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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三十 ...


  •   贺宅的某间客房大床上,有两个人正一起靠在枕头堆上看着电视,不,准确地说,只有一个人在认真地看。
      “你过年时要回家吗?”贺行殊拿着行事历边检查边向身边人问道。
      “嗯嗯。”某人目不斜视地随口回答。
      “会提前回来吗?”
      “嗯嗯。”
      “我父母可能会回来过年,到时候要见见吗?”
      “嗯嗯。”
      答得太顺利了吧?“你老公我是不是很帅?”
      “嗯嗯。”
      这么好玩?那再试试好了。“今年嫁给我算了吧?”
      “嗯嗯。”
      “再给我生个宝宝来玩?”
      “嗯嗯。”
      真是太有意思了!贺行殊忍不住钻到被子里狂笑起来。
      等到电视里的节目开始插进广告,沈嘉桁才终于有时间关心一下亲亲爱人,刚才他好像问了些什么,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理?
      一转过头,结果就发现贺行殊正抱着被子缩成虫蛹状,怎么回事?
      “喂,你肚子疼?”晚上吃了什么来着,他们应该是吃一样的东西啊。
      “没有。”闷闷的声音隔着棉被传出来。
      “那是觉得太冷?”可是暖气开得挺足的啊。
      “不是。”
      眼见广告结束,沈嘉桁决定不再管他在搞些什么鬼,“哦,那你继续好好窝着吧。”
      棉被里又传来贺行殊捶床的声音。
      窝?再窝他就该闷死掉了!

      五点钟下了班,沈嘉桁一走出公司大楼,就感到有哪里不太对劲,似乎周围正有人紧盯着他,不过他一向也习惯了这样的目光,因此不以为意,径自找到贺行殊的车子坐了上去。
      开车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程,贺行殊也发觉了一直跟在后面的一辆出租车,想到江希彦之前提过的事,他决定还是先不打草惊蛇,等着看对方到底有何意图。
      一路开回住宅小区,直到贺行殊的车子远远地驶进了自己家的车库,小区外的某辆出租车上才下来了两个人,他们趴到金属栏杆上,犹不死心地努力抬头向里面张望。
      “老婆,看来那个何先生说的应该没错啊。”
      “也许……也许只是普通朋友呢,要是没搞清楚就随便撞上去,可是要闹大笑话的。”女人的声音明显犹疑。
      “切,这还不叫清楚?哪家的普通朋友搞得像你弟弟他们那么亲密的?刚才他上车的时候,两个人的头贴那么近,那个应该是、是在……亲嘴儿吧?”
      “呸!别乱说话。”沈曼一把捂住自己丈夫的嘴。
      朱宏挥掉她的手,继续贪婪地向远处望着,“喂喂,你看呐,那个男的住得真高级,又是车库又是花园,好像楼顶还有游泳池呢,这房子少说也得有个三四百万吧,要是让我住一晚上那可就爽死了。”
      “做你的梦去吧。”沈曼一指戳在他的额头上,“你呀,就是个睡板床的命!”
      “少在那里乌鸦嘴,我朱宏难道就没有翻身之日?那个何先生不是说了么,只要我们吓唬这个男的几句,他就会给我们五十万,到时候再凭我把钱一翻二,二翻四,还怕没有这种别墅住?对了,我们可以先自己敲他一笔,这样子两头加起来赚得就更多了。”
      沈曼明显被他说得有些心动,“可是……这样真的好么?毕竟他是我亲弟弟……”
      朱宏冷笑两声,“是啊,你们沈家的好弟弟,天天在你爸妈嘴里供得像佛爷一样,又是大学生又是白领,结果还不是跑来跟男人睡?”见沈曼的脸色有些惨白,他又放软了些语气道:“再说,咱们要找的是那个凯子,又不是你弟弟,不关他的事,对他不会有什么损失的。”
      “那……那好吧……”终于,沈曼还是忍不住点头答应了。

      第二天上午,奥亚总部一楼大厅进来了两个看来有些畏怯的男女,面对亲切微笑着的前台小姐,还是沈曼先开口道:“我们……我们想找你们副总裁贺行殊。”
      前台小姐有些讶异,但还是礼貌地问道:“请问两位有没有预约?”
      “没有。……不过他应该会见我们的!”
      “抱歉,按照规矩,没有预约的话我不能为两位联系。”
      朱宏一听,赶紧抢到前面,“你跟他说是跟沈嘉桁有关,他会见我们的!”
