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宴[综英美]》窥伤鹤

5、太阳之女

　　希尔达不是心底没有波澜，相反，她的内心已经是惊涛骇浪。

　　她忽然勾起一抹笑，特蕾西看到希尔达将自己额前的碎发捋到耳后，仰靠在椅子上，若无其事地说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变化挺大啊，特蕾西。”

　　特蕾西也笑了，轻骂道希尔达你是不是有病。

　　旁边的黛西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心想，特蕾西说话怎么能这么粗鲁。

　　塞缪尔也听到了，回身问道：“怎么了，她欺负你了？”

　　说罢他打量着希尔达，而希尔达毫不畏惧他眼神的压迫，一脸冷漠地回视他：“怎么？你是她的监护人吗？”

　　特蕾西看着气氛逐渐跋扈了起来，干笑了两声，说道：“我和她是朋友，开个玩笑罢了，您就不用操心了。”

　　是个人都能听出来特蕾西这段话里对塞缪尔的不耐烦，塞缪尔自然不傻。黛西看着自家主人的脸刷一下就黑了，但幸好还没有发作。

　　“坐好，听课。”塞缪尔冷冷地说道。

　　回头看向讲台上的克里斯教授，他已经把纸箱收走，拉开了黑板。

　　坐回自己的座位，特蕾西心思已经不在课本上了，她已经不知道多少年没有和希尔达一起上过课了。

　　记得那年，梅子金黄杏子肥，麦花雪白菜花稀。夏日里的白天很长，大人们都在各自忙碌着，孤儿院旁边的篱笆的影子随着太阳的升高变得越来越短，少有人走过，唯有蜻蜓和蝴蝶绕着篱笆飞来飞去。

　　希尔达是孤儿院里出了名的坏孩子，传言她逃课，打架，没有饭吃就去街上乞讨。如果没有看见她，应当就是又出去做坏事了。

　　但老院长却一点儿都不担心希尔达，他总是笑呵呵地说，希尔达这个孩子是百年一遇的慧根，将来一定能成大事。

　　特蕾西进孤儿院的时间比较晚，那时已经六七岁了，是已然懂事的年龄。她一夜之间，父母离奇失踪，差点饿死在家里。

　　她的邻居把她送到了镇上的亚伯拉罕孤儿院，她初到孤儿院的时候不是很活泼，老院长推断她可能受了点心理创伤，就和她聊了一会儿。

　　小特蕾西眼圈红通通，却咬着嘴唇不肯掉眼泪。老院长一看心疼的不行，便安慰了几句。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哪有那么坚强，她随即就把脑袋埋在老院长的腿上。

　　她的眼泪打湿了老院长的衣服，后背一耸一耸的，看得出来她在极力地克制自己不发出声来，整个过程中只能听到喉咙中挤出来几声压抑的哭声，但立马又被她憋了回去。

　　“哭出来吧，哭出来。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可怜的小特蕾西，你就是我的孩子，爷爷会永远照顾你......”

　　特蕾西大部分时间都和老院长在一起，但在老院长的身边，她经常能看到另一个孩子。

　　她原本以为那是个男孩，因为她将一头黑金发剪得很短，经常脏兮兮地回来，就像个假小子。看到她和老院长在一起的时候，就会凶巴巴地瞪着自己。

　　直到后来爷爷提起，她才知道她也是女孩子。女孩的名字叫希尔达，是克里米亚战争烈士的遗孤，从小待在孤儿院里。老院长告诉她，希尔达本性纯良，只是不擅长交际。在老院长心里，希尔达和特蕾西都像自己的孩子一样，他希望自己和希尔达能够好好相处。

　　特蕾西承认，她有点害怕希尔达，因为她总是凶巴巴地瞪着自己，就好像自己做了什么错事一样。但是老院长年事已高，她更希望看到老院长开心。

　　钻进了厨房里，特蕾西学着厨娘哈姆的样子使劲擀动着面皮，在炉子上烤着东西，浓烟呛得她是又咳嗽又流眼泪。

　　终于完工了，特蕾西拿了一张油纸将烤饼包了起来，她闻了闻，感觉还挺香的，蛮像那么一回事儿。正在她沾沾自喜的时候，太太阳穴突然一跳，随后便听到门口突然传来哈姆阿姨的尖叫声。

　　“我的上帝！我的厨房遭遇了什么，是哪个混蛋干的！”

　　特蕾西吓得手一抖，差点把烤饼掉在地上，随后便看见哈姆阿姨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

　　“特蕾西！你这个小兔崽子，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你居然把我宝贵的厨房弄得乌烟瘴气，还偷了我的面粉！天哪，请你原谅我，我今天非得把她好好收拾一顿不可！”“她瞪大了眼睛 ，脸上露出瞋目切齿的神色高喊道。

