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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相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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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被保护过度的前十七年里,永嘉从未遇到过这种事,她脑子里早就乱成了一团,只下意识去挣扎,而后被一把推到在地。
永嘉的手隐隐作痛,萧启琮的脸上则带着几道红印子——她打个萧启琮。
永嘉将手背到身后,不敢去看他阴沉的脸色。
萧启琮脸色确实阴沉至极,情绪几乎到了最低谷,有落入陷阱的惭愧,也有被拒绝的羞愤,这落在永嘉眼里只剩下骇人。
萧启琮攥住她的手腕,沉着声音道:“你还真是了不得,敢和我动手了。”
那块坚硬的骨扳指把手腕硌得生疼,永嘉浑身颤抖着,抿着唇不敢说话,生怕萧启琮一个不高兴,挖了她的裤头子做扳指。
萧启琮的声音冷得像是结了冰:“你欠我的拿命还都不够,有什么资格和我动手?”
“我欠你的……”永嘉抬头望向他,端的是一双清澈无辜的眸子,萧启琮心中怒火更甚,手也收紧了。
永嘉的腕骨被捏的生疼,几乎以为会被他生生捏断,就在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侯爷,属下有要事禀告。”
永嘉紧张地看着他,只见他眉头皱了皱,而后松手起身往外走。
房门被打开,亲卫看到萧启琮脸上的印子后惊诧至极,又看向屋内的永嘉,当即明白发生了什么事,于是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萧启琮沉声道:“找人看着,不许她出门。”
“是。”亲卫应下,又去关了门,而后跟着萧启琮去了议事厅。
萧启琮走后,永嘉又在地板上坐了许久,等到她撑着桌子站起来时,手腕上已经有一圈青紫的痕迹了。
她环视四周,这是一间普通的营房,算不上大,里面收拾的很整齐,床铺上平整得没有一点褶皱。
房间里只放了一张床,一张桌子,几个凳子,然后就是靠着墙壁的一个黄花梨书架。
整个房间不见雕琢的痕迹,只有锋利干练,一眼望去空荡荡的,让人心里很不舒服。
就像萧启琮给她的感受。
左右被关在这里,永嘉四处翻找一圈,却只找到写满标注的兵书和一些演练阵法的图纸。
她看着找到的东西,不由得想:“……这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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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启琮处理完事务已经是亥时,亲卫在一旁询问:“侯爷,今晚回府还是留在北大营?”
按京城里风气,军营里便是十天半个月不见总督身影,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可自从萧启琮接手北大营,每日往这跑不说,还时常宿在这里。
反倒是那奢华宽敞的武陵侯府,好似时时被他遗忘了一样。
萧启琮看了一眼漆黑的夜幕,回想起那个漆黑幽寂的武陵侯府,心中生出一股抵触感。他问:“永嘉公主用过晚膳了吗?”
“还没有,”亲卫道,“没有的侯爷的吩咐,属下不敢擅自做主。”
萧启琮点点头:“留在北大营,让人弄些饭菜送来。”
“是。”
萧启琮回到房间里,只见永嘉和衣躺在他的床榻边沿睡着了,手边掉落着一本翻开的兵书,手腕上一圈青紫,乍一看很是骇人。
萧启琮走上前,将看了一半的兵书拿起来放到一旁,而后扯了被子,并不太温柔地盖在她身上。
永嘉本就睡得不安稳,这一下更是直接被吵醒了,一睁眼就看到近在咫尺的萧启琮,心中当即一惊,差点掉下去。
萧启琮单手把她捞回床榻上:“还知道怕。”
永嘉从床榻上下来,又心虚地将床单上的褶皱抚平。
她并非有意冒犯,而是这房间里一穷二白,凳子上一圈光秃秃的,连个能靠一会的地方都没有。
“侯爷,饭菜好了。”亲卫将饭菜摆好后,低着头提醒他们。
萧启琮收回目光,大步走向圆桌:“来吃饭。”
永嘉饿了一整日,早已饥肠辘辘,闻言立刻跟上去,挑了个离萧启琮最远的位置坐下,谁知一抬头就和他锋利的目光对视,当即惴惴不安起来,只能低着头不说话。
萧启琮习惯了一个人,直接拿起筷子用饭,只当没她这个人。
军营里的膳食简单,味道也一般,萧启琮面无表情地吃完,填饱肚子后就撂了筷子。
正常这时候,他应该洗漱一下,而后熄灯歇息,或者再看一会兵书。
可今夜,当他一抬头,看到的是坐在他对面的永嘉,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让萧启琮看出了些志趣来,都忘了起身离开。
永嘉被他看得如芒在背,只好把筷子放下,低声道:“我吃好了。”
萧启琮招手让人收了碗筷,而后拿起帕子擦了手,又随手拿了一本兵书来看。
永嘉看了一眼敞开的房门,又看向书桌后一言不发的萧启琮,犹豫再三后站起了身,往门外走去。
“去哪?”
永嘉颤抖了一下,转过身道:“我该去哪?又或者要做什么?”
萧启琮通过太子,费了这么大劲把她弄到北大营,当然不是来看她吃饭的。
“过来,磨墨。”
永嘉只好回去,站在桌边磨墨。
萧启琮拿起毛笔,翻出未画完的图纸,继续研究阵法。
夜已经深了,军营里静悄悄的,除了巡逻用的火把,只剩这间房间还亮着灯,四周只闻烛火的哔剥声。
永嘉有些困了,可萧启琮依旧精神奕奕,她低头看向那几乎写满的纸页,突然明白了燕国为何会亡。
正所谓一将难求,有萧启琮这样的大将在,卫国自然可以在战场上无往不利。
而燕国若想复国,除非……
永嘉脑海中浮现了许多龌龊的心思,她心惊于自己的变化,手上的动作也不由得顿住。
她何时变成这样一个不择手段的人,就连父皇母后的教诲也都抛之脑后了。
其实,从两国立场来说,萧启琮领兵攻打燕国,燕国无能将可用,以至最后亡国,这一点她确实无话可说,也没什么好苛责萧启琮。
至少,她从未见过燕国的哪位将军如此夜以继日地钻研取胜之道,他们大多饱食终日,而后聚在一处说笑,并称之为盛世气象。
而萧启琮不一样,他隐忍克制,在战场上又锋芒毕露。就他习读的这么多兵法来说,倘若不能成为驰骋沙场的一员大将,就确实是苍天不公了。
就在永嘉反思燕国为何而亡时,手腕上突然一凉,而后又是一阵火辣辣的疼——萧启琮用狼毫在她手腕上画了一道,不满地道:“你就是这样当差的?”
永嘉忍着疼,放下手中的墨锭:“侯爷费了这么大的劲,就是为了来羞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