      前台小姐有些犹豫,考虑了片刻还是接通了副总裁室主任秘书的电话,“李秘书,这边有两位没有预约的客人想见副总裁。”
      忙碌的主任秘书想也不想地回答:“没有预约?那当然就拒绝啊,副总正在听报告呢。”
      “可是……他们说只要告诉副总是和沈嘉桁有关,他就会见的,我不知道是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您看怎么处理?”
      “等等,你说沈嘉桁?你先留他们一下。”李秘书迅速抓起桌上另一支电话切内线,“副总,一楼大厅有两位客人想见您,他们说同沈先生有关。”
      “带他们上来,先到第一会客室等我,十五分钟后我过去。”
      “是。”
      被人引领着坐电梯来到大楼21层,沈曼和朱宏两人望着四周严谨简洁又不失高雅的装潢,都有些合不拢嘴巴。
      直到那位看起来很精明的秘书放下两杯咖啡退出房间后,夫妻俩才有胆子开始交谈。
      “真有钱,你说咱们找他要二十万会不会太少了?”朱宏摸了摸身下的真皮沙发。
      “我看还是别太贪心的好,要是把他们这种人惹毛了,存心对付起我们这样的小老百姓,办法可多着呢。”
      朱宏听了不以为然,不过他聪明得没有回话,站起身来刚想去摸摸一旁的摆饰,门突然被拉开,吓得他一屁股又坐了回去。
      贺行殊身着三件套西装,器宇轩昂地走进来,声势凌人,“两位好,我就是贺行殊,听说两位找我有事?”
      沈曼推了推身边人,朱宏只得硬着头皮答道:“是……是有点事情要问问贺总……就是那个……”
      沈曼瞪了眼不争气的丈夫,抢过话道:“贺先生,我是沈嘉桁的姐姐,你跟我弟弟的事我们已经都知道了,不知道这笔帐现在该怎么算?”
      贺行殊眼中冷芒闪过,这对夫妻果然不负嘉嘉描述的形象呢,竟然张口就是要算帐,不知道他们把自己的弟弟到底当成什么了。
      “沈小姐,你的话我不太明白,我和嘉桁之间有什么需要算帐的关系么?”
      “我是个粗人,不会绕圈子那一套,直话直说了吧,你勾引了我弟弟,难道不该给沈家个交待么?”
      贺行殊抱臂冷笑,“既然你这么爽快,那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请说个数吧,你们想要多少?”
      沈曼刚要开口,朱宏突然把她拉到一边,伸手比了个“四”,“就这个数。”
      贺行殊挑眉,“四百万?你们的胃口倒真不小,很敢开口嘛。不过,我的嘉嘉倒也的确值得上。”
      一听到贺行殊说出的数字,那夫妻两人已经瞪大了眼,等再听到他说值得时,他们已经呆愣得无法反应了。
      四百万该是多少钱啊!他们连要四十万都怕太多,没想到贺行殊居然张口就是四百万,这、这简直是天上砸下来的运气,放着这种有钱人不宰的才是傻子。
      想到以后可以拿四百万过上什么样的好日子,他们俩已经忍不住要陶醉其中了。
      没想到贺行殊接下来的话却打破了他们的幻梦,“可惜,我一分钱也没打算给你们。”
      “你、你说什么?”朱宏惊得讲话都有点结巴了,“一、一分钱也不给?你知道后果吗?”
      贺行殊笑得冷酷,“后果?你们能给我什么后果?向我上司告发我?可惜,我是这个公司合伙人之一,谁也不敢炒我的鱿鱼。去法院告我个诱拐罪?嘉桁早已经不是未成年人了,他有完全的行为自主权。还是,把消息告诉媒体?尽管去试试,看哪家杂志敢明目张胆发我的新闻,我在这里随时恭候。只要不怕报复的话,你们就请便吧。”
      朱宏夫妻俩被贺行殊的气势彻底骇住了,甚至没法再说出一两句话来挽回面子。他们跌跌撞撞地跑出了会客室,一直跑到大楼外面才停住脚,终于敢换口气。
      “怎么办,他好像一点儿也不怕……”沈曼想到刚才射在她身上的凌厉眼神,仍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啐!不就是仗着有钱有势才那么嚣张么,在老子面前装大爷。”朱宏骂骂咧咧发泄了一番,才觉得出了口闷气,“哼,咱们吓不倒他没关系,不是还有何先生呢么,他也说了,只让咱们吓唬他,可没说非要成功了不可,钱还是要拿的。”
      回到他们的暂住处,朱宏便立刻给他口中的何先生,也就是何季打了电话,将今天发生的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其间还把贺行殊的言辞形状极力夸张,以表示他们没能达到目的是何其无奈。
      电话那一头的何季在听完他的描述后陷入一阵沉默,他当然不会完全相信朱宏的话,但毫无疑问的,贺行殊不怕以沈嘉桁为名的威胁,这是他没有想到,或者说是不愿相信的。
      是他根本就不在乎沈嘉桁?还是说他自信到敢为这段感情承担一切后果?
