的沈默深的手,指尖交缠的瞬间,沈默深眸子紧紧盯着安恬的动作,随后他很快听到安恬下一句话,“梦里也要来烦我。”
“我记得有个成语是这个意思。”安恬闭上了眼睛,抓着他手的指用力,声音还是那么软,困倦又懒散,“是什么来着。”
“扰人清梦吗?”沈默深不自觉笑了,拇指点在安恬手背上,和他相握。
“嗯。”安恬在一瞬间松了力,扯着被子把脑袋遮住,又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别来烦我了,让我好好睡一觉吧。”
于是沈默深没有再说话,隔着被子将安恬拥在怀里,安抚他度过这个风雨交加的夜。
住进别墅之后安恬一直有在认真料理花朵,但每进花房一次玫瑰就枯萎几朵。这次他打开门,入眼便是枯了一半的卡罗拉。
用心料理小半年的花朵终究逃不过凋零的宿命,安恬难免自责失望,他沉默地看着枯萎的玫瑰,指尖放在那棕黄色的干枯花瓣上,最终还是掩去眼里的失落,动手把死掉的花全部清理出去。
经过客厅的时候动静被安喧斯注意到,小朋友睁着琥珀色的大眼睛,问安恬在干什么。
安恬随口回答:“在为搬家做准备。”
“我们又要搬家了吗?”他还没玩够呢,在这里。
“因为爸爸答应了房东要做好一些事情,”安恬耸耸肩,把手中的枯花露出来给安喧斯看,“但爸爸没做好。”
安喧斯跑过去仔细盯着玫瑰看,帮他抓起快要掉在地上的花瓣,“没关系爸爸,爸爸在哪里,我就可以在哪里。”
安恬又开始收拾行李,着手准备搬家的事情。他先把行李都收拾好,然后才联系中介说明自己退租的决定。
消息发出去很久都没有收到回复,安恬也没有在意,还是该干嘛干嘛,每天吃完早餐就带着安喧斯去散步锻炼,收到消息时两人正好在路边休息。
中介回复说房东已经知晓他退租的决定,但有些手续要面谈,问安恬在哪里。
租的时候没面谈,退租反而要面谈了。安恬蹲下身喂安喧斯喝水,分出心说好,时间晚点再聊。接电话的时候安喧斯很安静,等安恬把手机放下了,他才仰头和安恬讲话:“爸爸,还散步吗?”
“不散了。”安恬看着安喧斯琥珀色的大眼睛,眼中没了笑意,“我们回家,今天就搬走吧。”
到门口的时候安恬一如既往的伸手输入密码准备开门,开门声响起的同时,他听到熟悉的沉稳嗓音从身后响起:“恬恬。”
安喧斯一大早被拉出去锻炼身体和安恬一起吃早餐,半睡半醒迷迷瞪瞪的,此刻也清醒过来,像炸毛的猫拦在安恬身前。
Alpha显然刚来没多久,身着咖色毛呢大衣,围着浅棕色围巾,呼吸冒出的热气很快消散在空中,融化的雪落在肩部的衣料上。
安恬漂亮的眼中并没有惊诧。
只有面对沈默深时,一如既往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