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修真界写话本的那些日子》穆一一

5、镯子

　　“真是得意啊，不是吗。肮脏的野狗找到个好主人，拾掇拾掇就以为自己也算的上个名贵品种。他怎么知道，野狗之所以为肮脏，就是因为骨子里就沾染肮脏的血统。”

　　“就算一朝运气好得势又怎么样，也不过是主人一时得了兴的玩物，又能沾沾自喜多久呢，迟早要被扔掉的东西不是吗？还能陪上一辈子不成。”

　　来人穿着身红色绣金线长袍，腰系镶金玉带，端的是一派风流倜傥，悠然走到穆择身旁站定，借着抽书的动作在他耳边低声嘲讽。

　　那是盟中长老的遗孤，父母死在妖魔大战中，天赋不错，为人侠肝义胆有一群拥趸，对待妖魔的问题却很是偏激。

　　有狗低低狂吠了几声啊。

　　穆择神色冷淡地把手中书籍塞回书柜对应的位置。他手上托着着五六本打算借阅的书，面不改色继续挑书。

　　讽刺的效果不理想，随茗芫嗤笑一声，走到谨禄阁专门设置给盟中弟子现场阅读的长桌前，拿着书拉开木椅坐下。

　　这是剑盟最大的藏书阁，很多内门修为在练气到金丹的弟子，与外门得到允许的优秀弟子都喜欢来这里阅读或者借阅所需的书籍。

　　随茗芫位置旁，是几个和他一起来的内门弟子，同样不喜欢穆择。

　　他们曾经明里暗里找过他不少麻烦，不过都被羽涅挡了回去。后来等她筑基，加上对剑道领悟到一定程度，要搬到景煜住的主峰附近。

　　她半劝哄半强迫，让穆择一块离开。双方彼此就很少再遇到。

　　这些人低声讲着笑话，其中一人恰时谈到家里亲戚讨好他新送来的一只小狗。

　　“表面看着倒是个纯正模样，谁知道混了不干净的杂种血，小模样倒是凶的很。倒也知道是谁喂它吃的，我表妹对它倒有几分喜爱……”

　　“你讲偏了。”旁边有人赶紧提醒这位弟子。

　　“狗啊，这种东西，离开主人也就吠不动了。”

　　那名弟子连忙找补：“你别说，那畜生是真可笑的紧，巴巴地瞪肉，也不看自己配不配。”

　　“我倒是看过那些离了主人的败犬，为了点残渣咬得你死我活，见人就摇尾巴，你说可笑不可笑。”

　　交谈的声音不大，却也是能让穆择听得一清二楚，或者说，就是为了让他听清说的。

　　对他身上的妖族血统充满仇恨，又对他的出身嗤之以鼻。

　　厌恶他的存在，更嫉妒他得到少盟主庇护，甚至因此得到一些长老的优待。

　　这是很看不惯他的人均是内门弟子，由于羽涅的原因，早已不敢明着来，抓着偶遇见面的机会，就总是不免嘲笑暗讽一番，疏解心中郁气。

　　前几天穆择在去膳食苑拿拜托同门带进来的，制作灵食所需的一些食材，结果正好碰到对方一群人经过。

　　他们一开始冷嘲热讽有的杂种修剑不行转去炼丹，混这么些年，白白辜负少盟主期望，没修出个样子，也不知道有多厚的脸面，才能死皮赖脸跟在人身边。

　　结果穆择淡然地收好食材，恰好“不经意地”展现筑基修为，再和送食材的师兄表示一番修得太快的痛苦：少盟主表示要带他去买筑基要用的火种和药材，还要送他筑基礼物；他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报，只好承诺羽涅以后要用的丹药全包，真是愧怍为难极了。

　　那时，他们听到这番话，脸色变得铁青，又几番转换，使人心情分外愉悦。

　　穆择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数年如一日持之以恒地找他麻烦，就像羽涅疑惑的，有那功夫多修炼一点不好吗。

　　可能是单纯命里犯冲吧。

　　他拿着书走过桌子，通往前台去登记。穆择不做反应的行为似乎让他们感到胜利，说话间，含沙射影的隐喻更加明显。

　　漠视那些逐渐趋向于污言秽语的言谈，穆择登记好书籍，顺便在一旁的灵简上，举报了一楼有人喧闹谈笑的违纪情况。

　　走出谨禄阁，听到后面传来几声骂娘的破防惊呼，穆择想着他在举报末尾添上的那句“可能有人会不满意处分结果，建议通知时稍作观察”，心中提前恭喜一番那几人又可以被记上一笔扣分。

　　感慨今早监管纪律的弟子查看水镜回放和处分的速度挺快，穆择把书收进芥子空间。没攀扯到羽涅算他们识相，不然尽管今天约了和羽涅见面，不好动手（下黑手）耽误时间，他也会做点什么让他们接下来几天不好过。

