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小札[古言]》百里冰烟

2、教导

　　【一】祸起

　　京城朱雀街乃天下繁华之极，若少些地痞无赖和纨绔子弟在街上闹事，确实是个好去处。

　　城门前，一辆马车缓缓驶进了京城。进了城门，马车边上一个身穿红衣带着帏帽的少年公子上前打开了车门。从车上跳下两名女子看着倒像是主仆二人，为首女子穿着一袭银红长裙风姿卓越，就连身边伺候的丫头也是俊俏的令人侧目。

　　少年公子领着二人大摇大摆地向朱雀街而去，穿过朱雀街只隔了两条街就是落锦坊，落锦坊是京中富贵人家居住的地方。

　　“世子，你看那里来了个更漂亮的小妞呢！”才走到朱雀街的中心却见到一个猥琐男子扯了扯边上正企图调戏良家女子的俊秀少年。

　　少年公子一身银色锦袍，面如冠玉唇红齿白，头上束着紫金玉冠，一看便是贵胄子弟。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竟然也学着人调戏良家女子，真是有趣的紧。

　　红衣少年抱剑而立似笑非笑地看着那银衣少年。姑姑写了信给爹，说京中那个比她小几天的表弟交坏了朋友竟然学人家调戏良家女子。没成想还没进姑姑家府门倒是先碰上了一个纨绔子弟。

　　“我们世子看上你家姑娘了，乖乖的送上你家姑娘，世子重重有赏！”银衣少年边上的猥琐青年色迷迷地盯着红衣少年身后的美人直流口水。

　　“是啊，是啊，我看上你家姑娘了，小姑娘跟我走吧！”银衣少年绕过眼前的红衣少年走向了他身后的主仆二人，伸手去拈那女子的下巴。

　　这调戏的手段倒像是学了人家的似模似样，却是——好不搞笑！红衣少年忍住笑，正色道：“我说这位小公子，你是何人，竟敢当街强抢民女。这姑娘是我自小定亲的表妹，公子当着我的面调戏我家表妹可是不妥。”

　　说话间，还隔着面纱注意着银衣少年表情。那银衣少年听了他的话，下意识地收回了手。

　　“哼~也不看看我们世子是何等人。”那猥琐男子叫嚣着扑上前来，“我们公子是廉亲王世子，你得罪的起么？”

　　那可真是无巧不成书了！红衣少年冷笑着扬起了唇瓣，难怪姑姑来信说，表弟是被人带坏的。

　　瞧方才这银衣公子根本没有看到他们三人，那猥琐青年已经跳出来说世子爷看上了姑娘。世子方才一犹豫，他立刻又迫不及待的抬了廉亲王府的牌子出来压人。真可谓是狗仗人势，人模狗样，令人讨厌。

　　“大家给我狠狠地揍这小子，抢了美人回去，世子爷重重有赏！”猥琐青年立刻招呼这众家丁公子追打红衣少年。

　　“呵呵~美人，你还是同本公子回去吧！”世子见红衣少年被一众人追打的“东倒西歪”狼狈不堪，心中大乐，抚掌道：“给我狠狠地打，打死他！”

　　“表哥！”少女惊惶失措，就想上去就那红衣少年。却见先前的猥琐公子取出一块帕子捂住了少女。那少女顿时软倒在地被猥琐公子抱了满怀。

　　“世子，我们先回去吧！”

　　“嗯~回去回去！今天抢了个大美人，世子相当高兴！”

　　【二】娇宠

　　话说廉王世子齐宇阳年方十五，幼时聪慧，颇得老王妃和王爷宠爱。却不成想不知何时起，竟是一日不如一日，更是在外面交了一群狐朋狗党，成天惹事生非。

　　先前与他一道在街上强抢民女的猥琐青年是京兆尹的公子李玉。京城中，你踩了十个人保不得八个是权贵。李玉是出了名的纨/绔子弟，随着祸事越闯越大，他爹京兆尹的名头已经不够响亮。一次，勾搭上了廉王世子，带着世子横行朱雀街，不知害了多少人家。

