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之魅》霁陌

5、一场前世的罪。

　　“君如烈？凌飞雪？可是我们不认识啊。”丁宁听到两个陌生的名字，皱起了眉头，看着寒瑾天发呆。
　　“君如烈？我听过这个名字。”寒瑾天冷冷说道。、
　　“在哪里听过？”宋青问。
　　“有次，方依巧迷迷糊糊地时候，她就叫我，君—如—烈！”
　　“什么？”宋青惊得跳了起来。“你是君如烈，那，那凌飞雪？”宋青转头看着丁宁，“那凌飞雪不就是丁宁。这是什么回事啊。”
　　“我也不清楚。”
　　“算了。你走吧。我们会去找方依巧的，你别杀人了。好好地平息掉自己的怨气吧。”女鬼感激地朝宋青点头，忽地消失。

　　“接下来怎么办？”丁宁忽然感觉心里没有底，巨大的恐慌以及未知席卷了她的世界，君如烈，凌飞雪，为什么这两个名字这么熟悉，好像，好像刻在灵魂上一般的熟悉。丁宁的眼睛里，流光一转，一滴泪，便落了下来。
　　“宁儿，你怎么哭了？”楚寒云吃惊的伸手，指腹触上丁宁的眼角，拭掉滑落的泪。楚寒云吃惊，丁宁的泪，烫着他的手他的心。
　　丁宁发怔，伸手拭泪，手指感觉到湿润，才怔怔地说，“我也不知道。”
　　怀里的猫儿忽然跳了起来，爪子一伸，便狠狠抓向寒瑾天，眼神凶狠如野兽，像是有很深很深的仇恨。
　　丁宁慌张地去追猫儿。
　　寒瑾天连忙躲闪。可是还是慢了一步。
　　猫儿的速度飞快，眼睛一眨之间，爪子已经在寒瑾天裸露的手臂上抓出长长的印子。
　　丁宁一把抓住猫儿，手上使力，猫儿浑身绷紧。呲着牙，喉咙里发出低吼。眼睛里，是漫无边际的仇恨！丁宁吃惊，是的，仇恨，猫儿眼睛里，分明的仇恨，怎么可能？
　　“寒瑾天，对不起。猫儿不是故意的。”
　　寒瑾天看了看手臂上的伤，皱着眉头，“没事，我去打下狂犬疫苗，至于方依巧的事情，我们明晚再说，我到时把她约出来。”说完便掉头离开。宋青怎么唤也没有回头。

　　“那，丁宁，明天晚上，我们在学校后面的相思湖见面，那条湖，晚上都没人。”宋青叮嘱丁宁。
　　丁宁点头，“我知道了。”
　　“那我宋莎莎回去了，你路上也小心点。”
　　“恩。”

　　寒瑾天宋丁宁回到住处。
　　丁宁关了门，便颓唐坐在玄关处，抱着膝盖，猛地一声，长长痛哭起来。胸腔像是被风吹过一般，空荡得甚至出现回声。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她身边的人很熟悉，熟悉到根本不像认识了一年半载的样子。
　　丁宁抬起头，抚摸着猫儿，“猫儿你说，君如烈和凌飞雪，这两个名字怎么那么熟悉，熟悉到像是刻在了我的灵魂上一般。”丁宁恍恍惚惚地对着猫儿自言自语。却没有注意到猫儿转动的目光，温柔，悲伤，还有绝望。
　　“宁儿。”
　　“恩？”丁宁趴在楚寒云的肩膀上。闭着眼睛。
　　“瑾天，他喜欢你？”
　　“我知道。”
　　楚寒云手上微用力，“那你呢？”
　　丁宁嗤笑，“我喜欢你，喜欢那个傻傻的，笨笨的楚寒云，为了我这个平凡女子，放弃无数美丽花儿的笨男人。”
　　“宁儿。”
　　“恩。”
　　“宁儿”
　　“恩。
　　“宁儿？”
　　“楚寒云，你干嘛一遍遍叫我？”
　　“这样我就确定你是的我的啊。这辈子，我都不会松开我的手了，你是我的。”
　　“笨蛋。”
　　良久的拥抱。
　　“好了，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去了。”
　　“恩。”

