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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花殇(大修) ...

  •   一连几日过去,文茂都没有再找上门来,永嘉趁着这难得的平静,每日研读医书,并按时取积雪草汁液敷面。

      一日晚间,永嘉心中烦躁,就沿着斑驳的院墙漫步。四周阒静无声,朦胧的夜色笼罩在身上,清冷而幽静。

      永嘉平静地想着自己人生的际遇,又去想外面的事,她被囚禁在这里对外界一无所知,只能坐以待毙。

      不知不觉走到漆黑一片的角落里,永嘉原本想掉头,谁知突然听到墙外模模糊糊的说话声。

      “……听说陛下给文小公爷赐了个母老虎,我原来还不信,心说谁能管得了他,结果一连几日都不见他往宫里跑,看来是真的了。”

      “什么母老虎,你也不看看乐温郡主的亲爹是谁?人家可是正儿八经上玉牒的王爷,好端端的掌上明珠许配给了个风流浪荡子,换谁能愿意,还不得把人先收拾老实了!”

      “……”

      永嘉趴在墙角听了半晌,才听明白前因后果,原来文茂暂时被婚事绊住了,怪不得一直没来找她的麻烦。

      之后,永嘉隔三差五就到这个墙角来,她往往站在墙角下沉静看书,偶尔听听他们谈话的内容。

      那两名侍卫大概也是无聊,时常聚在一起窃窃私语,有时会讨论朝堂上的大事,有时则是公子小姐间的八卦,还有时会说些不堪入耳的风流话。

      譬如一次午后,永嘉听到那个嗓音微尖的侍卫道:“那永嘉公主可真是个美人啊,关在这里真真可惜了,还不如便宜了你我。”

      另一人瓮声瓮气道:“算了吧,这样的红颜祸水我们哪有福气消受,倒是那个总穿鹅黄色衣衫的长得不错,看身份也不像是什么金枝玉叶,想来你我玩玩也无妨……”

      永嘉就这样听完了他们的龌龊心思,原本觉得他们简直是胆大妄为,后来却发现他们真的实施了。

      那个总穿鹅黄色衣衫的女孩是一位贵卿家的庶女,尚在燕国时就受尽欺凌,如今来了北三所,纵然她的嫡母姊妹都在,却依旧无人问津。

      后来好几次,永嘉总能看到那两个侍卫引/诱鹅黄色衣衫女孩过去,她每次都会想方设法拦下,一来二去就和女孩熟了起来,得知女孩闺名是清漪,今年刚十五。

      两人年岁相仿,清漪又心性纯良,她们时常聚在一起,一同研读医书。

      一日午后,永嘉拉着清漪去了自己房间,从箱子里翻出一件自己洗干净的月白色衣衫给她:“清漪,你以后穿这件衣服吧。天凉了,你身上的衣物单薄,若是着凉就麻烦了。”

      清漪接过衣衫,看了很久才含泪道:“自从我小娘死后,就没人关心过我是否挨饿受冻了。”

      永嘉揽住她的肩膀:“你若愿意,以后就拿我当自家阿姊。”

      清漪忙道:“我只是个庶女,那能和公主以姊妹相称?”

      永嘉也不难为她,只嘱咐道:“清漪,你无事时少出门,更有一点要切记,不要和看守的侍卫接触。”

      清漪年岁小,却也吃过不少苦,又联想她与永嘉是如何相识的,心中便隐隐有了猜测:“我知道了,公主,除了你,我谁也不接触。”

      永嘉对她笑了笑,亲眼看着她换了衣裳,而后将她送回了房间。

      永嘉原本以为清漪只要换了衣服,在院子里好生待着就没事了,却到底低估了有些人的卑劣程度。

      那日入了夜,她取来积雪草砸碎敷面——她如今已经适应了黑暗,即便没有烛火,也能行动自如。

      房间里充斥着石子碰撞的声音,永嘉正专心想着脸上的伤时,忽然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

      她停下来,却听四周一片静谧,只有蟋蟀此起彼伏的饮叫声。

      永嘉以为是自己听错了,便又继续做着手头上的事。

      她加快了动作,在脸上敷了药汁后,就早早上床歇息去了。

      翌日,永嘉起得晚了些,等她净过面,就听院子里传来一阵嘈杂声,似乎还有人在喊“死人啦!”

      永嘉不明所以出去,果真看到不少人聚在外面。她挤进人群中,只见衣衫不整的清漪赫然躺在冰冷的地板上。

      永嘉张了张嘴,一声惊叫湮灭在喉咙里,泪水断了线似的滚落下来。

      清漪身上穿的是昨日那件白色衣衫,已经被撕得难以蔽体,那上面沾着点点刺目的血迹,像是盛开的彼岸花。

      她就躺在那里,眸子阖着,脸色灰败,脸颊、脖颈、胸前、手腕、大腿上到处青紫交加,不知生前受到了多大的折磨。

      永嘉想跑到清漪面前,双腿却一阵发软,刚走两步就摔倒在地,她手脚并用地爬过去,把清漪抱进怀里,而后失声痛哭起来。

      姜温玉把林景宣关在房间里,拿来外衣给清漪盖上。

      永嘉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力到指甲几乎要刺进她的皮肉里:“她才十五岁啊……”

      永嘉因为哽咽,说出的话模糊不清。

      “我知道。”姜温玉为她抹掉脸上的泪水,却又有更多的泪流出来。

      在一旁看着的人指指点点,尤其是清漪的嫡母,幸灾乐祸道:“她肯定是不老实,去外面偷男人,才会……”

      “闭嘴!”姜温玉怒喝一声,恶狠狠打断了她。

      那妇人被她吓了一跳,讪讪道:“不说就不说,值当发这么大火气吗?”

      姜温玉瞪着她:“还不快滚!”

      妇人又咕哝了一声,不情不愿地走了。

      其他围观的人见此场景,自觉无趣,也就都散了。

      永嘉不知过了多久,就在她难过到快要窒息时,突然听到门外的锁链被敲响,是侍卫来送饭的声音。

      看到一只手端着饭菜从小口里递进来时,她不知哪来的力气,迅速冲出去,一把掐住侍卫的手:“是不是你们做的,你们简直禽兽不如!”

      外面的侍卫被她掐得生疼,却又抽不回来手,就骂道:“谁他娘的动她了,昨夜小公爷在宫里留宿,让我们把永嘉公主抬过去,谁知道她大半夜的不睡觉,一身白衣服在你门前乱逛!抬到小公爷那一看弄错了人,我们还平白没了赏钱呢!要不是她姿色还行,小公爷非剥了我们的皮不可!”

      他骂骂咧咧道:“你快给老子放开,别以为你是个什么公主老子就不敢收拾你!”

      永嘉的手无力地松开了,她跌坐在地上,回头看向姜温玉,唇瓣颤抖着:“……她是替我死的。”

      那双漂亮的凤眸里混杂着错愕、悲愤、无助和自责,让人看了无比心疼。

      安葬过清漪之后,永嘉大病了一场,嗓子哑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姜温玉去照顾她,好说歹说都没用,最后只能任由她颓废下去。

      姜温玉原本以为她会一蹶不振,谁知五六日后,永嘉就又起了身,病情也开始好转起来。

      只是那双黑眸沉着,像是失去了光泽,她整个人也愈发沉着,从那以后,姜温玉再也没见她惊慌失措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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