　　世子齐宇阳与李玉一道将美人带回别院少不得占了一番便宜。只是，李玉言说世子年幼，若是动了真心思少不得伤了身体。又说起天色不早，王爷少不得差人寻你尔尔。

　　齐宇阳弄得意动，此刻却又不得不心不甘情不愿地离开了。叮嘱道：“李玉，这可是个妙人儿，你等给本世子好好照顾着，本世子明日来看她！”

　　“世子放心，我晓得了！”李玉心下高兴，只怕明日世子又得了什么好玩的，早就把这姑娘抛诸脑后了。这姑娘自然像往常一般便宜了他了。

　　只说世子前些日子在外面遇到李玉，喝了几杯酒，便引为知己，日日和他混在一处。哪里晓得对方不过是想用他的名头做些欺男霸女的勾当。

　　李玉从狐朋狗友那里听得廉亲王府的小世子天真不解世事最是容易蒙骗，找来背黑锅最是容易的。李玉收买了几个地痞流氓特意为难在街上游玩的世子，再故意上前营救，顺势请他喝酒，一来二去，小世子竟真把他当成了知己好友。

　　世子背了黑锅尚且不知，可怜廉亲王和王妃见外面传言儿子做了哪些事情，只想到自己的爱子成了无可救药的纨/绔子弟，如热锅上的蚂蚁，急的团团转却无法可施。

　　【三】讨人

　　世子才回到府上就见到廉亲王和王妃黑着一张脸坐在厅中等他。他知父王近来对他有些不满，本不以为然，此刻见父王脸色不对，倒不敢造次，忐忑不安地上前请安。

　　“你可认识他？”廉亲王指了指边上站着的红衣少年道。

　　世子吓了一跳，连忙否认道：“儿子不认识！”

　　王妃见世子说的认真，一时也有些怀疑，“星儿，莫不是你认错了人，不是宇阳干的？”

　　“小表弟，说谎可不是个好习惯哦！咱们虽然有十年未见，在外面不认识尚可说。在家里这么见外，下人们可要笑话了。”

　　“谁是你表弟了？”世子对于对方的自来熟，非常的不满。最重要的是眼前的红衣少年不就是下午见到的那位。虽然摘了帏帽，可是那身红色衣裳却没来得及换下。

　　“宇阳，这是你舅舅家的三哥儿孟颂星，就是那个比你大两个月的三哥儿，三哥儿还有个双胞胎妹子孟颂玥。你小时候可喜欢玥儿了不是？”

　　孟颂玥与孟颂星是孪生子，长得颇为相似。孟颂玥长于边关相比京城女子便英气些，稍作易容改装扮作自己三哥，竟连自己的姑姑也给骗住了。

　　齐宇阳浑身一震，几乎晕倒过去，却听到孟颂星道：“姑姑，我与一位远方表妹进京，便碰到小表弟竟然学人强抢民女。唉~侄儿双拳难敌四手被那些恶奴拦住，竟让他们将表妹抢了去。侄儿想既然抢人的是小表弟，直接到府上要人岂不更好？”

　　孟颂星说完又笑意盈盈地问道：“小表弟，你可把表妹藏到那里去了！”

　　王妃听得儿子抢人竟然抢到自己家了，几乎被气的晕死过去。廉亲王更是气得直跺脚：“你这个逆子，真是……真是无法无天了！”

　　“姑丈莫急，既然表弟现在就回来了，想来表妹出不了事情！”孟颂星见王爷和王妃急了，有道：“倒是表弟身边那几个奴才实在不成样子。今日侄儿冷眼旁观，想来姑姑所言非虚，表弟这身边的人都换了才是。”

　　“这些恶奴，净会唆使着宇阳做些不得体之事！都给我拖出去打杀了事！”