　　还记得自己以前只知道隐忍，谁也不告诉，后来忍无可忍爆发和他们打了一架。

　　伤的鼻青脸肿，却因为他们否认先挑衅，而只是在讲笑话——他不仅被继续嘲笑贬低成笑话，更是作为先动手的那个，被判处更严重的惩罚。

　　愤怒充斥头脑，反驳纠缠下惊动羽涅过来，三言两语把事情降级为“弟子切磋不分场合”。

　　被捞出来又罚过站后，他不安又有些委屈，等待批评责骂，却被羽涅教导了一晚上，在剑盟，一些事情正确的处理方法。

　　——

　　万里晴空朝阳朗照里，飞镖射出扎进前方树干。树干上的飞镖深陷其中，不过这些飞镖没有加其他矿材和精锻过，可以拿磁石吸出来。

　　白皙肌肤下透着因为运动晕染开的红色。穆择稍微调整轨道曲度，飞镖再次射出。

　　飞旋着，它们接连疾速地击打在一边的石壁上，在撞击的一刹摩擦一串火花，零星溅落。

　　石壁上留下了道道浅浅的划痕，下方飞镖凌乱散了一片。

　　穆择练的时候，羽涅就在一边，作为一个合格的陪练，递水兼指导，顺便帮忙收拾射出的飞镖。

　　镯子上的花纹，随着一次次抬臂与放下的动作，显现眼前又掩盖于袖下。

　　银色的光辉闪烁增添一分矜贵与神秘。

　　穆择表面认真练着，实则有些心不在焉地，那双翠色的眸子映着细碎流金，训练了好几个小时，日头渐升至天空正中。

　　头发有些被汗打湿，额边的碎发黏乎乎的沾在肌肤上，他不经意般地开口，诚挚邀请羽涅一块试试。

　　玄色的镯子，严丝合缝地扣在纤细的柔软腕环上皮肤白的发亮。

　　羽涅握着穆择的小臂，抬平正对前方，飞镖射出，手把手又陪练了几轮。

　　是和先前在旁边陪着指导，完全不同的感觉，穆择掩下眸中的欣喜与意动。

　　已经半天练下来，发射的速度，角度控制基本已经不成问题，十步之内给对手来一下完全OK。

　　但要控制飞镖飞出去的方向、轨道和时机，就不是一时半会能掌握的。

　　羽涅松开握着的胳膊，让他再自己试试。

　　穆择动作微调，发射弧度有了细微改变。

　　训练结束。

　　两人收拾完射出的飞镖，挨着在一旁的树荫底长凳上歇下。

　　“你好像什么都会。”穆择看着羽涅，偏头，伴着轻浅的因为训练有些不稳的呼吸。

　　“之前有学过。”她解释道。

　　毛茸茸的头发，仰慕的目光，看上去乖巧又可爱，羽涅感觉手有点痒：“等你再练一段时间，我就教不了你了。”

　　就像以前教他做饭，教他用匕首来着。

　　她从容转移话题，避免继续让人有些尴尬的互相吹捧，开启闲聊考察学业模式：“你最近一直看丹方，有没有什么问题？”虽然有问题自己也解决不了。

　　穆择摇摇头道：“我最近主要是熟悉那些炼制方法，里面的很多丹方都很有意思，我对以前的很多炼制都有了新的思路。”

　　他眸中神采飞扬。

　　“然后我还去配合着研究了一下毒理，想配种合适的毒出来。”

　　“想淬飞镖？”羽涅一下就想到他的目的，看穆择点了头。

　　两人就毒药配置设想讨论了一番。

　　内容渐走向专业往深层去，逐渐就不是羽涅能理解或者提建议的范畴了。

　　她等穆择说完，盲目赞同一番过后，道：“等过几天弄完，我们去接个任务实战一下。”

　　剑盟是由当初大战止息后修剑为主的几个宗门构成的。

　　羽涅的师尊景煜是名义上的盟主，而联盟的主要事务都由议会决策。

　　根据所属的出身分成几派，剑盟行政势力主要可以分成三大派。

　　当然，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有派系的地方就会有斗争。

　　议会长是原来的逢天门宗主鉴霸真人王勤砌，当初靠着化神修为和不要脸（特别是三顾茅庐，切中要害请到景煜）搞到手的。议会里逢天门一派的人也占了将近二分之一。

　　而执法部，负责对外的剑盟领地内的一切事务和对内的盟内弟子约束和纪律处分，则由另外两大派启阜山与执璧宗占了主要成分。

　　另外还有负责商业贸易和拨款的财会部门，负责和其他联盟世家等联络交互的外交部门，杂役管理部门，文娱组织部门，监察与探索部门，……各派各有人在各个部门。

　　不过没人敢去惹身为盟主的景煜仙尊，在大家共同努力下，剑盟还是很和谐的，总体达成一致。

　　身为盟内弟子，到了筑基期就可以去执法部接月度一次的任务，那里都是当天剑盟各地执法部分部报上来的疑情。

　　如果当天没有弟子接的话就会由执法部派人去查看，避免剑盟领地范围内妖魔的隐患长期存在。

　　这些疑情部分是乌龙或者人祸，剩下大部分遇到的妖魔也不会太强，毕竟剑盟的几个化神修为的高手和炼器联盟出品的检测较浓妖魔气的装置不是摆设。

　　这不是说就剑盟领地内没有妖魔存在，剑盟领地宽广多山地，低阶的妖魔只要没有被报上来有害人犯法的行为，剑盟就当没看见处理。而高阶的，如果收敛气息就不会被发现，动手的话也是上面的长辈的事。

　　既解决执法部人手问题，弟子入世历练的同时还可以赚几枚灵石，执行任务出现险情也可以求助当地分部值班的长老，基本会立刻赶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