      何季很想说服自己是前一种可能,但以他对贺行殊的了解,他知道那是个足够冷静,足够自信,也足够有担当的男人。
      “可恶……”何季将手中的笔狠狠甩了出去,在小小的撞击声后,精致的钢笔弹到了角落处,旋了几圈便停止了运动。
      “就算是这样,就算是这样……我又怎么能够甘心……”何季喃喃自语,随即抓起电话拨回给朱宏,“你们不用再针对贺行殊了,想办法把他和你弟弟分开吧,只要让他们失去彼此的消息就好,剩下的,交给我。”

      因为有一个临时报告要赶,沈嘉桁在公司一直加班到八点钟才结束了工作,一回到家,就看到贺行殊正坐在沙发上若有所思。
      “嗨,帅哥,想什么想得那么出神?”沈嘉桁挥着公事包在他的头顶盘旋一周,然后准确落到沙发角落。
      贺行殊回头,看着他的脸露出微笑,站起身来牵着他的手向餐厅走去,“美人,小的一直在担心你有没有进食,担心得心神俱乱,什么也做不好。”当情人想玩的时候,他从来不介意陪他表演。
      沈嘉桁随着贺行殊的引领坐入椅内,看他像变魔术般地端出四个小碟的炒菜放到桌上,再将一碗热腾腾的米饭放在他的面前,一瞬间,他竟感动得有些不知所措。
      “平时你难得加一次班,我也就一直没机会给你留饭菜,今天好容易表现一下,怎么样,有没有加分?”最后一把魔术展现,贺行殊端着还冒着热气的汤碗在他面前邀功。
      沈嘉桁抓起筷子夹了一只虾仁丢尽嘴里,满足地吃进肚里后,才施恩般地笑道:“勉勉强强把你平时丢掉的分数补上了。”
      贺行殊故作惊讶,“哦?那我可要更加努力才是了。”
      “领悟力尚佳,孺子可教也。”说完,沈嘉桁可再顾不上斗嘴,立即被饭菜吸引了全部注意,卖力消灭起来。
      贺行殊坐在一旁微笑着看他,心里已决定先不把今天见到他姐姐姐夫的事讲出来,以沈嘉桁的脾气,要是知道了恐怕少不了发作一通,眼看他就要回老家去了,到时候反害得家里连年都过不好,何况沈曼夫妻俩心大胆小,应该也不敢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倒不如让他一并应付。
      明天沈嘉桁就要起程回家了,白天上完班后回来收拾了行李就去赶火车,过了今晚也不会再有多少相处时间,因此两个人分外有些不舍。自从恋爱以来,这还是头一次要分开长达近半个月的时间,贺行殊本来最会在这类时候说些甜言蜜语,但一想到沈嘉桁是回去看望父母,反而不想表现得太过了让他为难,只是嘴上细细叮嘱事事操心,沈嘉桁虽然口里笑称他像个老妈子一样,心里却又多被感动了几分。
      晚上两个人到了床上,贺行殊还是不忘继续唠叨,把他到时候回来的日期,坐的火车车次,到站时间问了个一清二楚,然后又要他答应自己绝不图省手机费,自己每天早中晚打过去的电话一定第一时间接听,这才稍稍缓下了口,沈嘉桁早就听得忍无可忍,立刻倾上身去拿嘴把他的嘴堵了个严严实实。
      接下来当然就是小别的情人之间少不了的戏码,贺行殊情绪激荡,沈嘉桁又难得格外柔顺,两个人一直缠绵到将近凌晨三点才终于沉沉睡了过去。
      第二天,沈嘉桁回了老家,贺行殊果然如自己所说,天天按三餐地打电话关心,一面又接了自己父母回国来过年,顺便将跟沈嘉桁的事情禀告了清楚,贺家二老当然早已知道自己儿子性向,不只没有微词,反而对这个男儿媳妇极有兴趣,就等着过完年后可以亲眼见见。
      谁知,到了大年初三时,沈嘉桁那边突然出了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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