　　齐宇阳见父亲真个翻脸却不敢求情，王妃心下却是忧喜交加。忧的是齐宇阳闯下的祸事，喜的是廉王终于狠下心来换了儿子身边之人，想来是要赞同自己严厉教导的建议了。

　　“打杀了事，只怕外人都说姑丈是杀人灭口，表弟那一身脏水可洗不清了！”孟颂星建议道，“莫不如送官当众让他们将背着表弟所着勾当一一招供，也免了表弟将来被人说道。”

　　“星哥儿主意好，王爷就这么办吧！”王妃虽然恼怒儿子不成材，却也容不得别人陷害儿子的。

　　【四】教训

　　见廉亲王真的动了气，齐宇阳倒不敢隐瞒只得领着父母和孟颂星一起去别院。这本不怪王妃王爷亲自出马，只是王爷心中气恼却始终不愿相信自己儿子竟然做出了强抢民女之事。

　　别院的人见世子去而复返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在看后面还跟着王爷，早已抖成了一团。廉亲王看了这模样便知道了三分，让身边的侍卫绑缚了一帮奴才，往内院而去。

　　众人方才到了看押那女子的房外，就听到了门内传来尖叫声和男子猥琐的笑声。

　　廉亲王气得脸色发表，指着世子怒道：“看——看你干的好事！”

　　王妃几乎一头晕倒在地，想想自己儿子真个如侄子所言成了别人为非作歹的替罪羔羊。

　　孟颂星听到声音，脸色已经变了一变。没想到对方竟然如此耐不住，世子才离开便动了手。他一把抽出腰间长剑，一脚踢开了房门。

　　房内的人听到声音，裹着被子想要下床却滚了下来。

　　“恶贼，今日我就活剐了你！”孟颂星提剑刺去，那李玉求生心切，猛地滚进来床底，却依旧被这一剑刺中了左肩。

　　【五】夭夭

　　齐宇阳见自己视为知己的李玉竟是利用自己为非作歹，亏得他以为对方忠心耿耿，现如今真是悔不当初。这次事情把廉亲王气得够呛，一回府便罚了他跪在书房。直到老太妃求情半夜里才允了回房休息。

　　廉亲王轻叹了口气：“那姑娘被人糟蹋，我们可如何向大舅子交代啊！”

　　“王爷，我看星哥儿倒是没有放在心上，却像是没事人一样。”王妃轻叹了口气，“也不知道——”

　　“玥儿见过姑姑、姑丈！”却见一个红衣少女笑着自外面走了进来。

　　“玥儿，你怎么来了？”王妃吓了一跳，“你昨天怎么没和星哥儿一道——”

　　王妃突然想起，若是孟颂玥方才进府，总管一定会来报的。可见，孟颂玥原本就在府上了。

　　王妃恍然大悟：“你这孩子，可真是调皮，竟然扮成了星哥儿捉弄姑姑。”

　　“可不是捉弄姑姑，只是玥儿独自上京，扮成三哥路上方便啊！”

　　“你一人出门？那昨日的姑娘——”王妃期盼地望着孟颂玥。

　　“姑姑放心，那姑娘是玥儿路过禹城的时候，请来的花魁。姑姑说起小表弟的事情，爹爹让玥儿过来帮忙。一进城就这么巧碰上了表弟，才晓得原来表弟真是被人蒙骗了。经过此事，还希望表弟可以收敛心性，安心读书才是。”

　　“玥儿倒是个好的，听你爹说，三哥儿幼时调皮却都是你这个妹妹调教的，倒是有趣。”

　　“男孩喜欢玩闹也是常有的，如今三哥在爹爹身边倒是循规蹈矩的，做事情已经透着几分沉稳了。玥儿可比不上三哥能干。”孟颂玥低笑道。

　　“姑娘家不需要能干，只要能管得住自己相公才好。”王妃笑着打量着孟颂玥。颂玥已经及笄，又是个能干的女孩子，若是能够亲上加亲，定是管得住世子的。

　　“玥儿，你爹可给你许了人家？”王妃问道，“你表弟虽然顽劣了些，可是——”