　　特蕾西被她吓到了，尖叫着跑出了厨房。她跑的飞快，肥胖的哈姆阿姨根本追不上她，只听见她在特蕾西身后大喊大叫：“你这个坏家伙！你的恶名从亚伯拉罕到戴尔蒙德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特蕾西硬生生地跑了四百多米才停下，她气喘吁吁地瘫坐在地上，手上的烤饼已经被她捏的没了形状。

　　坐了好一阵，她站起身来，朝西边的篱笆丛走去。

　　希尔达没什么爱好，但她在西边的篱笆旁边种了许多向日葵。特蕾西偷偷去看过几眼，但害怕被她发现。

　　一般来说，没事的时候，希尔达都会在那里。她没什么朋友，但不像大家所说的那样，没事就出去打架斗殴，不过经常去街上乞讨倒是真的。

　　她平常都在向日葵旁看书，那是一本特别厚的书，特蕾西不知道她看的是什么，她总是看的很认真，还专门带了个小本子做笔记。

　　她心里想了很多，但跑到篱笆旁，没有希尔达，也没有向日葵。她看着空落落地泥土地，心里凉了一截。

　　她难以置信地蹲在地上细细查看，昨天中午那些盎然生机的花儿还挺立在肥沃的土壤中，怎么一夜之间便消失不见了呢。

　　正在她失落的时候，身后冷不丁传来了希尔达的声音：“你在这里干什么？”

　　特蕾西猛地回头，看到希尔达正倚在墙上看着自己。

　　“我...我......”特蕾西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憋得耳朵通红。

　　“早就知道你偷偷摸摸在这里看我的花了。”希尔达附身盯着她的眼睛，淡淡地说道：“你在算计些什么？”

　　“我没有！”特蕾西着急地喊道，又似乎有点生气。

　　想了想，她猛地把手里的烤饼塞到希尔达的手里，没有说话，就跑走了。

　　希尔达看着手里形状诡异的烤饼，愣了愣神，随即追了上去。

　　“喂，你什么意思？”希尔达轻松追上了特蕾西，举了举手里的烤饼，“你该不会是想用这个东西讨好我吧，长的也太寒碜了点。”

　　“你不想吃就还给我！”特蕾西终于怒了，回头想去抢她手上的烤饼。

　　希尔达比特蕾西高了一个头，她把烤饼举高，看着特蕾西蹦蹦跳跳够不着，笑道：“谁说我不想吃，我就想问问你哪来的，为什么来找我。”

　　女孩突然停住了动作，她别扭地转过身，又开始沉默。

　　“喂，你......”希尔达正想说话，就被一个刺耳的叫声打断了。

　　“特蕾西！终于让老娘逮到你了！”转头看去，哈姆阿姨就像一团会跑的肥肉，直直朝她们冲来。

　　两个孩子立马乱了阵脚，希尔达情急之中拉着特蕾西的手，带着她从北边跑开了。

　　哈姆阿姨根本跑不过两个小孩，不一会儿，就被甩的没影儿了。

　　希尔达带着她跑到一处小园子，随手关上了栅栏。

　　园子不大，里面种满了向日葵，泥土还是新的，看得出来才挪过来没多久。

　　原来老院长分了希尔达一小块地方，专门给她种这些花花草草。

　　“你没必要为了爷爷来讨好我。”希尔达脸色有点奇怪，最终将饼掰成了两半，分给特蕾西。

　　“我是个被父母舍弃的人，也没想过和谁交朋友。”希尔达漠然得看着远处的落日，“这一辈子大概也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

　　突然，背上被狠狠地拍了一掌。希尔达诧异地看着一脸怒色的特蕾西，对方说道：“你怎么能这么说，你要知道，你的父母是多么伟大的人！”

　　“别和我说这些，我不想听。”

　　“你不能不听！”特蕾西一把拍掉希尔达堵住耳朵的手，摆正她的脑袋，正色说道，“希尔达，你从来都不是被抛弃的人。你的父母一直在陪着你，你看，就在天上。”

　　希尔达鼻头有点酸，她绷着脸，顺着她的手看向天空：“天上有那么多星星，我根本找不到他们。更何况，星星只在晚上出现。”

　　“不，不是的。”特蕾西笑着说道，“你没看到吗，是那个太阳。”

　　远处的太阳正在缓缓坠入地平线，但它炽热的光依然照亮了整个天空，一大片的灿金色。

　　“他们的那轮太阳，在你醒来的时候陪伴着你，在你入睡之时，他们的光芒依旧会通过折射，洒在你的床前。”

　　特蕾西的眼里也泛着泪光，轻轻地说道：“我的父母不知道在哪，但我知道，他们只是被什么事情耽搁了。而你，希尔达，你是战士的后人，是太阳的女儿。”

　　“你该为他们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