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海无涯》执笔青黛

1、序章+被贩为奴

　　序章：

　　古老的帝国，位于黄河流域西部中下游地区，“西”是从“有西之居”，西北地名演变为部落名，遂成为国名，世祖皇帝，原封西地，中部之西，西蒙之北，这便是世袭王朝——西晋王朝的起始。
　　国号为晋，史称——大晋。
　　由十二个氏族组成的部落的名号，以“王”为首，因此，游牧而居的部落国家建立西朝后就以部落名为国号，大晋王朝是在原始社会制度的废墟上建立起来的，因此，大晋拥有着古老的历史……
　　大晋王朝期间，奴隶制盛行，一片怨声载道，民不聊生，大晋贵族子弟属于高层阶级，剥削奴隶，享受着奴隶主阶级带来的利益。
　　在此期间，有一个古老的传说：无涯山，一座屹立于云雾缭绕的山岭，每至深夜，便会传出空幽婉转的风声，令人心神悸动，惶恐惧怕。
　　百年来，凡是踏足于此地之人，要么从此了无踪迹，要么惨死抛尸。
　　民间有一个传说，据说是无涯山上住有魑魅魍魉，皆为鬼魅。因此无人敢于冒犯，人人谈之色变，唯恐伤其自身，惶恐避之不及。