　　“呀，姑姑，今个怎么没有见到表弟，莫不是在书房跪了一夜病了？玥儿先陪你去看看表弟才是。”

　　王妃暗自点头，与孟颂玥一道去看望齐宇阳。

　　翌日，丫鬟回报表小姐留下一封信，回边疆了。

　　王妃一边看信，一边望着在书房中练字的齐宇阳：这孩子，经过一番折腾，倒是听话多了。不过，玥儿，你以为真的只要逃回边疆，姑姑就放弃了么？

　　【六】来信

　　“爹，姑姑信上说了什么，让你这样子皱眉头？”孟颂玥在边上喝着京中捎来的春茶，见自家老爹看了姑姑的信，眉头却越皱越紧，忍不住问道。

　　孟颂玥的姑姑是廉亲王王妃，因为孟将军常年驻守边关，王妃得了机会少不得给他写家书顺便送些京中的物件过来。

　　孟将军轻叹了一口气道：“你姑姑想把宇阳送到信阳城，让我帮着教导一番。”

　　廉亲王府子嗣单薄，唯有王妃生下齐宇阳一子。老王妃和王爷爱若珍宝，真是捧在手心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未曾想这番溺爱娇宠硬生生将一个聪慧过人的小世子溺爱的无法无天，成了个不折不扣的二世祖。

　　齐宇阳是廉亲王独子，将来必定是可以承袭父亲爵位，少不得也是个郡王。若齐宇阳是个一般的二世祖，凭着廉亲王王府的爵位和俸禄也是饿不着他的。

　　可是世子却在外面结识了一群纨绔子弟，一道惹是生非，以致与皇帝都有所耳闻。王妃生怕独子终有一日闯下无法弥补的大祸，故而写信给兄长，希望兄长代为管教。

　　要知道齐宇阳既然是世子自然非一般人可以管教的。老王妃和王爷悔不当初，如今有心教导却是力不从心，下不得重手。思来想去，唯有王妃的兄长镇守边疆的孟将军可以帮忙了。

　　孟将军是世子的亲娘舅，三子一女，三个儿子皆在军中立下军功，得皇帝的盛赞。就连孟将军养在闺中的女儿，方才及笄的孟颂玥也是人人称赞的姑娘。

　　近年来若不是孟将军远在边关，又舍不得将姑娘嫁在苦寒的边关。只怕家中的门槛都要被媒人踏破了。

　　“边关苦寒，只怕姑父舍不得表弟吃苦。”孟小将军觑了一眼孟颂玥，“爹爹何不让四妹上京帮姑姑这个忙呢？”

　　孟将军猛地一拍头，恍然大悟，笑道：“我怎么忘了这一茬？想当初要不是玥儿，三哥儿差点学坏呢！这事就这么决定了，玥儿上京帮你姑姑分忧吧！”

　　“爹，大哥，你们可不可以不要动不动就拿陈年往事出来出我的丑不行吗？”孟家三公子一脸不悦道。

　　原来孟家三公子与四小姐孟颂玥是龙凤胎，孟母生下双胞胎身体虚弱。府上又无公婆管教，三公子调皮捣蛋，少不得惹些事情。可是，每次收拾残局，教训三哥儿的却不是父兄，而是自己的龙凤胎妹妹——早慧的四小姐孟颂玥。

　　众人一处说话，总少不得那这事来做教参，每每弄得三哥儿闹个大红脸。不过，教导廉王世子的事情却这么定下来了。

　　孟将军写了信让信差带回京，与王妃说了此事，便让孟颂玥收拾行囊回京一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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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廉亲王有独子，名齐宇阳，
极为宠爱。齐宇阳少时聪慧，读
书更是过目不忘。不料因祖母与
父亲的过度宠爱，稍长为京中纨
绔子弟。
其母极为忧虑，故特写信与
驻守边疆的兄长，希望教子有方
的兄长代为管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