　　丁宁起来的时候，发现脸上依然是未干涸的泪。
　　赶紧收拾干净自己。
　　抱着猫儿出了门。今天，她决定带着猫儿，猫儿好像真的能让她安心。

　　很快到了晚上。
　　丁宁九点多，就和楚寒云秦莎莎站在相思湖边发呆。
　　远处的灯光打向这边。湖边的光线虽然不亮，可是依然能够看清楚。
　　楚寒云拉着她的手很紧。丁宁笑，真的很幸福啊。她居然能拥有这般出色的男人倾情以待。
　　十点刚过，寒瑾天拉着方依巧过来了。身后跟着宋青。
　　方依巧依然用着恨不得千刀万剐的眼神仇视着丁宁，而寒瑾天，只是一脸沉默无关的表情站在一边。
　　“说吧，方依巧，你到底是谁？为什么要杀丁宁？”宋青看着表情各异的众人，连忙开了话头。
　　“哼。”方依巧重重回了一句，恨恨地看着丁宁，“凌飞雪，你以为你还能好好活着吗？宋青那三角猫的道术，根本就伤不了我。
　　话刚落，方依巧突然倒在了地上。
　　众人正吃惊间，一圈黑色的烟雾，凝成一个女人的身子，很美的一个女人，眉眼魅惑，上扬的下巴。是个比方依巧更加美丽的女人。身上抬着件长裙，外面罩件纱衣。这衣服！
　　女人的手瞬间便到了丁宁面前，手成爪，抓向丁宁。
　　时间好像停住了。
　　丁宁面前出现了道白光，以及两道人影。白光是一个女子，十来岁模样，很可爱，头上挽了个发髻，斜插了根玉簪子。圆脸。同‘方依巧’一般的衣服。女子周身泛着一团温暖的光。
　　两个人是楚寒云与寒瑾天。
　　楚寒云眯着眼睛看了看寒瑾天。他知道寒瑾天同他一样，发现了丁宁的美好，也喜欢上了丁宁。可是感情是自私的，丁宁喜欢的是她，所有，寒瑾天，根本就有机会了。楚寒云拉紧丁宁的手。
　　寒瑾天装作不在意往边上移了两步。
　　宋青则满眼深意看着他们。手上牵着迷迷糊糊分不清状况的秦莎莎。
　　‘方依巧’看见寒瑾天挡在丁宁面前，眼睛里凶光大露，像是要活剐了丁宁。
　　“是你。邹若怜？你还没死？”
　　女子冷笑，红唇微弯，半眯着眼睛，似猫儿一般慵懒地笑了，“祈月玉你都没死，我怎么可能死，我要守护的人，怎么可能会让你给杀了?”
　　“到底怎么回事？你们两个都是谁？”丁宁仍不住问道。心里都无比疼痛，这些所有的事情，那么陌生，却带着诡异的熟悉感。
　　女子转过头，身上的光芒退散掉，女子笑笑，像孩子一般无暇纯真，拉着丁宁的手，满眼都是温暖眷念。
　　少女的声音轻缓脆亮，像三月的草一般，刚出土的鲜嫩与清新。
　　“姐姐。”少女拉住丁宁的手。欢喜叫道。
　　“姐姐？”丁宁诧异。
　　少女点头，“我要给你们讲个故事，一个一直在时光里沉默的故事，一个在你们灵魂上都刻下痕迹的故事。姐姐你见到寒瑾天，是不是很熟悉，见到方依巧是不是依然很熟悉，见到楚寒云是不是还是很熟悉，至于他们，八百年，都欠了你的！”
　　“八百年前？”丁宁惊叫出声。眼睛里满含不解与惊诧。
　　少女缓缓讲述，一场八百年前的夙愿。
　　八百年前，江湖风起云涌。江湖第一门逐剑门门主的女儿，凌飞雪，很美，笑起来，像盛开的桃花一般美艳无双。她将择日下嫁给君天堡的堡主君如烈。君如烈同样是个让人记得的是绝世男子，一把寒绝刀天下无双。
　　凌飞雪嫁给了这样一个男人。光芒耀眼的男人。
　　江湖人都以为，那是幸福的开始。
　　时间，永远是拥有最巨大的力量，而塔的脚步，缓慢向前，很多事情，就在它的脚步下面，缓慢生出。
　　凌飞雪爱上了君如烈。这个男人是值得女子去爱的男人。
　　可是君如烈还未爱上凌飞雪。
　　可是同样的，还有一个男人爱上了凌飞雪，爱上这个美好的女子。在众人被迷雾笼罩的时候，看清了这个女子的美好。
　　男人名叫君如寒。是君如烈的弟弟。
　　凌飞雪以为，只要给她时间，君如烈一定会爱上她。
　　可是出现了一个女子，名叫祁月玉。这个女子，想牡丹花一样怒放在君如烈的面前，那一刹那，凌飞雪看见君如烈眼底爆发的光芒，她知道，君如烈，从此，再与她无关了。
　　凌飞雪踉跄逃回自己的居处，却在墙角捡到了一只猫儿。
　　那只猫儿瘦骨嶙峋奄奄一息。
　　凌飞雪忽然想起了自己。她也是被感觉烧灼得遍体鳞伤。
　　她收养了这只猫儿。
　　接下来，是万年不变的栽赃陷害。
　　祁月玉不知道给凌飞雪下了什么药，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凌飞雪衣衫不整睡在副堡主风逸青的床上。
　　君如烈气愤，寒绝刀光芒一闪。
　　噗的一声。
　　凌飞雪只看见鲜血从她的腹部涌出，顺着寒绝刀流了下来。
　　鲜红的血液，印在众人眼中，一滴一滴。像是最美丽的花儿。
　　凌飞雪不敢置信。死死盯着刀的主人。
　　君如烈一脸鄙夷与不屑。
　　祁月玉奇异地笑弯了嘴角，像是在嘲讽。
　　而风逸青却皱了眉头。他记不得昨晚的事情，好像被人下了药，一觉醒来，却看见睡在他身边的女子。他只觉有人陷害，可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凌飞雪忽然咧开了嘴角。
　　声音缓慢飘散，“我用我的生命诅咒你们，君如烈，我会恨你，千世万世地恨你。方依巧，我诅咒你永远得不到所爱。”
　　生命渐渐溃散。
　　凌飞雪的眼前开始模糊。
　　她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抱住。
　　凌飞雪用尽最后一丝力气，看清了拥抱她的男人，君如寒，也看清了他眼底如潮水般蜂拥的感情。
　　她用力弯了下嘴角，嗫嚅着要说怎么。却吐不出半个字来。
　　她好傻，如果可以，她愿意嫁给君如寒！
　　而君如寒，却没听到凌飞雪最后想说的话。
　　凌飞雪最时候最后的记忆，是身边男人哀绝的唤声，以及她收养的猫儿凄厉的叫声。
　　凌飞雪没听到君如寒给她的话，下一世，我要比哥哥更早到你身边，我要守护你。