　　正文：
　　第一章：劫后余生
　　街头巷尾，商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幽幽的香味不知从何飘来，吹起一股市集的烟火气息……
　　“卖鱼啦！新鲜的鱼！”少女两手围在嘴边叫卖着，声音清透，面容姣好，看上去大概十五岁的年纪，一身粗布素衣，头发却干净利落，一看便是穷苦人家的女儿家为方便干活而编的发型。
　　车水马龙的街道，熙熙攘攘的人流声不绝于耳。“卖鱼啦！阿婶！买不买鱼啊？”路过少女摊位的妇人摇着头摆了摆手便走了。
　　“诶！罗老伯！买鱼吗？”
　　老头子着急地摆了摆手便要走。
　　“罗老伯您就买一条吧，我这鱼可新鲜了！我今天早晨才下水将它们捕捞起来的，到现在连一个时辰都不到呢！”少女说道。
　　“诶呀，不是我嫌你的鱼不新鲜，是码头有急事啊！我要赶紧去码头干活才行啊。”老头着急地说道。
　　少女忽然拦在老头身前询问道：“是有搬搬抬抬的苦力活要干吗？老伯您带我一个，我什么活都能干！工钱好说！”
　　“哎哟！姑娘啊，我一个干惯苦力活的老头子都觉得干苦力累得够呛，你以前跟着我干苦力活还跟得少吗？再说了，多个香炉多个鬼，多个人干活，连工钱也要分多一份，不划算！”
　　“老伯！我不怕苦！我什么都能干的！您也知道我阿娘的病拖不得，今天要是挣不到钱，买不到阿娘的药钱不说，连吃饭都成问题啊，求你了老伯！”
　　在少女的软磨硬泡下，罗老头总算是答应了，少女立即收拾了摊位，将未卖出的鱼儿用木桶装好。
　　只和让隔壁摊位的刘婶交代了一声“刘婶！帮我看管一下摊位，您的大恩大德，我没齿难忘！”来不及再多说什么，少女就急切地想要跑着追上罗老头去……
　　人来人往的码头边上，有不少的船只在靠岸，还有不少渔夫将捕捞的鱼晾晒在码头的岸边，清点着他们的“战利品。”
　　“让开！让开！”码头边上，干苦力的男人们抬起一个个比他们人还高的货物。
　　少女颤了一下，惊慌失措地收肩避让他们。
　　男人们大都是三四十岁的大力壮士，他们汗流浃背，汗珠滚滚，咸腥的海水味夹杂着一股浓浓的男人的臭汗味，又酸又臭又腥，让人闻一口都感到反胃。
　　“喂！你！就是你！”不远处使唤人的中年男人手拿着皮鞭指向少女，显而易见，他是这的头，他叫喝道：“你是那个谁？那…那个罗……老伯带来干活的？嘿不是我说，你一个姑娘家，要力气没力气，老来这干什么？你以为我的钱很好赚啊？”
　　“刘老大，您宽容宽容，我们穷苦人家不容易，再说了，我很能吃苦的！”少女说道。
　　随后她又往货物摆放的地方走去，用力抬起货物，说道：“刘老大！你看！我可以的！”
　　刘老大眉头一皱，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一个手势随手一挥，表示勉强留下她干活，少女对刘老大诚恳地鞠了躬，“谢谢刘老大！”
　　“不过！我只给你，两个铜板，不能再多。”刘老大比着两个手指头说道。
　　少女犹豫了一会，但依旧爽快地点头答应了下来。
　　待少女在码头搬运完以后，双手双脚便累得软绵绵地，如同脱臼一般。少女忍着腰酸背痛，拿到了两个铜板，却还要看刘老大的脸色。
　　可她已经习惯了这种日子了，对她来说，只要能挣得到钱给家里，吃点苦，也自认了。
　　待她回到家中时，左手拎着一包草药，右手拎着一条鱼，脸上带着笑容，“爹！娘！我买到草药了，但是钱不够，只买了半两，明日我再……”她踏进了破旧的木屋里，看见了木桌上竟摆上了于她而言的“盛宴。”
　　木桌上，一盘五花肉，极其鲜美，一盘炒蛋，无比嫩滑，有菜还有鱼，也有肉汤！这也许在富贵人家眼里根本算不了什么，可对穷苦人家而言，的确是“盛宴”，要知道，他们平时连过年也未必能吃得这么好。
　　“爹，娘，今天你们买肉了啦？我们哪来的那么多钱啊？”她跨进门槛的那一刻，她心里又是欢喜又是疑惑，爹将洗好的碗筷放在桌上，三对碗筷。
　　父亲沉默不语，只继续忙他的。母亲从病榻起来，缓缓走来，用苍老且虚弱无力的声音说道：“迎儿，把东西放下吧，带小弟洗洗手，一起吃饭。”
　　“好！”少女于是带着小弟去到外头的水缸里舀了一勺水，倒在小弟的手上，给他洗干净小手，下方还拿了一个小盆用来接倒下来已经被小弟洗过的洗手水，待小弟洗完小手，少女便在刚刚小弟洗过手的水里洗手，对穷苦人家而言，打来井水不容易，必须省着点用。
　　玩闹的小弟跑来牵着少女的手，拉着她坐在木桌前，桌上的三副碗筷，一副是爹的，一副是娘的，一副是小弟的，却没有她的碗筷，也没有她小妹谢招儿的碗筷。
　　可她却笑了笑说道：“我去洗多两副碗筷！”
　　等少女站起来后，似乎才反应过来，从回来到现在，还没见到过小妹，她问道：“小妹呢？去哪了？”
　　父母沉默不语，纯真的弟弟开口了：“爹说，二姐今天是新娘子，不能露面的。”
　　少女愣了一下，“新娘……？爹，到底怎么了？我们难道不是一家人吗？为什么连我也瞒？”少女转头看向父亲问道。
　　父亲轻描淡写地回道：“招儿今天嫁给陈员外了，不愁衣食，我们应为她高兴。”
　　“陈员外？！爹您糊涂啊？小妹才十三岁！”
　　“十三岁怎么了？你娘不也是十三岁嫁给我的吗？动荡的年代，十三岁嫁人的女儿家比比皆是。”
　　“可陈员外已年过七旬了啊！所有人都知道陈员外是已经快要一只脚踏进鬼门关的老爷子，他的妾室都有八房了！陈员外从来不把低贱的妾室当人来看，他娶妾室只为了给他的病冲喜！刚被他娶进门的七姨太和八姨太都已经被他折磨死了！难道你想让小妹重蹈覆辙吗？”少女的声音在颤抖，她变得越来越激动。
　　“逆子！”父亲重重的一巴掌呼过去，打在了少女的脸上。
　　父亲继续说道：“你想想如今家里的情况！你娘的病能拖吗？我们全家都快吃不上饭了！连晚上盖的被子都破了不知道多少个洞了！吃糠咽菜也吃了都不知道多久了！如今陈员外娶妻冲喜，这笔聘礼钱让你娘的药钱有着落了不说，也足足够我们花大半年了！这难道不是皆大欢喜吗？我告诉你，谢迎儿！如果不是看在你比你小妹能干，说不定我早就把你嫁出去了！”
　　“父亲，难道我和小妹在你心目中，就是赚钱的工具吗？是为给你们得到财物的而活吗？你给我取名谢迎儿，给小妹取名谢招儿，不就是为了想要一个儿子吗？从小到大，您最疼爱小弟，从来不顾我和小妹的感受，我早出晚归下海捕鱼，到集市上卖鱼，还干了不知道多少次苦力，别人嫌我细胳膊细腿的，都不愿意收我干活，可我却苦苦央求，只为回来的时候能带着今日的饭钱，听到爹的一声赞许，可你一次都没有！一次都没有！”
　　“父亲！我到底算什么啊？既然如此，你们当初又何必要生我下来？！”少女眼中有隐忍的泪花，清瘦的脸庞却十分坚毅果敢地吐露着她的不甘。
　　“你！……”父亲气上心头，却不知再说什么，抬起手准备再打一巴掌。
　　谢迎儿的泪珠滚落，却依旧毫不畏惧抬起头来大喊：“打啊！你打啊！”
　　一旁的小弟见此情景也被吓哭了起来。
　　母亲赶忙上前把父亲抬起的手拉下来，然后劝道：“好了好了，别吓到两个孩子了，今天有鱼有肉，明明是个好日子啊。”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砰！”的一声，木门便被门外的几个粗声大汉踢开了，领头的大汉手拿着大木棍，像是来讨债的。
　　“我们是来给东家收债的！一月期限已过，你欠了我们东家多少药材钱了啊？还不快还！”大汉说道。
　　大汉又看到木桌上有鱼有肉，便一脚踩上木桌上，一手抓起几块五花肉来塞进了嘴里，他吃得满嘴流油地说道：“哟吼？有钱吃肉，没钱还钱？”
　　少女一家人紧皱眉头想要阻止，却又不敢，显然，少女一家对大汉的这个举动十分不爽。
　　大汉一个手势，手下的人便从腰间掏出了一大堆欠条拍在桌上。
　　“看见没有！这些！是你们在永财钱庄欠下的钱！还有你们在药安堂欠下的药材钱！现在过了一个月，永财钱庄的东家说了！利达利，利滚利，利添利，你们连同利息欠了他十个银两。东家也料到你们一家子是穷得叮当响的穷鬼，他说了！你们要是再不还钱！就把你们的大女儿抓去奴隶场卖！”
　　“把她抓起来！”大汉一声令下，他的几个手下便冲上前，气势汹汹地将谢迎儿反手扣住，押着她往外走。
　　“爹！娘！”“爹！娘！我不要被卖到奴隶场！你们手上不是已经有钱了吗？你们先还了吧！我保证多干几次苦力，一定挣回来！好不好！”少女苦苦哀求，她的爹娘虽满眼泪花，却依旧没有回应半句。
　　大汉说道：“得了吧！你以为苦力那么好干的吗？干多几次就能赚到十个银两？做梦！”他接着对他的手下说：“快带她走！”
　　少女的肩膊被切了一掌，便倒地昏睡了……

