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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第 43 章 ...

  •   “郎君请放心,你交代我们的事情,定会向我们将军如实相告。”谢丹抱拳道,临至城门,他提出辞行。

      这个时辰,谢昶廉多半还在等他回去禀报消息。

      王玉泽点头,向前送了几步,”若是有什么为难之处,只管来寻我。我虽只是一个不中用的纨绔,在谢将军面前说话还是有几分用处的。”

      谢丹道,“我记下了。”

      目送谢家军离开后,王玉泽才带着喻水和周当回自己的住处。

      走至门前,她侧身对准备回房的两人道,“回来的一路上,你们两个人表情似乎都有些不对劲。要是有什么疑惑,来我房中,说清楚。日后这样的事情只多不少,若是不愿意,大可以现在就退出。”

      说着她走进了屋子里。

      王家在多地购置了屋宅和土地,因此三人并没有去住刺史府邸,而是留在自己在荆州购置的房屋内。

      屋宅内仆从物品一应俱全,他们只身来便可舒舒服服地住进来,其余什么都可以不用操心。

      喻水和周当一道走进屋内,低着头,木头似的杵在门前,一句话也不说,却悄悄传递着眼神。

      王玉泽脱去盔甲,放在一边架子上。她坐在椅子上,看着两个磨磨蹭蹭,偷偷对视不敢上前的两人,两额边青筋跳了跳,“杵在那儿做什么?”

      她把目光转向周当,他也垂着头,一副做错事情的样子。

      “哼,周当,抬起头来。我瞧你砸神像的时候,不是欢快的很吗?现在怎么又畏手畏脚成这个样子?”

      声音冷冷的,带着嘲讽。

      周当知道,自家郎君这是没有真的生气,只是在给他一个解释的机会。若是真的生气了,冷着一张脸,几天几夜不理人也是常有的。

      他忙说,“我一开始也觉得又兴奋又刺激,只是冷静下来一想,觉得这骡娀娘娘殿在荆州城这一带的地位都非比寻常,我们今夜是不是有些冲动?”

      王玉泽冷凝的面色缓和许多,她又转向喻水,问,“你既然要跟着我,在我面前,与周当便没有什么分别。心中有什么只管说。你也是同周当这般想的吗?”

      喻水摇头,稍稍上前几步,“喻水并非担心这一点。政府官员虽靠着骡娀娘娘的祭祀仪式大肆敛财,但祭祀仪式深入人心,在荆州一带的百姓心中扎根许久,代代相传,深植骨血中。现在我们大肆毁坏神像,是否会引起民愤,从而伤郎君弟?”

      字字句句皆为王玉泽着想。

      换做一般人,只怕会感动的的涕泗横流。

      只可惜,王玉泽天生冷心冷肺,只有在漫长相处的温情中被打动一二。喻水这番心意,算是落空了。

      她问,“若是我没记错,喻水你似乎曾经说过,你是一介孤女?”

      喻水不解的点点头。

      王玉泽垂眸,眼底神色微冷。

      “难为你这般关心我。只是我竟然不知,一介孤女,又住在村子里,竟然但也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吗?”

      并非是她瞧不起孤女,只是这个时代并无科举,士族豪强把持着大量的书籍,几乎垄断了所有上升的渠道。

      喻水的敏锐和说辞,放在孤女身上,实在不合时宜。

      “这不是你们正希望我做的吗?将我引至荆州,又处处布下杀招,又在淮水边做戏引我救下你。现在这个时候,还不说你背后的主子是谁吗?”

      周当闻言,当即暴起。

      说话间,他已抽出自己的剑作防御状,挡在王玉泽面前,审视地看着孤零零站在原地的喻水。

      喻水一改脸上的小心翼翼和卑微,落落大方道,“不愧是王小将军,如此敏锐。”

      桌子上的烛火微微晃动。

      王玉泽反身抓住放在身侧的佩剑,道,”来者何人?”

      天幕划过一道白光,撕裂了天空。

      —轰隆轰隆

      瓢泼大雨瞬间从天上泼下,砸在地面,雨珠子乱蹦。

      纸窗外瞬间出现两道人影。

      一声清脆的笑声响起,“王小将军,这就是你的待客之道吗?”

      王玉泽使了个眼色,周当走过去用剑将喻水逼至门边,又用剑挑开门栓。门缓慢地打开,露出门外的两个人来。

      一袭黑衣的暗卫身形高大,挡住了一半的门。

      右侧臂膀处,露出一角墨绿的披风。

      “暗三,退下。”

      眨眼间,暗卫消失。

      一个纤细的女郎出现在几人面前,身量高挑,单薄如纸,苍白的面色中隐藏着病态。盛夏时分,身上却披着厚厚的斗篷,似是畏寒。

      她目露笑意,就这么静静站在那里。

      柔弱的身躯中仿佛蕴含了巨大的力量。

      “不请我进去坐坐吗?”她说,唇瓣透着不正常的嫣红。

      王玉泽放下剑,道,“不请自来,还想登堂入室?”