　　“姐姐，你就是凌飞雪。而楚寒云，便是君如寒。寒瑾天，是君如烈。”
　　“是吗？”丁宁只觉，故事里的女子，那样凄凉哀绝的伤。一点点渗进她的心底。

　　故事还没有结束，那只猫儿，其实已经有了五百年道行。可是却被妖类所伤。被凌飞雪所救。
　　那只猫儿，便一直守在凌飞雪的身边。
　　直到感觉到凌飞雪的死亡。
　　可是修道的妖，一旦杀戮，便永不能回头。
　　猫儿在凌飞雪死去的瞬间，化为了人身。一个可爱的女子。
　　我不会放过你的祁月玉，以及我无法伤你，我依然诅咒你，我会与强大的妖做交换，我愿意用我五百年的修行，换你今天永后的孤苦。记住，我叫邹若怜！猫儿丢下一句话，便消失在他们面前。
　　之后，便是轮回。
　　猫儿的五百年修行，换来祁月玉永不入轮回。
　　猫儿用八百年时间。将失去的修行全都补了回来。
　　又找到了凌飞雪，重新守护在她身边。
　　冷眼旁观着，君如寒与凌飞雪的感情。同样，也看着永失所爱的君如烈。

　　“那我呢？”宋青问。“
　　“你？”猫儿看着一侧的宋青，突然笑，“你就是那个‘奸夫’宋逸青。”
　　“啊！”宋青只觉下巴掉了。楚寒云眼中的杀气全冲了他来。宋青干笑，“跟我无关啊，那个，我也是被利用的。”

　　“那又怎么样，邹若怜，你害我永不入轮回。可是我一样找到了凌飞雪。现在的我，你以为你能杀得了我？”
　　“我杀不掉你又怎么样？你不会有善终了。”
　　“是吗？”女子的声音忽然变得凶狠。
　　“是的。猫妖说得没错，你杀戮太多，将永坠杀戮之道，直到洗清掉你的罪孽。”突然出现的声音吓了一群人一跳。男人赶紧摆手，“我对你们纠缠不休的感情没有兴趣。我只是来带走她的。”说着指了指祁月玉。
　　“当然还有你，邹若怜，你是想守护凌飞雪以报当年的救命之恩，如今你的心愿已了，该离开了。人间不属于你。”
　　“我知道。”女子低头。
　　男人一会走，便带着祁月玉的灵魂消失了。

　　当年看着眼前的少女，忽然感觉到幸福，这个女子，居然为了她一次救命之恩，舍弃了自己的修行，只为了守护她。“猫儿，谢谢你。“
　　邹若怜笑，“姐姐，妖重情。你救我一命，才有我邹若怜的今天。所以，就算要我的性命，我也在所不惜。可是姐姐，我要离开你了。接下来…”猫儿将当年的手，塞到楚寒云手中，“君如寒，以后，姐姐就交给你守护了。”
　　“你放心。”
　　“恩，我走了。”猫儿的声音缓缓消失掉。
　　当年的一只手，悬在半空中。呆呆地看着，心底空了一块。

　　尾声。
　　“宁儿，你又从哪抱了只猫啊？”楚寒云下班回来，便看见成丁宁给一只瘦小的黑猫喂食。
　　丁宁笑，“我捡的，我觉得它好像猫儿啊。”
　　“宁儿？”丁宁站起身，拂去楚寒云起了褶皱的眉，“我知道。可是我只是想纪念着猫儿。她说我对她恩重如山，她对我，何尝不是恩重如山。我们真的很幸福。所以我们养了它吧。”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