　　待她重新醒来时，已被困在了一个巨大的牢笼里，牢笼外是一群人围观着。
　　奴隶头儿手里拿着皮鞭，吆喝道：“刚到的一批女奴啊！个个都是妙龄少女！她们能端茶倒水，也能做牛做马，看看她们，还颇有几分姿色，买回家去，梳洗打扮一下，当个妾室也不错啊！”
　　牢笼里面不仅有她，还困有十几个和她一样的粗布少女。谢迎儿眉头紧锁，她问一旁的少女：“这……是奴隶场吗？”
　　少女对谢迎儿点了点头，眼里尽是空洞。
　　谢迎儿眉头一皱，却又露出了悲伤的笑容，她笑了一声，尽是绝望，又好像释怀了一切。他们还是把她舍弃了，为了还债，把将她弃之不顾，她算什么呢？自己吃不饱穿不暖，天还未亮便下海捕鱼，有时为了捕多几条鱼，便在深海里呆得更久一点，有几次差点一命呜呼，甚至她连想不敢敢继续往下想。
　　“你……笑什么？”刚才的少女疑惑看着谢迎儿。
　　谢迎儿目光呆滞得摇了摇头，她问道：“你是怎么来到这的？”
　　“我是城郊马场的逃奴，逃到这里时，被抓了回来，你呢？你也是逃奴？”
　　“不是，我……是被自己的亲人卖到这的。”谢迎儿说道。
　　“亲人？他们难道不要你了吗？”
　　“这句话，我也想问他们……”谢迎儿低下头，晶莹的泪珠掉落，自己活在这个世上，到底是为什么？自己从记事以来，便一直为家操劳奔波，却换来了她被亲人抛弃的结果。
　　“我叫小五，你呢？你叫什么名字？”少女问道。
　　少女从恍惚中愣了一下，她抬起眼来回道：“我叫谢迎儿。”
　　“你的名字真好，不像我，我是孤儿，没有亲人，我从记事以来就在马场长大，马场有很多个孤儿，我是那一年被场主捡回来的第五个孤儿，所以我叫小五。场主是个好人，对女奴并不苛刻，直到他去世，新的场主上任，他总不给我们饱饭吃，还总打我们，你呢？你的名字有什么故事？”
　　“我爹娘一直希望有个儿子，就给我取名迎儿，所以我叫谢迎儿。”
　　二人都沉默了，细细想来，谢迎儿这个名字，又好像并不怎么觉得好听了。
　　沉默了没多久，谢迎儿和小五两个少女便说了很多话，大抵是人在低谷时，总是伤心难过，一个被亲人所抛弃，无家可归；另一个孤苦伶仃，无依无靠。两个少女同样无处可寻，被困在这个牢笼里面，就像牲口一样。
　　所以两个少女将自己最脆弱的一面都展现给了对方，她们相互安慰，相互怜惜。
　　她们一句接着一句聊着，像是朋友一样，面带释然却又透着悲伤，从小五口中得知，她今年十六了，与十五岁的谢迎儿年龄相差无几。
　　奴隶主们在牢笼前吆喝了一上午，却也没卖到几个奴隶，便将装着她们的牢车推入暗仓里。
　　暗仓里，暗无天日，只听得见几声窸窸窣窣的老鼠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