      她并非放下戒心,暴雨中对方深夜前来,却并无杀意,她也要做做样子,大度起来。

      “此言差矣,难道王将军究不想知道,我今夜为何在此吗?”她一脸胜券在握,笃定王玉泽会让她进这扇门。

      王玉泽道,“你是想说故意在闹市设计我杀人的事,还是说故意派杀人暗杀于我的事,还是说故意放了一个细作在我身边的事。”

      女郎不疾不徐,踏进门来,道,“既然王小将军知道,这一切都是圈套,怎么敢只身前来呢?”

      王玉泽回答道,“我是想看看,一个纨绔究竟做了什么,惹得人用这样狠厉的杀招。”

      女郎却不回答她的问题,反而道,“不知道王小将军可听说过宫家。”

      王玉泽来了几分兴趣,“我听闻几十年前世袭太史令一职的宫家,不知与你口中所说,有几分关联。”

      “正是将军所说的那个宫家。”

      十几年前,都城曾发生过一桩惨案。

      先皇在时,曾命太史令宫治观星占卜帝星何在,意欲从自己几个儿子中挑选出一个继承皇位。听着有些草率,却也还有几分合情合理。宫家曾在先皇继位前预测出他会登上皇位。

      当时谁也不看好这个阴郁的皇子,自然也没把这个预测放在心上。

      谁料,先皇当真在一众皇子中杀出一条血路,登基称帝。

      因此,他对太史令宫家一族的占卜结果,深信不疑。

      可没想到,宫治居然占卜出一个凰命出,晋朝覆的预言来。

      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宫家一夕之间血流成河,几百人头落地。

      这一件事已经被尘封十几年,居然今日从一个陌生的女郎口中又一次说回来。无端的,王玉泽嗅到一股风雨欲来的气息。

      “宫家已经灭,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提到宫家,女郎的情绪起伏剧烈,她紧攥着手中的帕子,狠狠地咳着,脸又咳白了一层。

      待她终于平复下来,才慢慢说道,“宫治是我的父亲。”

      这个消息无异于晴天霹雳。

      恰巧此时,窗外又一道白光闪过。

      照亮了她的脸和眼底的恨意。

      她浅浅笑道,“ 先皇只知道,凰命出,晋朝覆。却不知道,这句预言还有后面八个字—帝传三世,天命归凰。”

      “而你,就是我们宫家预言中所说的凰命。”

      她全身上下迸发的狂热,像是在燃烧她的生命一样,瑰丽又灿烂。

      王玉泽眼皮子都没有动一下。

      哪怕她说的再情真意切。

      “你如何就能断定我是你口中的凰命?”

      一种想法在心底暗自滋生,发芽。

      女郎哑然。

      占卜是属于宫家的秘密,而她只得到这个结果 ,却不知缘由。

      王玉泽像是找到了她的弱点,脊背暗暗放松下来,走了几步坐在案几边,“我对你说的帝传三世,天命归凰并没有什么兴趣。不过你很聪明,如果你愿意做我的谋士,我会考虑放你一条生路。”

      没有人,能够在差点置她于死地后,全身而退。

      女郎一惊,显然高估了自己处境和王玉泽的狠厉程度。

      可与此同时,她也在心中确定,王玉泽就是宫家占卜出的天命人。

      “都说王小将军最是怜香惜玉,没想到也分人?”女郎轻轻咳嗽了两声,锐利的目光如刀剑,刺向站在门边的喻水,轻声道,“我已无路可去,还请郎君收留南宫雅。”

      办事不力,回去领罚。

      喻水默默低下头。

      王玉泽移动身形,片刻间移动到南宫雅身侧,手掌覆盖在她的脖子上,轻轻一掐,南宫雅被迫仰着头看着她。

      “你既然已经知道了我的秘密,又选择在这样一个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过来。我真不知道该说你太自信好,还是太小看我。”

      她眼中俱是讥诮。

      南宫雅笑了,眼眸含泪,“只要郎君能允我报仇,便是做谋士又如何?”

      宫家家训,不可参与朝政之事。

      可宫家既已覆灭,家训又有什么用。

      王玉泽放下手,点头道,“我答应你。”

      南宫雅是个疯子,她的身上隐隐能看到天瑜的影子。想到天瑜,王玉泽眼神又是一冷,“既要做我的谋士,便要给我出主意。”

      “那你告诉我,如何破除这骡娀娘娘的迷信?”

      “这有何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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